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
安波溫德望向窗外，進(jìn)入眼底的除了紛揚(yáng)的大雪，就是無盡的黑夜，他疑惑道：“我怎么聽見高一弎在喊救命?！?/p>
“是嗎？可能是你出現(xiàn)幻聽了吧?！鳖佌械茔紤械?，他站在書架前，大致掃了眼書名，隨便取下一本翻看。
看到書的第一頁，他眉頭緊湊，迅速合上書，愣愣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是幻聽嗎？”安波溫德?lián)狭藫项^，來到顏招弟身邊，瞄了眼顏招弟手里的書，“你在看什么書？”
顏招弟眼神慌亂，不自然地把書放回原位，“隨便拿的?！?/p>
安波溫德細(xì)看了眼被顏招弟放回去的書，說：“《合歡》，我也想看?！?/p>
話音剛落，安波溫德準(zhǔn)備上手拿書。
顏招弟連忙阻止，解釋道：“這本不好看，那邊有本《兒童故事》，我覺得挺有趣的?！?/p>
時南鶴從屋外進(jìn)來，看見尷尬的顏招弟和單純的安波溫德站在書架前，瞬間明白了狀況，直言道：“書架上的書最好別碰。”
安波溫德踮起腳剛?cè)∠隆秲和适隆?，問：“為什么？?/p>
“整個書架上的書看得人心黃黃的，一看一個沉默?！睍r南鶴將手上的毛巾隨意一拋，扔在了書桌上。他舒坦地躺在床上，手指向安波溫德手里的書，說：“就數(shù)你手里拿的《兒童故事》最露骨，最刺激。里面描繪了各種各樣你意想不到的場景?！?/p>
安波溫德聽懂了時南鶴的話，略顯尷尬，把書放回了原位，說：“我困了……先去睡覺了?！?/p>
他心亂如麻，不明白顏招弟為什么推薦這本書給他，他要表達(dá)什么。
“你剛才說這整個書架都是?！鳖佌械苷f，沒察覺到安波溫德微妙的情緒。
時南鶴點點頭，說：“書皮看著越單純，它的內(nèi)容就越暴，露?！?/p>
“這個房間有問題?！鳖佌械苷f，“阿德，你明天和我去其他房間看看?！?/p>
“嗯。”安波溫德了然。
“孩子們苦得瑟瑟發(fā)抖，沒錢給孩子置辦過冬用的保暖衣物，卻有錢把這里裝修得精致，整個房間的裝扮明顯更受孩子們的喜歡，卻提供給玩家，也就是即將收養(yǎng)小孩的我們。”顏招弟說，“還有，這些書為什么要披上虛假的外殼被放在這里……”
“鏡子怎么正對著床，半夜起來看見鏡子里有個人，嚇都會被嚇?biāo)??！卑膊氐峦虏鄣?，直接起身找了件衣服把鏡子蓋上，“嗯……這樣還差不多?！?/p>
顏招弟看了眼被蓋著的鏡子，又轉(zhuǎn)頭看向時南鶴，微笑道：“我猜到了大概，你呢？”
時南鶴點頭，嘴角輕輕揚(yáng)起，毫不掩飾對顏招弟能力的欣賞，“嗯，你很聰明。”
“你們在說什么？猜到什么了？”安波溫德懵圈道。
“沒什么?！鳖佌械荜P(guān)了落地?zé)?，在安波溫德身邊躺下，輕柔道：“睡覺。”
“你們到底猜到了什么？”安波溫德追問。
顏招弟：“噓……睡覺?！?/p>
“時南鶴~~~”
時南鶴：“噓！睡覺?！?/p>
安波溫德：“……”他見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了秘密，不服氣地怒捶被子，雙腿胡亂地蹬了蹬。
“別動……”顏招弟說，他翻了個身側(cè)臥，面對安波溫德，閉上了眼，呼吸逐漸均勻，沉沉的睡下。
安波溫德低語：“……小氣！”
第二日……
天空依舊陰沉。
“啊！”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回蕩在走廊里，“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顏招弟和時南鶴被這一聲尖叫驚醒，兩人從床上爬起，互看了眼對方。
時南鶴：“出去看看。”
顏招弟點頭，輕喚：“阿德?！?/p>
安波溫德迷糊地一掌推開顏招弟，嘟囔道：“別吵，我要睡覺~~”
顏招弟見安波溫德還在睡，也只好作罷，隨意搭了件衣服，跟著時南鶴出了門，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安波溫德，他又小聲地關(guān)上了門。
兩人走出門外，尋著聲源，看見一個女人面露驚恐，癱坐在地上哭泣。
顏招弟看向地面，一只胳膊和一灘肉泥，血跡早已風(fēng)干。
同在一層的人聞聲，也紛紛從門縫探出個頭看看廊道里的情況，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都是靜靜地觀望著。
有個房門突然敞開，賀涵霜從屋里出來，淡然地走上前，扶起坐在地上的女人，輕聲安撫女人的情緒。
時南鶴看見了，也只是嘆了口氣，說：“走吧?！?/p>
顏招弟盯著那條胳膊，細(xì)看了許久，說：“是昨天中午吵架那男的。”
“中午吵架那男的……高一弎？”時南鶴說，“你怎么知道？”
顏招弟邊走著，邊說：“那條手臂胳膊肘有顆黑痣，正好和他的對上了。”
時南鶴深思，目光瞥向顏招弟的背影，顏招弟的眼睛真的很特別。
……
“發(fā)生什么了？”安波溫德揉著睡眼，望著剛回來的兩人，“我聞到一股血腥味，睡得可難受了。”
“死人了”顏招弟說，單手扣著衣扣，另一只手也沒閑著，找了幾件衣服扔在床上，“阿德，穿上。”
安波溫德迷迷糊糊撿起床上的衣服，慢悠悠地穿了起來，“誰死了？”
時南鶴整理著裝，說：“高一弎?！?/p>
“昨天中午吵架的暴躁男？”安波溫德瞬間清醒，“怎么死的？”
顏招弟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倆。
“不知道。”時南鶴說，“昨晚我還見他往澡堂的方向走了，今早見就剩胳膊和肉泥了?！?/p>
安波溫德：“我昨天晚上……”
“一個是調(diào)戲了穿女裝的我”顏招弟說突然說話，“另一個暴躁地和女人起了沖突。”
“目前，這兩人的死都和女人有關(guān)。”安波溫德說，“那跟小孩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顏招弟緊著眉頭，若有所思，他也想不明白。
他猜到這房間是男女之間做不可告人的交易場所。
那和小孩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究竟是自愿交易，還是逼良為娼，顏招弟還拿不定主意。
時南鶴掂了掂鑰匙，說：“別想了，先下樓吃飯?！?/p>
安波溫德點了點頭，從床上下來，正好看見正在發(fā)呆的顏招弟，他戳了戳顏招弟的手臂，喚道：“顏招弟……”
顏招弟回過神，問：“怎么了？”
安波溫德：“吃飯，你不餓嗎？”
“你們先去?！鳖佌械苣闷鹜馓?，著急地往屋外走，“我先去趟廁所。”
時南鶴望著顏招弟著急離開的背影，扭頭看向安波溫德，說：“你們是不是對廁所有什么執(zhí)念？”
安波溫德聞言，搖了搖頭，說：“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說去廁所?！睍r南鶴說，“你們知道廁所在哪？”
“不知道啊?！卑膊氐码p手一擺，“顏招弟會找地方解決的?！?/p>
時南鶴：“……”
安波溫德見時南鶴直盯著門外思考，雙手插兜，打趣道：“你一直望著門外，該不會想和顏招弟一起吧？”
時南鶴說：“不是，你不覺得顏招弟很奇怪嗎？”
安波溫德道：“奇怪嗎？不奇怪啊，是你想多了，走！陪我去吃飯?！?/p>
“是嗎？”時南鶴說，“唉！安波溫德，你放手！”
時南鶴肩膀被安波溫德強(qiáng)行搭上胳膊，安波溫德連拖帶拽，把時南鶴帶離了房間。
……
賀涵霜穿得還是那件大紅色旗袍，只不過今天腿上加了條黑色褲子。她慵懶地斜靠在墻，白皙的手捋了捋散亂的柔軟黑發(fā)，露出飽滿的額頭，眉眼愈發(fā)明艷。
她手上拿著煙盒，眼神一不留神落在顏招弟身上，四目相對，她把煙遞了出去，問：“抽？”
顏招弟微笑，毫不客氣地接過她手里的煙盒取了根煙，問：“有火嗎？”
賀涵霜輕輕哼笑，從褲兜里掏出一個打火機(jī)扔給顏招弟。
顏招弟穩(wěn)穩(wěn)接住，隨意看了眼，古典的火石鋼輪打火機(jī)，金色的外表鑲嵌了暗紅色玫瑰花花紋，古樸中不失典雅。
他刷出火花，點燃叼在嘴里的煙，煙霧裊裊，是久違的舒適感。他把打火機(jī)遞回去，說：“這東西很別致。”
賀涵霜笑著接過打火機(jī)，笑得格外明媚，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福，說：“女朋友送的?！?/p>
顏招弟淺笑，吐出煙圈，不想和賀涵霜周旋，直接道：“我能看看你的房間嗎？”
賀涵霜微微偏頭，也點了支煙，“理由？”
“借幾本書看。”顏招弟望向房間里的書架。
賀涵霜緩緩地從鼻腔和嘴里放出煙霧，隔著裊裊薄煙盯著顏招弟，眼神好似在審視一個敵人，侵略又不失柔和。她低頭抖了抖手里的煙，說：“這里從來都不屬于我，你隨意。”
說完，賀涵霜從顏招弟的身邊擦過，徑直走在書桌前。
顏招弟悠哉地來到書架前，取了本《合歡》翻開，書里的內(nèi)容果然一樣。
他抬頭細(xì)看，書籍幾乎一樣，只是擺放位置不同而已。
“你們房間也有這些吧?！辟R涵霜眼也沒抬，翹著二郎腿，單手支著桌面，另一只手夾著根煙。
顏招弟說：“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神暴露了?！辟R涵霜猛吸了口煙，隨即看向顏招弟，緩緩地吐出煙圈，說“沉思后的欣喜，證實了你的猜想?！?/p>
顏招弟放下書，看向賀涵霜，眼里只有對她的欣賞，說：“讓我猜你一件事?！?/p>
賀涵霜微笑道：“請。”
“我猜打火機(jī)的原主人不是你的女朋友，而且那打火機(jī)還有可能是你搶的?！鳖佌械苷f，“但我看得出你很喜歡你的‘女朋友’?！?/p>
“理由？”賀涵霜說，她的眼里滿是欣喜，絲毫沒有被拆穿謊言的尷尬和憤怒。
顏招弟：“你的眼神有藏不住的柔情。”
賀涵霜扔掉煙蒂，輕輕哼笑，說：“你不覺得我是裝的？”
一股煙圈從顏招弟的嘴里吐出，他微笑搖搖頭，說：“裝得太像，騙了我，也騙了你?！?/p>
“或許我們會成為朋友。”賀涵霜抬眼凝視著顏招弟，嘴角上挑，肆意瀟灑，盡顯風(fēng)姿。
顏招弟捻滅煙頭，隨意丟在地上，眼皮沒抬，說：“那只是或許，”
說完，顏招弟轉(zhuǎn)身離開。走在門前，他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賀涵霜，說“小心昨天你保護(hù)的雙馬尾女孩。”
顏招弟的直覺告訴他，那雙馬尾女孩有問題。
賀涵霜輕笑，“遙靈？”
顏招弟頓住，“不清楚，我沒記她的名字?！?/p>
話音剛落，顏招弟開了門，離開了房間。
賀涵霜望向被關(guān)上的門，手指沒有節(jié)奏地輕敲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笑，“顏，招，弟……有趣?！?/p>
顏招弟來到大廳，一眼便找到了安波溫德，他走近便看見安波溫德夾著魚肉正準(zhǔn)備往嘴里塞，他連忙上手?jǐn)r下，說：“這魚……”
“放心，剛才問了，魚沒放跟酒有關(guān)的東西?！睍r南鶴夾了塊魚放在安波溫德的碗里。
安波溫德抬頭看向顏招弟，兩腮鼓鼓的，好似忘了昨天魚里的眼球。他停下嘴里的動作，吸了吸鼻子，說“你身上這么有股煙味？你去找賀涵霜了？”
安波溫德能夠聞見顏招弟身上的煙味，還摻雜了一股香味，和賀涵霜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顏招弟坐下，舉起筷子，隨便夾了一筷，隨口說道：“煙癮犯了?！?/p>
時南鶴：“你怎么知道賀涵霜有煙？”
“這也是你該問的？”安波溫德內(nèi)心神不知鬼不覺地打翻了醋壇子，酸得很。他夾了塊魚肉塞進(jìn)時南鶴嘴里，“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p>
時南鶴被架著脖子：“唔……別塞了。”
“只是碰巧遇見了?！鳖佌械苷f，“阿德，趕緊吃，吃完，我們還有事要做?！?/p>
安波溫德點了點頭，放開時南鶴。
這時賀涵霜也來到了大廳，旁邊陪同著遙靈，她微笑地看向顏招弟，笑容燦爛張揚(yáng)，眼里藏著挑釁。
顏招弟只是瞥了一眼，便低下頭吃青菜，低聲道：“幼稚。”
坐在一旁的安波溫德聽見了，他抬眼看向顏招弟，內(nèi)心五味雜陳。
就一會兒的功夫，他們的關(guān)系怎么就那么親密了，為什么顏招弟會說賀涵霜幼稚。
為什么……
“你在看什么？”時南鶴夾了塊魚放進(jìn)安波溫德碗里。
安波溫德聞言，搖了搖頭，看見碗里時南鶴夾給自己的魚，煩躁地把魚倒回時南鶴的碗里，說：“我不愛吃魚?！?/p>
時南鶴一臉的不敢相信，輕呵一聲，吐槽道：“剛才你還吃了我夾的魚，顏招弟一來就開始嫌棄我?！?/p>
“就是因為吃過?！卑膊氐抡f，“所以我才嫌棄?！?/p>
時南鶴：“……”
顏招弟靜靜地坐在旁邊，裝著一個沒事人一樣吃著菜，心思卻飄在了安波溫德身上。
安波溫德和時南鶴在聊些什么，怎么可以聊那么久，他們果然能成為朋友，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