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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縣的暮色總帶著股土腥味。這處被大明吏部定為下品的貧瘠地界，連城墻磚縫里都滲著窮酸氣 —— 全縣三萬丁口，守著畝產(chǎn)不足一石的薄田，山禿得能看見巖層，河淺得連漁舟都擱淺，連棵像樣的桑麻都長不出，更別提什么支柱產(chǎn)業(yè)?？善谶@窮鄉(xiāng)僻壤的腹心，午夜宵禁的梆子聲剛過，十字街西頭卻燒著不夜的燈火。
街面被雨水泡得發(fā)軟，東側(cè)是成排的青磚原木小樓，飛檐下懸著四盞琉璃羊角燈，燈影里 "醉春樓" 三個燙金大字被脂粉氣熏得發(fā)亮；西側(cè)是一溜土坯房，墻縫里漏出的燭火映著賭徒們赤紅的眼，骰子撞擊瓷碗的 "嘩啦啦" 聲、牌九拍桌的 "啪啪" 聲，混著粗鄙的叫罵，把夯土墻震得直掉灰。一街之隔，竟是兩個天地。
蘇判踩著軟泥穿過賭坊前的污水洼，玄色勁裝下擺沾著半干的血漬，暗紅斑點在燈籠光下像極了潑灑的朱砂。他左臂環(huán)著楚婷婷的腰肢，指腹隔著水袖摩挲著女子腰間的軟肉。
剛在城門口廝殺完畢，理應(yīng)享受享受，恰好這里還有福王世子的一些產(chǎn)業(yè)，活該他樂善好施，發(fā)大財。
"客官里邊請 ——" 門房小廝堆著笑迎上來，可當看見蘇判下擺上的血跡，還有楚婷婷發(fā)間沾著的泥土，臉上的褶子頓時僵住。這主兒來得蹊蹺，三更天穿著帶血的衣裳逛窯子，腰間沒佩刀卻鼓囊囊揣著什么。
"聽說你們是平安縣最大的娛樂場所。" 蘇判甩過去一沓寶鈔，青綠色的紙票子在燈籠下泛著油光，"給本公子開個包間，再挑十七八個姑娘上來 ——" 他目光掃過走廊里迎客的粉頭，指尖在楚婷婷腰窩掐了把，"要腿長過肩、胸能墜死蒼蠅的，少一個我拆了你這樓！"
小廝捏著寶鈔的指尖發(fā)顫，那沉甸甸的手感真舒服啊。他慌忙點頭哈腰，用袖口擦著額頭的汗："哎喲貴客！您樓上請！春分閣是咱們這兒最敞亮的屋子，我這就給給您開，我們的姑娘們保準合您心意！" 說罷朝樓上扯著嗓子喊，"紅姑！快帶姑娘們?nèi)ゴ悍珠w伺候！"
樓梯是用歪脖子樹刨的，踩上去 "吱呀" 作響。蘇判摟著楚婷婷拾級而上，聞到二樓走廊里飄來的花粉香，混雜著劣質(zhì)香水味，竟比血腥味還沖。路過 "夏至閣" 時，門縫里擠出個半裸的粉頭，酥胸上還留著青紫指痕，見了蘇判便拋著媚眼喚："大爺來玩玩呀 ——"
"太小，沒興趣！" 蘇判頭也不回，抬腳踹在門板上。"砰" 的一聲悶響里，聽得見屋里嫖客的叫罵，他卻只顧著把楚婷婷往懷里攬得更緊。之前只是遠觀，知道這腿絕對能夾死人，后來從懷中掏出手雷，他知道束胸有些藏拙了，現(xiàn)在摟著腰肢才發(fā)覺，楚婷婷渾身上下都是寶。
就連這容貌也越發(fā)的耐看，不過瞧著這容貌怎么有些和身材對不上呢。
春分閣的雕花窗欞糊著云母紙，案上銅爐燒著劣質(zhì)水沉，煙縷在十二扇仕女屏風間繞來繞去。蘇判踢翻一張酸枝木椅，把楚婷婷按在鋪著錦緞的軟榻上，隨手扯下她頭上的銀簪子 —— 簪尖還沾著干涸的血，那是方才在巷口殺刀疤臉時濺上的。
蘇判指尖堪堪擦過楚婷婷泛紅的臉頰，忽聽得雕花木門吱呀輕響。轉(zhuǎn)瞬之間，七八名女子簇擁而入，羅綃披帛隨風翻卷，團扇上的金線繡紋映著燭火流轉(zhuǎn)。她們朱唇噙笑，釵環(huán)相撞發(fā)出細碎聲響，將狹小的廂房擠得愈發(fā)旖旎。
"客官…… 您這衣裳……" 紅姑領(lǐng)著八個粉頭進門時，看見滿地狼藉，嚇得差點把托盤摔了。為首的姑娘梳著雙環(huán)髻，胸前抹胸繡著并蒂蓮，見蘇判腰間鼓鼓囊囊，便扭著腰肢湊近："爺是剛從哪兒發(fā)財回來呀？瞧這血漬，莫不是宰了哪家的肥羊？"
“膽子不小，不怕惹禍上身?！?/p>
女子眉眼含春，指尖纏著鬢邊猩紅絨花，腰肢如水蛇般扭動著貼過來。猩紅指甲劃過蘇判腰間，銀鈴般的嬌笑混著胭脂香撲面而來："爺，是第一次來吧？我們這可是縣尉大人罩著的地盤。" 她突然湊近，溫熱氣息拂過蘇判耳畔，"再說您是來尋樂子的，我們只管把您伺候舒坦了 —— 您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刀，總不至于對我們這些弱女子下手吧？"
話音未落，她已經(jīng)半掛在蘇判身上，絲綢裙擺掃過他的靴面。蘇判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靴跟重重磕在青磚地面發(fā)出悶響："我到?jīng)]剮蹭你，你倒先動手動腳了！"
"討厭...... 爺！" 女子咬著下唇，眼波流轉(zhuǎn)間伸手去勾蘇判的衣襟。蘇判突然扣住她手腕止住要拽下腰帶的另一只手。他的袖中滑落一個鼓鼓囊囊的油紙包 ，"啪嗒" 掉在紅木桌面上，散開的寶鈔如紅云鋪展，每張都印著戶部特有的祥云紋章。
"瞧見沒？這是福王府賞的！" 蘇判抓起一把寶鈔拋向空中，紙頁紛飛間，他眼中閃過暢快，"今晚上誰把爺伺候舒服了，這些全是她的！"
紅姑踩著碎步搶上前來，枯瘦的手指在寶鈔上飛快摩挲。常年摸錢的手立刻辨出這些寶鈔少說也有十萬塊，再加上先前打賞小廝的三四萬，眼前這位絕對是財神爺駕臨。她笑得滿臉褶皺都舒展開，連連應(yīng)道："貴客放心！立刻給您備上雕花柏木浴桶，十層棉紙包的滾水，保準燙得您通體舒暢！"
就在紅姑轉(zhuǎn)身要走時，蘇判突然踹了踹桌腿："要大桶，結(jié)實點！爺要是不盡興……可是要發(fā)飆的！"
一旁的女子非但不害怕，反而解下腰間合歡結(jié)，薄紗羅裙順著曲線滑落："爺，奴家就盼著您發(fā)飆呢......" 她攀上蘇判肩頭，指尖劃過他繃緊的脖頸，"把奴家揉碎了，才叫盡興呢！"
碩大的床榻上，楚婷婷死死咬住嘴唇。被點穴的身體動彈不得，卻能清晰感知到衣料摩擦聲、調(diào)笑聲混著脂粉味撲面而來。她偏過頭去，睫毛上沾著屈辱的淚珠，在昏暗光影里微微發(fā)顫。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到片刻撒著花瓣的熱水就已經(jīng)背好，里面還有幾個穿著紗衣的小娘子正在等著給他搓背。
蘇判雙手一伸，一旁的小娘子就開始為他解去束縛，當滾燙的熱水浸沒身軀，蘇判不由的發(fā)出一聲暢快的哼聲。
還是泡澡痛快！
“開始吧！”
浴桶里的水隨著劇烈晃動撞出碎玉般的浪花，此起彼伏的嬌喘混著香粉味漫過雕花隔斷。楚婷婷咬著紅唇，內(nèi)心像坐過山車一樣。她望著梁上晃動的宮燈倒影，想起蘇判夜晚殺戮的瘋狂，又想起福王世子那肥膩的笑臉，喉間泛起血腥味的恨意幾乎要沖破胸膛。
滾燙的熱水第三次漫過腳踝時，她終于聽見木栓轉(zhuǎn)動的輕響。一雙沾著藥香的手順著小腿蜿蜒而上，指腹擦過膝蓋內(nèi)側(cè)的瞬間，她想躲開，點穴的肌肉卻沒法動彈分毫，被那人牢牢扣住腳踝。雕花浴桶在青磚地上拖出刺耳聲響，花瓣混著水漬潑灑在地，將青磚縫里的飛塵都暈成了淺粉色。
廊下候著的小廝攥著浸滿汗水的抹布，透過門縫窺見滿地狼藉。換第三桶水時，他瞥見浴桶邊沿的齒痕，喉結(jié)劇烈滾動 —— 這哪是尋歡作樂，分明是豺狼撕咬獵物。可當沉甸甸的寶鈔塞進掌心，他望著那疊印著蟠龍紋的寶鈔，又將滿腹驚疑咽回肚里。
三更梆子響過，最后一位小娘子像團殘破的絹花癱在軟墊上。蘇判慢條斯理地系著月白中衣，發(fā)梢滴落的水珠在鎖骨處蜿蜒成溪。他彎腰替昏睡的女子掖好錦被，目光掃過七零八落的釵環(huán)首飾，忽然低笑出聲。月光穿過云母紙的菱形紋路，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襯得那雙虎目愈發(fā)妖邪。
檐角銅鈴忽然輕晃，蘇判指尖頓住。他撩開半透的窗紗，樓下賭坊墻根處三道黑影正鬼鬼祟祟移動。
手指一揮一枚骨哨含在嘴邊。
"吱 ——"
樓下的黑影頓了頓然后回應(yīng)了一聲，蘇判又回應(yīng)了幾聲，有任務(wù)的三個黑影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陰影處轉(zhuǎn)去。
特殊的哨音讓已經(jīng)醒轉(zhuǎn)過來楚婷婷渾身一顫，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您…… 您是錦衣衛(wèi)？"
蘇判轉(zhuǎn)過身，銅哨在指間滴溜溜轉(zhuǎn)著："怎么？怕了？" 他走近軟榻，指尖挑起女子的下巴，"怕就對了。派你來的福王世子沒說他要截殺的是錦衣衛(wèi)嗎？"
楚婷婷向后靠了靠，想要避開蘇判的臉頰，“嘶！”酥麻的疼痛讓她挪動的不是很快很方便，“這個驢妖轉(zhuǎn)世的家伙，真狠！”
“你說你這些人能活著回去嗎？哪怕我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錦衣衛(wèi)，可也是錦衣衛(wèi)?。 ?/p>
楚婷婷緊咬紅唇，閉嘴不言，她現(xiàn)在知道為何刀疤臉不把人物身份告訴他們，就連一些關(guān)鍵的信息也遮遮掩掩。
見到楚婷婷的目光，蘇判像是看透她的內(nèi)心，“原來是被人忽悠了，是那個刀疤臉！”
蘇判拉過只披了一件薄紗的楚婷婷，“那個人靠不住，以后跟我混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p>
屋內(nèi)已經(jīng)被蘇判點燃了錦衣衛(wèi)特制的迷香，藏在耳邊的蠟丸是解藥，他含在嘴里潤色一番又送到楚婷婷的唇邊，自然有一番旖旎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