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吟柔坐了一個多時辰就告辭回去。
她還有兩個多月便要出嫁,若不是王氏派來的人勸不動謝玉儀,她這時候也不會隨意出門。
等人走了之后,謝玉儀有些難為地扶著腦袋。
這事便有些復(fù)雜了。
原先沈晉在馬車里將她臉掐出淤青,又在她生病時棄她不顧,她便利用這兩件事“負氣”離開沈府。
本想著過幾日臉上的淤青一過,再進宮跟淑妃娘娘討個旨意,讓她抄佛經(jīng)祈福什么的,在成親前這段日子不去沈府。
沈晉最近這些天失控的時候太多了,她怕待在他身邊,遲早會被他……
她本來就很懼怕沈晉對她的觸碰,更何況現(xiàn)在還變本加厲。
現(xiàn)在沈晉受了重傷,如果她不去探望,怕沈晉因此惱怒對沈酌下手。
如果去探望的話,估計去了之后就又回不來了。
謝玉儀依舊坐在石桌旁,看著繡籮上里的針線發(fā)呆。
殊不知這一幕被一墻之隔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
高宴對主子這種爬上屋頂窺探人家姑娘的行徑覺得極為丟臉。
給人出氣就算了,現(xiàn)在還要偷看。
謝玉儀從知道沈晉那廝昏迷兩日后,就一直坐在這里發(fā)呆。
趙辭心里不禁嗤笑她傻。
被打,被棄之不顧差點病死,還要去想她那個挨千刀的未婚夫。
殊不知人家早就和府里的表妹有了茍且,就她還傻愣愣地以為人家真就守著她一個。
越想心里一口氣越是憋悶。
趙辭干脆跳下屋頂,不再去看。
他回了書房,那里葉無執(zhí),衛(wèi)平還有另外幾個謀士都在那里等著他。
幾人原先還在聊天,看他面色不虞地進來,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趙辭在主位上坐下,抬手讓他們繼續(xù)。
今日朝會,關(guān)于謝永安擔(dān)任內(nèi)閣次輔的文書便下了下來。
隨后不等張培一派上奏彈劾沈藩,刑部便開始說沈晉的刺殺有證據(jù)指向張培。
兩邊人吵得不可開交。
而高坐龍椅上的皇帝,面色卻陰沉了起來。
往常這朝中幾派人吵來吵去,皇帝樂得看熱鬧。
但今日,皇帝開始正眼看沈藩這個由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內(nèi)閣首輔。
“朝會結(jié)束后,皇帝單獨將沈藩留下,據(jù)說里面?zhèn)鞒鲈覗|西的聲音?!?/p>
衛(wèi)平如今在兵部任職,一些消息還是打探得到的。
葉無執(zhí)欣慰地看著上首的年輕人,越發(fā)對這個學(xué)生滿意。
皇帝疑心重,昨日在趙辭的授意下,沈藩便知道了張培一派的人意欲彈劾他。
而如今以沈藩的狂妄,自然是先下手為強,不給張培等人開口的機會。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張培的那封折子,早在昨日就被買通了的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送進皇帝的御案。
現(xiàn)在在皇帝的眼里,就是沈藩的耳目比皇帝還要靈,張培還未當朝啟奏,沈藩便像有預(yù)料一般先行發(fā)難。
而沈藩為何有這通天的本事?
這不難讓皇帝聯(lián)想到作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沈晉。
錦衣衛(wèi)只聽從皇帝的安排,是皇帝手里的刀。
如今這把刀,也聽了沈藩的話……
葉無執(zhí)一向嚴肅的面容此時也泛起笑意:“這事辦得可以,本以為皇帝親手扶植起來的人,信任并不容易打破,今日算是有了突破口?!?/p>
幾個謀士都一言一語地分析這件事,
唯有趙辭始終緘默。
等其他人走了之后,葉無執(zhí)才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他一手調(diào)教起來的學(xué)生,哪怕?lián)Q了副面容,隨意一個眼神他都能知道他在憋著什么壞。
趙辭道:“謝永安這次輔位置,老師認為能坐多久?”
皇帝早就定下的事,不會因為沈藩的事就馬上改變。
但能坐多久,就看謝永安的本事。
葉無執(zhí)道:“至多半年?!?/p>
趙辭唇邊噙著笑,“學(xué)生要他三個月內(nèi)就從那位置上下來,連帶沈藩,或是沈晉。”
三年的北疆苦寒生涯,他早就將從前的性子磨得一干二凈。
可這些努力,在謝玉儀揭開他面具時就都煙消云散了。
放不下,那就搶回來。
葉無執(zhí)能感受到趙辭似乎在對沈晉的態(tài)度上有所失控,但想不明白是為什么。
不過無所謂,能為定國公府報仇就好,其他的葉無執(zhí)不會管太多。
*
謝玉儀在傍晚時知道了謝永安坐上次輔位置的事。
消息是沈晉派人來傳的。
來人是沈晉身邊的隨從,以報喜的名義來,之后又問了謝玉儀的身子情況。
最后才說沈晉這幾日受傷,昨日才清醒,因著暫時下不了地,無法前來接她回沈府。
謝玉儀沒有親自回復(fù)他,是旁邊的桃心撿著話回了。
等那人走了之后,桃心才回到謝玉儀榻邊。
“這青竹雖然沒有直說,但奴婢感覺他是想讓姑娘回去沈府探望那位二少爺?!?/p>
謝玉儀也聽出來了,因此更覺得煩悶。
這一趟,恐怕是不得不去了。
她不由得想罵死那個刺殺沈晉的人,要么就一劍刺死,現(xiàn)在弄了個重傷,反而沒辦法必須要去沈府走一趟。
晚間就寢前,她決定第二日便去,但在這之前,還需要派人去宮里給淑妃娘娘遞個話。
*
第二日一早,謝玉儀便出發(fā)前往沈府去。
她面上依舊蒙著面紗,早上起來時桃蕊要給她擦些脂粉掩蓋那些傷痕,被她拒絕了。
就連藥也不涂抹,就這么用了早膳后便出來。
沈府坐落在皇城不遠處的懷平巷,和驚鶴苑有一段距離。
謝玉儀的馬車是她自己的,車上沒有帶著哪家哪戶的標識。
因此才行到一半就被人攔了下來。
一通盤查后才被放行離開。
桃心打聽了下才進來回稟,“沈大人遇刺后,這城里就戒嚴了,這幾日在搜查刺客呢?!?/p>
朝中三品大員遇刺,而且還是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大理寺和刑部自然都要擺出態(tài)度好好追查。
更何況刑部尚書還是她那位大伯父。
謝玉儀對這事不感冒,沈晉這人平日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她有那個能力,也巴不得去刺上兩劍。
到了沈府門前,那里已經(jīng)停著幾輛要上門探病的馬車。
沈府管家正在門口推脫,“各位回吧,沈大人需靜養(yǎng),實在無法招待各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