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趙明煌拿手在鼻子前面使勁扇，好像我身上的餿味兒熏著他了?！俺羲懒?！哪來的腌臜東西，滾遠(yuǎn)點(diǎn)！別臟了小爺?shù)撵`禽落腳！”
他聲音尖，像掐著嗓子喊。
我趕緊往旁邊挪，頭低著。惹不起。
他跳下鳥背，靴子踩在垃圾上，咯吱響。那雙描金繡銀的靴子，沾上點(diǎn)泥星子都像是玷污了。他皺著眉，眼神掃過我，像看路邊的爛泥。
“晦氣！”他啐了一口，從袖子里掏出個玉牌，對著垃圾堆晃了晃。那玉牌發(fā)出點(diǎn)微弱的光。
我知道他在干啥。找那些可能遺漏的、帶點(diǎn)微弱靈氣的垃圾。有時候修士用的東西壞了，靈氣散了，但材料本身還有點(diǎn)價值，他們回收了能提煉點(diǎn)東西。
他晃了半天，玉牌沒啥大反應(yīng)。他不耐煩地踹了一腳旁邊的破罐子，罐子“哐啷”滾出去老遠(yuǎn)。
“一群廢物！連點(diǎn)像樣的東西都撿不到！”他罵罵咧咧，也不知道罵誰。
他那只大鳥踱著步子，尖喙一啄，把我剛才好不容易捆好的幾根布條叼了起來，甩著玩。
那是我打算拿去換半個餅子的！
心里一股火“騰”地就上來了。餓肚子的人，每一根線頭都是命。
我猛地抬頭，盯著那只鳥：“還我！”
聲音有點(diǎn)啞，但很沖。
趙明煌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敢吭聲。他瞇起眼，像看什么稀奇玩意兒。
“呵？”他嗤笑一聲，慢悠悠踱過來，居高臨下。“還你？你算個什么東西？這整個坊市外圍，都是小爺說了算！連你腳下的土，都是小爺?shù)?！?/p>
他手指頭幾乎戳到我鼻子上，那股香風(fēng)混著垃圾的臭味，更惡心了。
“一個撿垃圾的賤民，也配跟小爺說話？”他手指頭一勾，那只大鳥爪子一抬，把我那捆布條踩進(jìn)了爛泥里，還碾了碾。“喏，還你。撿??？”
周圍的空氣都凝住了。其他幾個縮在垃圾堆角落里翻找的人，頭埋得更低，大氣不敢出。
我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掐進(jìn)手心，疼。麻袋底下那塊沉甸甸的鐵疙瘩，硌著我的背。
不能動手。動手就是找死。
我死死咬著后槽牙，把那股沖到天靈蓋的火氣硬生生壓下去。喉嚨里一股腥甜味。
我彎腰，沒去看那爛泥里的布條，也沒看趙明煌那張得意洋洋的臉。默默背起麻袋，轉(zhuǎn)身，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垃圾山更深處走。
脊梁骨挺得筆直，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