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得很。
垃圾山堆得比城墻還高,爛菜葉子餿水混著死老鼠味兒直往鼻子里鉆。我背著半人高的破麻袋,腰很酸。
太陽毒得很,曬得頭皮發(fā)燙。
遠(yuǎn)處天上,幾道流光“咻”地劃過去,白衣服飄飄的,仙氣兒十足。那是飛過去的修士。跟我們這些在垃圾山里刨食兒的凡人,隔著一個天一個地。
我彎腰,手指頭在爛泥和碎瓦片里扒拉。
半個沾著泥的硬饅頭,沒長綠毛那塊掰下來,塞進(jìn)懷里。幾根看不出顏色的布條,捋直了,捆好。
值錢東西?想都別想。那些修士老爺們指頭縫里漏出點渣,也早被手腳快的搶光了。剩下的,真就是垃圾。
“哎喲!”腳趾頭撞上個硬邦邦的東西,疼得我齜牙。低頭一看,是塊黑漆漆、坑坑洼洼的鐵疙瘩,比拳頭大點,沉得很。
啥玩意兒?廢鐵?這分量……不像。我蹲下來,用袖子使勁擦了擦表面那層厚厚的污泥和銹。
擦掉一點,露出底下一點暗沉的銀灰色。不像鐵,也不像銅。上面還刻著些彎彎繞繞的印子,像鬼畫符。
修士用的東西?我心里咯噔一下。這玩意兒看著就邪乎,保不齊沾著什么晦氣或者要命的法陣。扔這兒多久了?風(fēng)吹日曬雨淋的,八成是廢得不能再廢。
撿不撿?
肚子“咕嚕”一聲叫喚,比打雷還響。懷里那半塊硬饅頭,頂不了多大一會兒。
廢鐵也是鐵,好歹能賣幾個銅板換口吃的。我咬咬牙,把那塊冰涼的鐵疙瘩塞進(jìn)麻袋最底下。沉甸甸的,壓得肩膀更酸了。
剛?cè)?,頭頂那片天就暗了。
不是云遮的。
一片巨大的陰影罩下來,帶著股嗆人的香風(fēng)。我抬頭,看見一只羽毛油光水滑的大鳥,翅膀張開能蓋住半個垃圾堆。鳥背上站著個人,穿著亮閃閃的藍(lán)緞子袍子,下巴抬得老高,看人用鼻孔。
是趙明煌。這片兒的修士老爺,專管坊市秩序的。他爹是宗門里管點事的,他就更橫了。
他那只大鳥爪子,正好落在我剛翻過的那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