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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的?活的?

云星雨嗆了口水,手忙腳亂抹開糊眼的藥湯子。

手心底下,硬邦邦,滑溜溜,還賊有彈性……

她下意識(shí)又按了按。

嚯!八塊兒!跟搓衣板似的,還帶勁兒!

“摸夠了?”

男聲從頭頂砸下來,冷得像冰碴子泡過的刀。

云星雨一激靈,猛地抬頭。

水霧蒙蒙里,撞進(jìn)一雙眼睛里。

那眼珠子,黑得跟墨汁兒泡過,水汽兒都暖不熱乎,反倒像結(jié)了層冰碴子的深潭。

再往下瞅,鼻子挺得能滑滑梯,嘴唇薄得像刀片兒削的。

一滴水珠兒正順著他那凸起的喉結(jié),“吧嗒”,掉進(jìn)鎖骨窩里……

嘶——!云星雨腦子嗡一下。

這臉!這身材!她嘴比腦子快,脫口就禿嚕:

“新來的面首?月錢多少?跳槽跟我,給你翻倍!”

“……”

澡堂子瞬間安靜了。

連水汽兒都好像凍住了。

那男人眼里的冰碴子,“咔嚓”一聲,裂了。

緊接著,“騰”地一下,燒起兩團(tuán)暴怒的火苗子!

“你、說、什、么?!”

字兒是從牙縫里一個(gè)一個(gè)擠出來的,帶著火星子。

云星雨這才徹底回魂兒,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

嚯!好家伙!這哪是水牢,分明是個(gè)能跑馬的玉石砌的大澡盆子!

水面上飄著紅的黃的藥草葉子,還有花瓣兒打旋兒。

而她自個(gè)兒呢?正跟個(gè)八爪魚似的,騎在人家腰上!

身上那層薄衫,濕噠噠地貼在肉上,啥曲線都遮不住,透得跟沒有一樣!

“哎喲喂!誤會(huì)誤會(huì)!走錯(cuò)門兒了!對不住啊兄臺(tái)!”

云星雨臊得臉皮發(fā)燙,嘴上趕緊找補(bǔ),手腳并用就想爬起來開溜。

可那玉石池底滑得跟抹了油似的,腳底板剛使上勁兒,

“哧溜——!”

“哎喲我滴娘!”

整個(gè)人天旋地轉(zhuǎn),又重重砸了回去!

這回更絕,嘴唇好死不死,正正蹭過人家那線條分明的鎖骨!

“轟——!”

一股子排山倒海的力氣,猛地把她掀飛出去!

云星雨像個(gè)破麻袋,“咚”一聲悶響,后背狠狠撞上冷硬的池壁。

疼得她眼冒金星,差點(diǎn)背過氣去。

等她齜牙咧嘴睜開眼,那男人已經(jīng)站在了池子邊兒上。

雪白的寢衣松松垮垮披著,濕漉漉的黑發(fā)黏在修長的脖子邊。

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此刻繃得死緊。

眼神比淬了毒的刀子還瘆人,死死盯著她,恨不得把她剮了。

“哪來的臟東西?”

他聲音抖著,不是怕,是氣的。

一只手正跟瘋了似的,擦拭被碰過的鎖骨。

擦!用力擦!皮都快搓破了,紅彤彤一片,滲出血絲兒了還在擦!

好像沾了什么劇毒的臟東西。

“江七!”他嗓子都劈叉了。

“把這穢物給我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話音剛落,一個(gè)黑影兒跟鬼似的,“唰”地就出現(xiàn)在池邊。

手里那柄長刀,寒光閃閃,刀尖兒離云星雨的喉嚨眼兒,就剩韭菜葉那么寬的距離!

冷氣兒激得她脖子上的汗毛全立起來了!

要死!云星雨心里咯噔一下。

可越是這要命的時(shí)候,她腦子反而跟被冰水澆過似的,賊清醒。

這癥狀…這恨不得把自己皮搓掉的勁兒…重度潔癖啊!沒跑兒!

“慢著!刀下留人!”

云星雨求生欲爆棚,趕緊扒著池邊,只露出半張濕漉漉的小臉,眨巴著大眼睛,裝得比小白兔還無辜。

“王爺息怒!小女子…小女子是攝政王府的舞姬!”

“被歹人追殺,慌不擇路才誤闖了您的寶地…驚擾了王爺,罪該萬死!”

她喘了口氣,瞄著對方還在狂擦皮膚的動(dòng)作,靈光一閃。

“王爺您是不是嫌…嫌臟?要不這樣!我?guī)湍堰@池子刷得锃光瓦亮!”

“給您搓背也成!我手法可好了,包熟包透!”

說著還伸出倆爪子,虛空比劃了個(gè)搓澡的架勢。

慕容湛(沒錯(cuò),正是這位潔癖王爺)擦皮的手,終于頓了一下。

他眼皮一撩,那眼神兒,活像在看哪個(gè)犄角旮旯蹦出來的神經(jīng)病。

“攝政王府?”

他嘴角扯出一個(gè)極冷的笑,滿是譏諷。

“慕容博養(yǎng)的狗,也配踏進(jìn)我湛王府的地界?”

完蛋!云星雨心里哀嚎一聲。

真是怕啥來啥!

京城誰不知道,逍遙王慕容湛和他那攝政王哥哥慕容博,那是針尖對麥芒,見面恨不得掐死對方的主兒!

她這瞎話兒編到槍口上了!

暗衛(wèi)江七的刀尖兒,又往前送了那么一絲絲,冰涼的觸感貼著皮膚了。

云星雨心一橫,豁出去了!

她猛地伸手,“刺啦”一下把自己濕透的衣領(lǐng)子扯開老大一塊。

露出肩膀上那道翻墻時(shí)被樹枝刮出來的血痕(雖然不深,但看著挺嚇人)。

眼淚珠子說來就來,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哭得那叫一個(gè)凄慘:

“王爺明鑒?。鑶鑶琛饺莶┠莻€(gè)老色鬼!他…他逼我侍寢!”

“我不肯,他就讓人拿鞭子抽我!您看看!您看看這傷!”

她指著肩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他連懷了身孕的姐妹都狠心推進(jìn)寒潭淹死…嗚嗚嗚…”

“何況我這么個(gè)小小的舞姬?我逃出來,就是不想死啊王爺!”

她故意把慕容博淹死孕婦這事兒抖摟出來,賭的就是這位死對頭肯定對這秘聞感興趣!

果然!慕容湛抬起手,做了個(gè)“且慢”的手勢。

江七的刀尖兒穩(wěn)穩(wěn)停住。

“寒潭?淹死孕婦?”

慕容湛那雙冰寒的眸子瞇了起來,銳利的目光像小鉤子似的在她臉上刮。

“說清楚點(diǎn)。哪個(gè)姐妹?何時(shí)的事?”

云星雨心里一喜,有門兒!

她一邊抽抽搭搭地編著“苦命姐妹被滅口”的慘劇,一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偷偷瞄著退路。

就在這時(shí)——

“哐當(dāng)!嘩啦!”

窗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和火把晃動(dòng)的光亮!

護(hù)國寺那幫催命鬼,追過來了!火光把窗紙都映紅了!

“王爺救命?。∷麄儦⑦^來了!就是他們要滅口!”

云星雨演技瞬間爆發(fā),哭嚎著,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猛地從池子里撲騰起來。

不管不顧地一把抱住了慕容湛…的大腿!

那截沾滿了泥巴、草屑、還有不知道什么污漬的濕袖子。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蹭在了慕容湛那身雪白、干凈得一塵不染的寢衣褲腿上!

慕容湛整個(gè)人,瞬間石化了。

從頭發(fā)絲兒到腳趾尖兒,僵得跟凍了一萬年的冰雕似的。

“放、手?!?/p>

兩個(gè)字兒,從他緊咬的牙關(guān)里硬生生擠出來,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顫抖。

額角那根青筋,突突直跳,快爆了。

“您答應(yīng)救我!我就放!”

云星雨不僅不放,反而抱得更緊了,眼淚鼻涕全往他那昂貴的褲腿上招呼。

“王爺!我什么都會(huì)!洗衣做飯暖床…”

“啊不!端茶遞水捏肩捶腿!我樣樣精通!您救救我吧!”

她豁出去了,啥話都敢往外蹦。

“江…七…”

慕容湛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睛都?xì)饧t了。

“連人…帶這條褲子…給我扔…扔…”

他“扔”字后面是啥,估計(jì)他自己都?xì)獾谜f不出來了。

就在這雞飛狗跳、潔癖王爺即將原地爆炸的當(dāng)口——

“嗖——!”

一支閃著幽藍(lán)寒光的毒箭,破窗而入!

帶著尖銳的呼嘯,直射云星雨的后心窩!快!狠!毒!

慕容湛眼神驟然一厲!殺氣暴漲!

手腕一翻,那柄玄鐵折扇“唰啦”一聲閃電般展開!

“叮叮叮叮?!?!”

一陣密集得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金屬撞擊聲!

扇骨里,七十二根細(xì)如牛毛、淬著劇毒的銀針。

化作一片死亡暴雨,潑水般射向毒箭飛來的窗口!

“啊——!”

窗外一聲短促凄厲的慘叫,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刺客,卒。

趁他分神,云星雨猴子般竄上窗臺(tái):

“大恩不言謝!衣裳賠您新的…”

“想跑?”折扇如鐵鉗扣住她腳踝!

撕扯間,她衣領(lǐng)被拽開大半——

月光下,慕容湛盯著她鎖骨某處,突然如遭雷擊。

一顆朱砂小痣,艷如血滴。

和他后頸那枚…一模一樣。

隱秘了二十多年的那枚胎記……分毫不差!


更新時(shí)間:2025-07-31 09:2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