第二天中午,醫(yī)生宣布我可以出院了,但需要靜養(yǎng)幾天。
周洲租了間公寓,說酒店不方便熬粥煲湯。
我笑他小題大做,心里卻像被溫水浸泡著,又暖又漲。
公寓有個小陽臺,正對著埃菲爾鐵塔。
周洲在廚房忙活,哼著荒腔走板的歌。
我窩在沙發(fā)里,翻看他帶來的相冊,全是大學時我們共同參加過的活動,只是我從未注意過鏡頭外的他。
“這張是什么時候的?”我指著一張我在演講臺上的照片。
周洲端著湯碗走過來,彎腰看了一眼:“大四模擬投資大賽,你拿了冠軍?!彼畔峦?,“那天你穿了件藍色連衣裙,答辯結(jié)束后在禮堂后門摔了一跤,膝蓋都青了還笑著說沒事?!?/p>
我震驚地看著他。
這么細節(jié)的事情,我自己都快忘了。
手機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我下意識接起來,程淮的聲音炸響在耳邊:“顏夏,你玩夠了嗎?裝病博同情,手段越來越高了!”
我僵在原地。
周洲察覺到異常,皺眉用口型問:誰?
“程淮。”我捂住話筒。
周洲直接拿過手機,按了免提:“程先生,顏夏在養(yǎng)病,請你有事說事?!?/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程淮冷笑一聲:“果然在一起了。顏夏,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現(xiàn)在回來,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我氣得笑出聲:“程淮,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p>
“結(jié)束?”程淮的聲音陡然提高,“我同意了嗎?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不就是看上周家的錢......”
周洲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然后把這個號碼也拉黑了,他蹲下來,平視著我的眼睛:“別理他。喝湯吧,要涼了?!?/p>
湯是周洲照著菜譜現(xiàn)學的山藥排骨湯,味道意外的好。
我小口喝著,突然說:“你知道嗎,程淮從來沒為我下過廚?!?/p>
周洲安靜地聽著。
“他送過我很多奢侈品,但從不記得我對百合花過敏。“我盯著湯碗,“婚禮那天,他連我父母的名字都叫錯了?!?/p>
說著說著,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曾經(jīng)讓我心碎的細節(jié),現(xiàn)在講出來竟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學姐。”周洲輕輕握住我的手,“不是所有愛情都那樣的?!?/p>
我望著這個為我翹掉考試、飛越半個地球的男孩,心臟像被輕輕捏了一下。
三天后,我的胃基本好了。
周洲提議去塞納河畔散步,我欣然同意。
傍晚的巴黎美得像幅油畫。
“其實......”走過一座小橋時,周洲突然開口,“我在大學就喜歡你了?!?/p>
我停下腳步。
“你總坐在圖書館三樓靠窗的位置,陽光好的時候,你的頭發(fā)會變成淺棕色?!敝苤薜穆曇艉茌p,“有次你睡著了,睫毛在臉上投下小影子,我差點偷拍下來?!?/p>
河面上游船緩緩駛過,游客的歡笑聲隨風飄來。
我轉(zhuǎn)身面對周洲,發(fā)現(xiàn)他的耳尖紅了。
“為什么不早說?”
“你那時眼里只有程淮。”周洲笑了笑,“后來聽說你們要結(jié)婚,我就申請了交換生出國?!?/p>
我想起那段日子,我滿心歡喜地籌備婚禮,而世界的某個角落,有個男孩因為心碎而遠走他鄉(xiāng)。
埃菲爾鐵塔突然亮起燈,成千上萬盞燈泡同時閃爍,像一場金色的雨。
在游客的驚呼聲中,我踮起腳,吻了周洲。
他的嘴唇溫暖而柔軟,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一開始他僵住了,隨后小心翼翼地回應,雙手輕輕環(huán)住我的腰。
“這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分開后,周洲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我點點頭,把臉埋在他胸前:“但我可能......還需要時間......”
“我等?!敝苤奘站o手臂,“多久都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