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鳖佌械芎桶膊氐抡驹?0號房前。
“你確定這是他的房間?”安波溫德掏出鑰匙對準鑰匙孔,“要是錯了,里面有人就尷尬了。”
“相信我的眼睛?!鳖佌械茳c了點頭,“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尷尬?!?/p>
安波溫德:“……”你說得好輕巧,可我不想陪你尷尬。
安波溫德硬著頭皮開了鎖,門一推,屋里空無一人。
“房間的布局和我們那差不多。”安波溫德掃了眼房間,又看向一旁的顏招弟,“你在找什么?”
顏招弟左翻右找,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奇怪的地方。
“我來找我的兔子布偶?!币粋€四歲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
陰沉的天氣并沒有給10號房的廊道帶來更多的光明,慘白的小女孩沉默地站在門外。
安波溫德嚇得魂都飛了,剛準備開口說話。顏招弟趕緊捂住安波溫德的嘴,眼神示意不要出聲。
“兔子布偶,兔子布偶……”女孩淡淡地重復(fù)著一句話。
只見小女孩走到床邊突然停下,嘴角緩緩上揚,皮笑肉不笑,笑得格外滲人。
突然,小女孩面部扭曲,身體發(fā)出了骨頭斷裂的咔嚓聲,森森白骨從她的嘴里出來,僅剩的皮肉趴在地上,鉆進了床底。
顏招弟和安波溫德震驚地互看了一眼對方。
不一會兒,小女孩的皮肉拖出了一個布偶,斷了兩只手臂的粉色兔子。她邊上手把剛吐出來的白骨吃下,邊唱著:“啦,啦,啦……我的兔子布偶找到了,啦,啦,啦……我的兔子布偶找到了……”
僵硬的聲線毫無感情。
小女孩停了歌聲,扭頭沖他們咯咯地笑。
詭秘的笑容,令顏招弟汗毛豎起。小女孩突然停止了笑,歪著頭,雙目無神地盯著顏招弟,嘴唇微動,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下一個就是你?!?/p>
顏招弟微怔,他看清了女孩表達的意思。
走廊里突然傳來急沖沖的腳步聲,小女孩聞見,拖著兔子布偶,哧溜地從窗戶那逃了,寒風(fēng)通過大開的窗戶猛猛地灌進房內(nèi)。
安波溫德見人走后,目光落向眉頭緊鎖的顏招弟,推了推顏招弟,問:“你在想什么?”
顏招弟回過神,眼也沒抬,“沒事。”
他看了眼窗口,下一個真的是他嗎?
時南鶴沖進房內(nèi),“你們沒事吧?”
安波溫德警惕地打量著時南鶴,說:“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
“剛才在樓梯口看見一個欣長扭曲的鬼影出現(xiàn)在沒人的房間門口?!睍r南鶴說,“我想到昨天你們要觀察這里的房間,所以擔(dān)心你們。”
顏招弟:“現(xiàn)在沒事了?!?/p>
“顏招弟,你看見了什么?”時南鶴說,“你臉色有點不對勁?!?/p>
顏招弟搖了搖頭,看了眼安波溫德,四目相對,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
安波溫德上前一步,堵了時南鶴的路,說:“現(xiàn)在的局勢很復(fù)雜,要不我們先看一會兒地圖,再從長計議吧?!?/p>
時南鶴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吧,我都把地圖記在腦子里了。”
“可我記不住地圖。要不我們一起看,順便幫你鞏固鞏固記憶?!卑膊氐抡f。
顏招弟眼神盯著時南鶴,問:“你在緊張什么?”
時南鶴微笑道:“我不緊張,你多想了。”
“別裝了,副院長。”顏招弟淺笑,“你扮成時南鶴的模樣,應(yīng)該演到精髓,第一步先收收你眼神,他可不是那種見到我們就眼冒崇拜的人?!?/p>
安波溫德步步緊逼,說:“時南鶴可沒有副院長身上獨有的氣味?!?/p>
副院長被逼在角落,慌亂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p>
“不知道?”安波溫德露出兇狠的眼神,拿著地圖恐嚇,“把地圖塞你嘴里你就知道了?!?/p>
副院長連忙跪下:“不要,我說,我什么都說,只要你們放過我?!?/p>
顏招弟:“你先變回你原來的模樣?!?/p>
副院長乖乖聽話,變回她本來的面貌。
安波溫德說:“老實交代你來這里干什么?”
副院長看了眼顏招弟,說:“我只是覺得顏老板長得好看,想抓住機會,跟他近距離接觸?!?/p>
顏招弟聽了輕笑,眼也沒抬:“我問你件事?!?/p>
副院長瞬間來了精神,說:“顏老板隨便問,我都一五一十的回答?!?/p>
“別問!”
時南鶴此時沖進屋內(nèi),打斷了他們。
顏招弟抬眼望向門口喘著粗氣的時南鶴。
安波溫德同樣轉(zhuǎn)頭望向時南鶴,問:“為什么?”
“游戲里的怪物很狡猾,就怕你們一問問題,死亡契機被激發(fā),這樣的殺死玩家的方法也不是個例?!睍r南鶴說,“別看她表面是畏懼你們,什么都答應(yīng),說不定內(nèi)心早就耍上了什么陰招?!?/p>
安波溫德回頭看向副院長,眼神犀利,好似看穿了一切,說:“好啊,我說你怎么那么爽快,還一五一十的回答,原來是想害我們?!?/p>
副院長淚眼婆娑,連忙擺手:“不是這樣的,我……”
“副院長,你怎么來這了?”院長從屋外走了進來,也不知道他何時出現(xiàn)的。
三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院長,警惕地審視,如同綠野林里的小鹿,警惕四周埋伏的天敵。
院長微笑,禮貌道:“時老板,顏老板也在啊。我記得這間房是為高老板準備的,二位在這是……”
院長的目光瞟向安波溫德。
顏招弟擋在安波溫德的前面,兩人的身高差正好遮住了院長投給安波溫德的視線。
安波溫德默默地收起地圖。
時南鶴微笑走上前,說:“我們是來找高一弎商量一些事情,一大早不見人影,所以來房間看看他在不在?!?/p>
“你說高老板啊,他昨晚碰巧遇見了合眼緣的小孩,連夜領(lǐng)了回去了,估摸著現(xiàn)在他們到家了?!痹洪L和善地說,“二位有事不妨跟我說?,F(xiàn)在大雪天,電話線被大雪壓垮了,只剩下來往的郵差,每周二中午來一趟這里。今天正是周二,我有東西需要寄出,不如你們寫封信,我把你們的信件一起寄出去?!?/p>
“不要用了?!鳖佌械苷f,“副院長見我長得好看想和我多接觸,她才來這里。我想問問,院長來這是為了……”
“我來這是找副院長,我想問一下孩子們的情況。哦……打掃廊道的老伯看見副院長朝這個方向走?!痹洪L微笑道,“如果副院長空閑的話……”
院長笑容和藹可親,像極了無辜的游戲NPC。
“你們有事要談就離開吧。”時南鶴說,“正好我們也要回房間了?!?/p>
院長微笑點頭,說:“那我不打擾了?!?/p>
院長紳士地伸出雙手,彎腰扶起跪在地上的副院長,他眼里是說不盡的慈祥,溫柔道:“還好嗎?”
“我沒事?!备痹洪L顫巍地站起身,輕輕地搖了搖頭,神情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害怕,恐懼。
這些細微的變化全被顏招弟看見了。和剛才的害怕完全不一樣,這時副院長的恐懼好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更加真實。
時南鶴見他們離開,回頭看向身邊的兩人,說:“先回房間。”
“2”號房內(nèi)……
安波溫德重重地把地圖扔在床上,火氣直沖天靈蓋,一屁股坐在床邊,說:“那院長什么意思?他眼神都瞄向我了,硬是沒叫我老板,怎么?我不配擁有一句老板?!?/p>
顏招弟望著窗外的皚皚大雪,淡淡道:“你的名字那么長,院長一時想不起也是正常的?!?/p>
安波溫德聽了顏招弟的話更來氣,說:“顏招弟!”
時南鶴見氣氛不對,來上一句:“艾波里爾·布拉波·安波溫德,名字確實比我們的要長。院長該怎么稱呼你?艾波里爾老板?艾老板?安波溫德老板?”
安波溫德輕笑,說:“有些人記得住,而有些人卻記不??!”
他一邊說,還不忘把眼神剜向顏招弟。
顏招弟聽見了安波溫德的話,神色黯淡,喃喃道:“我只是不想記?!?/p>
靠近顏招弟的時南鶴并沒聽見顏招弟說的話,問:“顏招弟,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見……”
顏招弟轉(zhuǎn)頭看向時南鶴,把剛才看見小女孩吐骨鉆床取布偶的事告訴了時南鶴。唯有一件沒有告訴時南鶴,女孩還會來找顏招弟。
而坐在床邊的安波溫德卻聽得真真切切,他一動不動,只覺得一陣寒意席卷了他的身心。
難怪會給他安個阿德的稱呼,原來不是顏招弟記不住他的名字,而是他不想記住他的名字,也就是說安波溫德在顏招弟心里并不重要。
“看來這些人的死真的跟這些小孩有關(guān)?!睍r南鶴說,“那小孩殺他們的理由是什么?”
安波溫德:“難不成小孩在收養(yǎng)家庭受到非人的虐待,跑回了愛育孤兒院,然后被抓回去打死啦,怨氣太重,就來找收養(yǎng)他們的人報仇?!?/p>
“一旦被選擇,他們就很難逃離嗎?”顏招弟說,“我覺得沒那么簡單?!?/p>
“我也覺得沒那么簡單。”時南鶴說,“我們還沒弄清小孩和這些房間的關(guān)系?!?/p>
顏招弟說,“小孩喜歡的房間款式,不合適的書籍……”
安波溫德突然想到了什么,說:“我聞見愛育孤兒院的小孩都有同一個氣味?!?/p>
顏招弟看向安波溫德。
“雖然有些小孩是男孩子的模樣,但她們都是散發(fā)著女孩子的氣息。”安波溫德說。
顏招弟點點頭,若有所思,神色復(fù)雜。
時南鶴沉思片刻后,問:“男孩和女孩的氣味是怎樣的?”
顏招弟:“……”
安波溫德:“時南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這個問題,而且我也不想告訴你。”
時南鶴鼓著臉,撅著嘴,隨即說了聲:“小氣!”
“接下來該做些什么?”顏招弟說。
時南鶴思索后,說:“我們?nèi)タ纯磹塾聝涸旱暮⒆觽??!?/p>
“她們會在哪?”顏招弟問。
時南鶴看向安波溫德,努了努嘴,說:“安波溫德知道她們在哪?!?/p>
安波溫德無語地抽動嘴角,切齒道:“真把我當狗使了?!?/p>
時南鶴連忙上前,笑嘻嘻道:“怎么會呢,你可是比狗還要厲害哦?!?/p>
安波溫德給時南鶴的手臂來上一拳,“總說些我不愛聽的?!?/p>
時南鶴摸著被錘的手臂,說:“痛,能不能輕點?!?/p>
安波溫德再給時南鶴的手臂來上一掌,堅決道:“不能!”
時南鶴:“你……”
顏招弟默默地站在一邊,緊湊著眉看著他們,思緒不知飄哪了。
……
三人出了大廳,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安波溫德吸了吸鼻子,努力尋找空氣中孩子們的氣息,不知不覺就來到一個后院,后院門前積滿了雪。
安波溫德解開銹跡斑駁的鎖鏈,輕輕地推開門,掛門上的雪紛紛落下。
他們踏進后院,映入眼簾的是15個墳頭,墳頭長滿綠油油的雜草。
安波溫德望著那些墳頭,說:“愛育孤兒院的孩子們就藏在下面?!?/p>
時南鶴質(zhì)疑:“你確定?”
安波溫德點了點頭,說:“你要是不信,就去刨土,親眼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p>
顏招弟掃了眼墳頭,眼神冷淡,說:“那些是沒有墓碑的墳?zāi)埂!?/p>
時南鶴環(huán)視一周:“四周除了堆滿雪的墻,什么都沒有?!?/p>
“你們在這干什么?”一個白發(fā)蒼蒼的佝僂老伯拿著掃帚,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眼神兇惡,對突然的到訪者進行了防備。
顏招弟下意識擋在安波溫德前面,說:“我們想看看孩子?!?/p>
老伯揮了揮手里的掃帚,斥聲將他們趕出了后院:“看小孩要向院長申請?!?/p>
安波溫德站穩(wěn)腳,把顏招弟護在身后:“我們不知道院長在哪,老伯能給我們指路嗎?”
老伯望向安波溫德,先是一愣,而后轉(zhuǎn)悠了幾下眼珠,說:“我?guī)銈內(nèi)グ??!?/p>
老伯把門鎖重新加固好,確保沒人能打開,便帶著他們離開了后院,他們走了很長的路。
時南鶴看向老伯的背影,問:“老伯,你掃地有沒有工資?”
老伯不說話。
安波溫德說:“老伯,你在這里多久了?”
老伯仔細想了想,說:“很久了?!?/p>
時南鶴:“……”
顏招弟環(huán)顧四周:“沿路怎么沒看見其他人?”
老伯沉默不語。
安波溫德了然顏招弟的意思,說:“小孩不出來是還沒到活動時間嗎?”
老伯微頓:“去玩了。”
顏招弟:“……”
安波溫德:“去哪玩了?”
老伯說:“找他們的新爸爸們玩了?!?/p>
三人瞳孔威震。
顏招弟:“在哪里玩?”
老伯沒搭理顏招弟。
安波溫德重復(fù)道:“在哪里玩?”
老伯笑出聲,“還能在哪玩,看樣子你們是第一次來吧,來之前也不打聽打聽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
安波溫德佯裝尷尬和局促,說:“我們確實是第一次來。朋友介紹的,說這里刺激,我們就來了?!?/p>
老伯:“難怪你們會擅闖孩子們的住處?!?/p>
顏招弟沉思,老伯說是爸爸應(yīng)該是指男性玩家,那女性玩家又扮演了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