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坊市最外圍的散攤區(qū)，找了個角落，鋪開一塊破布。布上擺著的，不是爛菜葉，也不是廢銅爛鐵。
而是幾片水靈靈、葉脈清晰、散發(fā)著淡淡清涼氣息的“凝露草”嫩葉！還有一小把剛摘下、帶著微弱熒光的“螢火粟”嫩苗！
這些東西，品相其實很一般。凝露草葉子不夠飽滿，靈氣微弱；螢火粟的熒光也黯淡。跟藥鋪里賣的下品靈草根本沒法比。
但關(guān)鍵在于——它們新鮮！帶著剛離土的鮮活氣兒！
而且，便宜！非常非常便宜！
我扯著嗓子喊，聲音不大，但很清晰：“瞧一瞧看一看??！新鮮的凝露草葉子！泡水喝提神醒腦！螢火粟嫩苗！晚上放屋里當(dāng)個小燈！便宜賣嘞！兩個銅板一片葉！一個銅板一把苗！”
這個價格，低得令人發(fā)指。下品靈草葉子，藥鋪里最差的也要幾十個銅板一片。
很快，就有人圍了過來。大多是跟我一樣的底層凡人，或者剛引氣入體、窮得叮當(dāng)響的低階修士。
“這……真是凝露草？看著是像，可靈氣也太弱了吧？”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舊袍子的年輕修士拿起一片葉子，仔細看。
“小哥好眼力！”我趕緊說，“就是靈氣弱點，所以才便宜?。∧催@新鮮勁兒！剛從……呃，地里摘的！泡水喝，比喝白水強吧？兩個銅板，買不了吃虧！”
“這螢火粟苗真能亮？”一個大嬸好奇地問。
“能！您看！”我拿起一小把嫩苗，湊到稍微暗點的角落，那微弱的熒光確實清晰可見，“放屋里，省燈油錢！一個銅板一把，多劃算！”
便宜、新鮮、還有點小用處。這對底層的人來說，吸引力巨大。
“給我來兩片葉子！”
“我來一把苗！”
“我也要……”
破布前很快熱鬧起來。兩個銅板，一個銅板……聽著不起眼，但我?guī)淼膸资~子和十幾把苗，不到半個時辰就賣光了！
摸著懷里沉甸甸的一小袋銅板，聽著那悅耳的碰撞聲，我激動得手心全是汗。
這得有多少？至少兩百多個銅板！夠我吃多少天的糙餅子了！更重要的是，這證明我的“垃圾種植”計劃，可行！能換成實實在在的錢！
“喂！賣完了？”
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響起，帶著點不耐煩。
我抬頭，心里咯噔一下。
是趙明煌！他騎著他那只神氣活現(xiàn)的大鳥，不知什么時候停在了半空，正皺著眉，一臉嫌棄地看著我空了的破布攤子，和他腳下圍著的那些還沒散去的窮哈哈的凡人和低階修士。
“剛才賣什么呢？這么熱鬧？”趙明煌居高臨下，眼神掃過我，又掃過那些還沒走的人。
“沒……沒什么，趙爺，”旁邊一個剛才買了葉子的大嬸賠著笑，小心翼翼地說，“就點不值錢的野草葉子……”
“野草葉子？”趙明煌鼻子哼了一聲，眼神銳利地落在我身上，“沈青蕪？又是你？你賣的什么野草葉子？”
我心里警鈴大作！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在種東西！更不能讓他知道那些“野草”的來歷！
“回趙爺，”我低下頭，聲音放得很低，“就是……就是我在垃圾山那邊，運氣好，撿到點剛被扔出來、還沒蔫透的凝露草廢葉子和螢火粟廢苗……想著丟了可惜，就……就拿來換幾個銅板糊口。”我故意把“廢葉子”、“廢苗”和“垃圾山”幾個字咬得重了些。
“廢品？”趙明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有點不信，“垃圾山撿的廢品能這么新鮮？還能引來這么多人買？”他驅(qū)使著靈禽降低高度，幾乎要落在我攤前，那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臉上和空攤子上掃視，帶著審視和狐疑。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那些還沒走的買主也緊張地看著。
冷汗順著我的脊梁往下淌。我腦子飛快地轉(zhuǎn)。
“趙爺明鑒，”我腰彎得更低，語氣帶著惶恐和恰到好處的討好，“真是廢品?？赡苁莾?nèi)城哪位靈植夫大爺剛清理藥圃扔出來的，正好被我撞上了，看著還新鮮，就……就撿了個漏。您也知道，我們這些人，能撿口新鮮點的葉子吃，都算開葷了……”我故意說得凄慘卑微。
趙明煌盯著我看了幾秒，眼神里的懷疑沒消，但那份高高在上的鄙夷更濃了。大概覺得我這種人，也只配撿點別人不要的垃圾吃。
“哼，算你狗屎運！”他不屑地撇撇嘴，似乎覺得再追問下去有失身份，“滾遠點賣！別在這礙眼！一股子窮酸味兒！”
說完，他一拉韁繩，那大鳥翅膀一扇，帶起一陣風(fēng)，刮得人睜不開眼，然后“咻”地飛走了。
我暗暗松了口氣，后背的冷汗被風(fēng)吹得冰涼。
好險！
懷里的銅板沉甸甸的，提醒著我剛剛賺到的“第一桶金”。但趙明煌最后那個懷疑的眼神，也像根刺扎在心里。
這地方，不能久待了。賣東西也得換個更隱蔽的攤位。
我收拾好破布，低著頭，快步離開散攤區(qū)，往我的小破地趕。
得加快速度！在被人發(fā)現(xiàn)我的秘密之前，攢夠錢，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