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溫德聞言,趕緊低頭苦干碗里的魚,嘴里塞得鼓鼓的,搖搖頭,說:“我沒空,別試圖和我搶魚?!?/p>
時南鶴:“……”尷尬地收回碗。
顏招弟笑出了聲,又覺得不厚道,夾了塊菜葉吃了起來,掩飾剛才的不合時宜。
安波溫德?lián)芰藫荇~肉,里面顯現(xiàn)出一顆黑色粘稠的球狀物,他好奇夾起,看了看,問:“這是什么?”
顏招弟仔細一看,臉色一暗,瞬間沒了食欲。
“眼睛?!睍r南鶴若無其事地說,還往嘴里塞了塊魚肉。
在場吃飯的人聞見,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們。
安波溫德也是堅強,沒有大聲尖叫,只是默默扔下筷子,問:“人的?”
時南鶴點點頭,說:“怕什么,這肉又不是人肉。”
“我……我吃飽了。”安波溫德用餐巾擦了擦嘴,即使肚子還餓著,他也沒了想吃的欲望。
“這眼球有點眼熟?!鳖佌械苷f,看向安波溫德,“你說少了一個人,是那個男的?”
安波溫德了然,心情不佳,“嗯,我原先聽見有人在喊救命,可是循聲望去,卻沒見到人,然后我大致看了眼人數(shù),少了一個人,正好是上午調(diào)戲你的那個男人?!?/p>
顏招弟眼神呆滯,平靜地說:“應(yīng)該就是他的眼睛了。”
“顏招弟,你這副憂郁的小神態(tài),難不成你舍不得他死,與其惋惜他的命,不如吃飽解決當下?!睍r南鶴夾了塊魚肉塞進嘴里,完全不在意盤里的人眼珠子。
顏招弟抬眼,掃了一圈在場的人,兩三個人面露難色,停下筷子不敢進食,甚至還有人害怕地哭了。
……
“怎么辦?這么快就死了一個人,一點征兆都沒有……”遙玲害怕地哭了,是一個扎雙馬尾的女生,身穿一件不合身的淡黃色旗袍。
“哭什么哭,死的又不是你爹媽,吵死了。”高一弎說,一個高挑暴躁的男人,他砸下筷子,起身指著遙靈,“你他奶奶滴,你再哭,信不信老子揍你。”
“唔……我害怕……”遙靈哭得更大聲了。
坐在一邊的賀涵霜看不下去,直接起身,緊緊抱住遙靈,輕輕安撫道:“別怕?!?/p>
賀涵霜身穿大紅色旗袍,風姿妖而不騷,眉眼媚而颯,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她沖著高一弎大喊:“吼什么吼,人家哭跟你有雞毛關(guān)系?!?/p>
“喲呵!你敢和我叫板!我看你也是找打的!”男人擼起衣袖準備干架。
賀涵霜不慣著他,直接亮出泛著銀光的斧頭,霸道地砍在光滑的餐桌上,說:“干架?我打不死你,也要把你打殘?!?/p>
安波溫德悄悄地靠近顏招弟耳邊,輕聲道:“這女人脾氣好暴。”
“噓!我們走?!鳖佌械懿幌霌胶瓦M去,拉著安波溫德離開了大廳。
時南鶴見兩人離開,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起身,看了眼銀光斧頭,說:“這斧頭不錯,打的時候注意分寸,別真打死了人?!?/p>
說完,便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去了。
“喂!你倆等等我!”時南鶴大步跟上。
顏招弟聞聲,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向時南鶴。
安波溫德扭頭看向顏招弟,說:“為什么停下?”
他看得出顏招弟不怎么喜歡和時南鶴接觸,可為什么會停下腳步等待時南鶴。
顏招弟眼也沒抬:“他或許能和阿德成為朋友?!?/p>
安波溫德聽得云里霧里,這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
“有事嗎?”顏招弟問。
時南鶴站住腳,微微喘氣:“我想你們應(yīng)該拿到地圖了?!?/p>
顏招弟雙眼緊盯著時南鶴,冷漠涼薄的眸色暗藏警惕。
安波溫德問:“你怎么知道?”
時南鶴目光鎖定在安波溫德的頸部,隨后抬手戳著脖子,說:“這樣的勒痕總不可能是顏招弟弄得,十有八九是碰上這里的臟東西了。你們初到這里,沒有實力,沒有工具,只能是撿到地圖了?!?/p>
“你想干嘛?”顏招弟直接了當,不想和時南鶴周旋。
時南鶴微笑道:“我們同在屋檐下,不得相互幫襯幫襯?!?/p>
安波溫德的目光輕輕地落在顏招弟側(cè)臉。
顏招弟冷淡地盯著時南鶴,思量片刻后,說:“確實……但在這里,大多數(shù)人會選擇幫助自己相信的人,少數(shù)的人提供幫助是出于善良和單純,而我沒有那么多善心,正好是那多數(shù)人中的一個,我也只相信阿德?!?/p>
安波溫德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和顏招弟一樣,除了顏招弟,我誰都不相信?!?/p>
時南鶴明白顏招弟的話里的話,說:“跟我到屋里來?!?/p>
……
時南鶴掏出一個又一個的武器和藥物,毫不吝惜,隨意扔在床上。
安波溫德看驚了眼,說:“我嘞個老天奶,你一個口袋能裝那么多!”
“你們就說幫不幫襯,信不信我吧?!睍r南鶴說,與其動嘴皮子,還不如拿出真家伙兒更有說服力。
顏招弟斜靠在書桌,看了眼床上的十二把刀和二十三個瓶瓶罐罐。
“這里只是我的一部分?!睍r南鶴炫耀道,“還有些我懶得拿。”
顏招弟抬眼,道:“所以呢?你想表達什么?”
時南鶴拿起一把小刀,手隨意一扔,刀穩(wěn)穩(wěn)地扎進墻壁,直言:“我們或許可以嘗試一下合作,你們覺得呢?”
安波溫德瞟了一眼平靜的顏招弟,又回眸看向時南鶴,看明白了一切,說:“你想要地圖?!?/p>
顏招弟:“這床上的工具不夠滿足你嗎?”
時南鶴自信一笑,道:“誰說我想要地圖了。”
“看也是想要?!鳖佌械芾淅涞?。
時南鶴舉手,繳械投降:“行,行,行,你們就說合不合作吧?!?/p>
“為什么是我們?”安波溫德說。
“在這里,聰明的人應(yīng)該會抓住實力強的一方進行合作。我想在火車上你已經(jīng)猜到我們是個處游戲未深的新手,你卻還選擇我們?!鳖佌械苷f,“總不可能是被我們還未展現(xiàn)出的能力所折服,你也不僅僅是好奇阿德身上的秘密。你在一廂人中選擇了我們,我們除了是個男的好接觸外,就剩下好看的皮囊了,所以……”
“所以你盯上我們,是看上我們完美無瑕的臉蛋了?”安波溫德后退了幾步,“我就說了,我,艾波里爾·布拉波·安波溫德,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一介貓王,果然男女通吃,竟然讓一個男人瘋狂的愛上我,簡直就是罪過??!”
顏招弟:“……”
時南鶴無語地抽動嘴角,說:“喂!安波溫德,你少自戀。我可以大方承認好奇你身上的秘密,可你不說,我也不強求,但我不至于愛上你。而且我看上的是顏招弟的臉,而你……切!我不稀罕看?!?/p>
安波溫德切齒道:“時南鶴!我還不稀罕給你看!”
顏招弟嘴角上揚,趕緊說話,以防他們吵起來,“好,我們合作?!?/p>
安波溫德上前阻攔:“我不同意,除非時南鶴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p>
“阿德,別鬧了?!鳖佌械車缆暤?,“他眼里沒有對你的渴望。”
安波溫德:“顏招弟,你……”
顏招弟挑了挑眉眼,示意安波溫德把地圖給時南鶴,語氣柔和道:“乖,給他地圖?!?/p>
安波溫德乖乖地交出地圖。
時南鶴接過地圖,徐徐展開,光芒仿佛破除了封印,隨著展開的動作,一點點釋放,整個孤兒院分布圖浮在空氣中,呈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我們玩家有二十個人,副院長分配鑰匙前,死了一個人。那個人到底觸碰到了什么死了,尸體卻沒有完全消失?!睍r南鶴說,手指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樓層,“二十個房間……”
顏招弟:“有問題?”
時南鶴搖搖頭,“感覺哪里怪怪的。”
安波溫德聞言,站在一邊沉默,緊抿嘴唇,眼神黯淡,猶猶豫豫。
顏招弟察覺到安波溫德的異常,問:“你怎么了?”
“沒什么……”安波溫德說,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去上個廁所?!?/p>
顏招弟緊盯著安波溫德的眼睛,似乎察覺到什么,說:“我陪你一起去?!?/p>
“不用了?!卑膊氐逻B忙拒絕道,“我一會兒就回來?!?/p>
安波溫德正準備往屋外走,他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力量正拉著他的手。
他回頭,是顏招弟。
顏招弟盯著安波溫德的眼睛,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安,說:“我也要去廁所,你陪我一起?!?/p>
安波溫德躲開眼神,推開顏招弟的手,說:“你去吧,其實我也不怎么想上了?!?/p>
時南鶴沉默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的拉扯。
顏招弟:“我猜到你要干什么。這不是開玩笑的,阿德?!?/p>
他依舊記得那日安波溫德左眼未擦凈的血漬,顏招弟知道他的左眼可以看到任何人發(fā)生的事。
安波溫德說過簡單的靈術(shù)施展不開,那復(fù)雜的,難度強的,要他命的靈術(shù)豈不就都可以施展。
顏招弟看著安波溫德猶豫糾結(jié)的神情,正好對應(yīng)上了他的猜想。
安波溫德說:“如果不這樣,我們不就抓不到……”
“他死了就死了,我不在乎?!鳖佌械艽驍喟膊氐碌脑?,急切道:“如果你受傷了,我很難收場?!?/p>
顏招弟答應(yīng)了安波溫德會帶他一起離開,而且他還記得和周鑫見貓貓的約定。如果沒了安波溫德,他沒法收場。
“確實,死了就死了,不用太在意。畢竟在這里,不止死他一個?!睍r南鶴站出來說話,“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么,如果是要你命的事,你最好別去做,得不償失?!?/p>
安波溫德沉思片刻后,說:“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時南鶴收起地圖,還給安波溫德,說:“靜觀其變,殺人的怪物不動,我們便不動?!?/p>
顏招弟低頭沉思,抬眼看向時南鶴,突然來了句:“布偶站,女孩手里的兔子布偶,眼睛……魚肉里只有一顆眼球,兔子布偶正好缺了一個眼珠?!?/p>
時南鶴詫異,眼神里是對顏招弟靈機一動的欣賞。
顏招弟是怎么想到的?偶然?
時南鶴認為顏招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安波溫德:“這樣看來殺人的怪物可能和這些小孩有關(guān)?!?/p>
……
晚上六點過后,三三兩兩的人還留在大廳里進食,有些人早早的上了樓,還有些人在澡堂里洗漱。
從澡堂通往大廳的路段走著一個男人,正好是高一弎,“去他奶奶的,怎么還沒到?!?/p>
這條短短的路程他走了很久,眼看近在咫尺,實際走起來卻感覺到還有點距離。
突然,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從側(cè)邊的路口跑了出來,撞在高一弎身上。
小女孩的沖擊力非常生猛,直接把高一弎的腿撞彎。
然而,高一弎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臉上只有憤怒和不耐煩,他破口大罵:“媽的,嚇老子一跳。你眼睛長屁眼里了,這么寬的路你都能撞上我。跑得去死,趕得去投胎啊!”
說完還不解氣,高一弎直接上手抓起小女孩的衣領(lǐng),輕松地把女孩拎了起來,兇狠道:“小兔崽子,看我不狠狠揍你一頓?!?/p>
“你能給我一個兔子布偶嗎?”小女孩冷冷道,眼神麻木地盯著男人,臉上沒有對高一弎威脅的恐懼和驚慌。
小女孩沒有掙扎,平靜得像個死人,看得人心直慌,她只是重復(fù)了剛才的那句話:“你能給我一個兔子布偶嗎?”
“給你媽的兔子布偶?!备咭粡q聽得煩躁,揮出一拳,準備揍上去。他的拳頭掄在半空,便聽見“咔嚓”一聲。
高一弎的手臂和身體被迫分離,手臂直接摔出了幾米遠。還沒等他反應(yīng),抓住小女孩衣領(lǐng)的手臂瞬間爆炸,肉和骨頭雜糅在一起,肆意四濺,炸得遍地都是。
這時,高一弎才感受到雙臂斷裂帶來的疼痛,他跌坐在地上,眼睛驚恐地看著小女孩,慘烈地哀嚎:“啊!有鬼?。【让。【让。【让。【染任?!”
沒有一個人聽見他的慘叫,他的聲音只能他自己聽得見。
小女孩僵硬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依舊呆滯。她慢步靠近高一弎,二話沒說,拉著高一弎的衣領(lǐng),拖往黑暗的深淵,她的嘴里還不停地唱著:“啦!啦!啦!我有兔子布偶啦……啦!啦!啦!我有兔子布偶啦……”
聽不出小女孩歌里的興奮,只讓人覺得頭皮發(fā)麻,寒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