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帝曹叡可謂是幸運(yùn)之子,跑去東吳刷了一波存在感,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又好好地耍了一把威風(fēng)。蜀國那位“北伐狂魔”諸葛亮帶著蜀軍年年來騷擾,魏軍龜縮防守,愣是把諸葛亮熬到油盡燈枯。
這一系列操作下來,年僅三十歲的曹叡直接原地封神,在人生巔峰的路上一路狂飆。
青龍三年(235年)正月初一,魏國朝廷上演了一場大型彩虹屁現(xiàn)場,曹叡主持元正大朝會,文武百官排著隊給曹叡送新年祝福。
今年的祝福與往年有點(diǎn)不一樣,主要是蜀國和吳國上次戰(zhàn)敗后,已經(jīng)大半年沒有了動靜,這祝福的畫風(fēng)直接從“陛下圣明”升級成“宇宙第一帝王”。
曹叡被夸得找不著北,笑得像個孩子。笑著笑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宮殿也太寒磣了!房梁的金漆沒有了光澤,龍椅的扶手也因為經(jīng)常使用包了漿,曹叡突然覺得自己當(dāng)皇帝這幾年是真的太艱苦了,他一拍大腿:不行!朕這么牛的真命天子,必須得配頂級豪宅!
經(jīng)過幾天的“深思熟慮”,正月初八,曹叡正式頒布“皇家基建一號文”:大修洛陽宮,重建昭陽殿和太極殿!
這活理所當(dāng)然落到了左民尚書(主管建設(shè)的主官)陳矯頭上。
要說這陳矯,那可是曹丕時期的“老基建人”,當(dāng)年還干過偽造玉璽這種騷操作。作為兩朝元老,他深知這是曹叡登基后第一次大型基建工程,這個心愿一定要滿足,所以修建皇宮這事被當(dāng)做政治任務(wù)擺上了臺面。
第二個月陳矯就揣著工程示意圖給魏明帝審閱,魏明帝提了幾個問題后,把圖紙打回去修改。這一改可就剎不住車了,前前后后折騰十多稿,原本的小修小補(bǔ),愣是改成了推倒重建的史詩級工程。
圖紙搞定就可以開始施工了,陳矯叫來幾個包工頭,幾人一合計,這工程量太大了,手下人根本不夠!陳矯二話不說,大手一揮:“抓壯??!”
可憐的百姓們,本來正準(zhǔn)備春耕,結(jié)果全被拉去當(dāng)免費(fèi)勞動力。許多百姓因為這耽誤了農(nóng)時,影響了耕種,洛陽周邊一片怨聲載道,田間地頭空蕩蕩,工地現(xiàn)場人擠人。
眼看事態(tài)失控,朝中大臣坐不住了。高柔第一個跳出來吐槽:“陛下,您這宮殿修得太夸張了,上到公卿下到學(xué)生,全被拉去搬磚了!”蔣濟(jì)也跟著補(bǔ)刀:“咱們魏國看著地盤大,實際人口也就漢朝一個大郡的水平,倆敵人還沒解決呢,就急著搞形象工程?”王肅更直接:“現(xiàn)在百姓都去修宮殿了,地里的莊稼誰來種?”
面對這些諫言,曹叡早就想好了對策,他立刻開啟“帝王嘴硬模式”,一本正經(jīng)地反駁:“現(xiàn)在國家太平,吳蜀已經(jīng)被朕的威名嚇破了膽,不敢來犯了。皇宮可是國家的臉面,連國家最高行政機(jī)關(guān)都破破爛爛的,以后怎么吸引優(yōu)秀人才過來投靠?總不能讓人家一看咱們的辦公樓這么寒酸,扭頭就去投奔吳蜀吧?”得,大臣們這下徹底沒轍了——畢竟,誰也拗不過一個想搞基建的皇帝。
皇宮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shè)的時候,洛陽皇家別院也熱鬧得很。
曹叡搞了一個盛大的全國海選。此時的他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平原王,而是坐擁天下的皇帝,選美規(guī)格極高——金水橋畔搭起三丈高的朱漆選秀臺,各州郡送來的秀女排成望不到頭的長隊,光花名冊就足有半人高。
曹叡手里把玩著西域進(jìn)貢的琉璃珠,眼睛跟掃描儀似的在秀女堆里掃來掃去。
按說大魏講究門閥,可這位皇帝偏不按常理出牌:當(dāng)年河內(nèi)縣一個小吏家的閨女毛氏,早在他當(dāng)王爺時就被收入府中,如今雖已貴為皇后,但曹叡選美照樣不看門第,就盯著臉蛋和才藝。
這場選美說是給皇帝充實后宮,實則成了曹叡的個人秀場。他親自制定“考核標(biāo)準(zhǔn)“:臉蛋得經(jīng)得住三丈外的望遠(yuǎn)鏡細(xì)看,琴棋書畫得當(dāng)場露一手,連走路姿勢都得像《洛神賦圖》里飄出來的。
那些被選中的女孩各個才藝頂級,但皇帝可不好伺候。青龍三年這波選美,不知道坑了多少妙齡女子。
淑媛虞氏因為吐槽皇帝沉迷營建,直接從“文藝才女“變“冷宮怨婦“,每天對著墻壁寫《長門賦》,寫滿百幅才換來半片開窗的機(jī)會;昭儀徐氏更冤,就因為勸曹叡“別老盯著新人看“,當(dāng)場被扒了禮服趕去刷恭桶,連個解釋的機(jī)會都沒有。最慘的是那些“家人子“,連皇帝長啥樣都沒見著,就被分到永巷當(dāng)宮女,一輩子守著宮墻里的四角天空,跟井底之蛙似的。
曹叡的邏輯很簡單:朕選的是解語花,不是諫臣,這兒不搞“逆耳忠言“那套!
您可能要問,毛皇后不是早就立后了嗎?沒錯,黃初七年曹叡一登基就封她為貴嬪,次年直接轉(zhuǎn)正成皇后,妥妥的“從王府到皇宮的真愛“劇本。
那時候倆人好得跟連體嬰似的,銅雀臺賞月、玄武湖泛舟,曹叡連批閱奏章都要讓毛皇后坐在旁邊,活脫脫一對帝王版“模范夫妻“??赡腥藚?,尤其是皇帝,保鮮期比洛陽的牡丹還短。
青龍三年這次選美,直接成了感情轉(zhuǎn)折點(diǎn)。
西平郡郭氏十三歲就被送給曹叡當(dāng)了妾室,今年二十三歲的郭氏正當(dāng)妙齡,又頂著西平郭氏的名門光環(huán),跟著曹叡已經(jīng)十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把曹叡迷得五迷三道,最終拔得頭籌,連升三級,封為貴妃。
郭氏能在選美中突圍,靠的可不只是顏值。這姑娘打小在官宦人家長大,人情世故門兒清,毛皇后日漸失寵,她就變著法兒送遼東進(jìn)貢的人參膏,把曹叡哄得直夸“貼心“。
最夸張的是某次宮廷宴會上,曹叡讓郭氏穿著綴滿東珠的蟬翼紗裙跳胡旋舞,那珠子跟著旋轉(zhuǎn)叮咚作響,晃得滿朝文武都忘了行禮,事后還被御史大夫?qū)戇M(jìn)折子,說“陛下耽于美色,有違祖制“。曹叡倒好,折子直接甩進(jìn)炭盆:朕的后宮,朕樂意!
冬至那天,曹叡帶著郭氏和一票嬪妃在北園開 party,烤肉的香味飄出二里地,曹叡卻特意交代“別讓皇后知道“。
結(jié)果毛皇后第二天見面就調(diào)侃:“陛下昨晚北園的烤肉,可曾烤焦了亭子?“就這么一句玩笑話,曹叡當(dāng)場炸毛——朕的后宮秘事,怎容外人置喙?當(dāng)場砍了十六個侍從,連相伴近二十年的毛皇后也賜了白綾。
《魏略》里記了句扎心的:毛皇后臨終前舉著當(dāng)年曹叡送的明珠簪子問“這東西,陛下可還記得是何時所賜?“曹叡眼皮都沒抬,甩袖就走,只?;屎髮m里的銅漏,滴答滴答數(shù)著帝王的薄情。
曹叡對自己的孩子更絕。三個親兒子全夭折,收養(yǎng)的曹芳、曹詢,連生母是誰都沒人敢提——毛皇后的兒子曹殷本是嫡子,就因為母親說錯話被賜死,這孩子嚇得吃不下飯,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景初三年的冬天特別冷,曹叡病重,他躺在太極殿的龍榻上,看著帳子外晃動的人影,突然想起毛皇后當(dāng)年陪他一起熬夜批奏折的樣子。他想喊她過來捶捶腿,可開口卻喊了“郭夫人“。
等郭氏端著湯藥進(jìn)來時,曹叡忽然開口跟她說“朕近年體氣漸衰,太子年幼(指養(yǎng)子曹芳),他日若有不諱,卿需以太后之尊,佐幼主、穩(wěn)朝堂。司馬氏與曹氏之隙,卿當(dāng)善加調(diào)和。前皇后之事,乃朕一時之忿,非關(guān)卿身。卿當(dāng)知朕心,所重者,非婦人之色,乃家國之固。卿但安心居正,朕必不相負(fù)?!?/p>
郭氏立即跪下:“臣妾何德,敢承大命!”
“去傳劉放、孫資來寫詔書吧?!辈軈睂χS門辟邪說道。
劉放、孫資帶著遺詔專用的圣旨,趕到曹叡寢宮,孫資跟曹爽關(guān)系不錯,給曹爽傳了個消息讓他也跟著一起過來覲見。
曹叡躺在嘉福殿龍床上,眼瞅著帳頂蟠龍紋被燭火映得直晃。他前天下了口諭,讓燕王曹宇留在尚書臺總領(lǐng)輔政,劉放、孫資正跟倆揣著鬼胎的賬房先生似的,對著空白黃麻紙使眼色。
“陛下,那道留燕王輔政的口諭...要不要改成明發(fā)詔書?”劉放搓著凍得通紅的手,故意把“口諭”二字咬得極重。他清楚得很,曹宇這會兒肯定在跟夏侯獻(xiàn)那幫武將喝酒,壓根沒把這事兒當(dāng)正經(jīng)公文辦——這便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時機(jī)。
“我說...那老曹宇真不干?”曹叡嗓子眼兒跟塞了把沙子似的,說話漏風(fēng)。這燕王曹宇是他叔,本來欽點(diǎn)了輔政,誰想人家擱這兒玩起了行為藝術(shù),死活出溜不肯接這燙手山芋。
劉放趕緊磕頭,烏紗帽差點(diǎn)掉地上:“陛下您明察!燕王殿下那是謙虛,說自己這腦子拎不清軍國大事,怕坑了您老和小陛下?!?/p>
孫資往硯臺里續(xù)著熱酒研墨,眼皮都沒抬:“要說啊,先帝早有規(guī)矩:藩王掌兵猶如抱火臥薪?!彼美呛琳戳苏淳颇?,“當(dāng)年陳思王曹植多有才華,還不是被文帝束之高閣?燕王雖賢,可這輔政大臣的椅子,坐著可不舒服?!?/p>
曹叡嗓子眼呼嚕嚕響,手指著案頭的金錯刀——那是昨天賞給曹宇的信物。劉放立刻會意,撲到床邊握住皇帝手腕:“陛下是擔(dān)心燕王不肯接???”他偷偷把曹叡的手指往紙上引,“不如加個司馬懿?當(dāng)年文帝托孤,不也是陳群、曹真、司馬懿一塊兒上?”
旁邊孫資跟裝了彈簧似的接話:“要我說啊,不如讓曹爽上!這哥們兒是武衛(wèi)將軍,跟您打小玩到大,忠誠度絕對靠譜。“話音剛落,站在旁邊的曹爽當(dāng)場一個激靈,額頭上的冷汗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淌。劉放眼疾手快,暗中拿腳指頭懟了懟曹爽的靴子——這是暗號,該你表演了!
曹爽如夢初醒,“撲通“一聲跪得山響,手里的玉板差點(diǎn)拍地上:“陛下!臣對天發(fā)誓,要是敢有二心,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這話剛說完,殿外突然傳來夏侯獻(xiàn)的罵街聲:“劉放孫資這倆刀筆吏!準(zhǔn)是在攛掇陛下改主意!”孫資瞳孔驟縮,抄起黃麻紙往曹叡枕邊一壓:“陛下您聽,這就是藩王掌兵的下場!將來夏侯獻(xiàn)要是跟燕王聯(lián)手,小陛下的龍椅...”
劉放一聽這話臉都白了,噌地站起來按住龍床:“陛下您想想,先帝早有規(guī)矩,藩王不能摻和朝政!要是留燕王在這兒,回頭指不定出啥亂子...“這邊說著,孫資早把黃紙鋪到了曹叡枕頭邊,毛筆蘸飽了墨:“陛下您受累,親筆寫個詔書定定心!”
曹叡想拿筆,手卻跟面條似的直哆嗦,剛碰到筆桿就滑下去了。劉放一看這不行啊,一咬牙直接撲到床上,抓著皇帝的手腕就往紙上按。那場面,跟抓著雞爪子畫符似的,墨跡歪歪扭扭跟蚯蚓爬似的。詔書還沒晾干呢,劉放抓起紙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有詔!燕王曹宇即刻罷官就第,不得滯留宮門!”
等曹宇接到消息從尚書臺趕來時,正看見劉放站在宮門口甩著那份“御筆親書”的詔書,墨跡里還混著暗紅的血點(diǎn)。孫資慢悠悠地在旁邊蓋印,印泥蹭到了指甲縫里:“燕王啊,陛下說了,您勞苦功高,該回家抱孫子去?!?/p>
三日后司馬懿從遼東趕回,跪在病榻前時,只見劉放孫資各捧一卷詔書:一卷罷免曹宇,一卷任命曹爽為大將軍。曹叡把幼主往司馬懿懷里一塞,眼角掃著那倆袖口還沾著墨漬的近臣,突然想起去年自己親征遼東時,這倆人在中書省替他批奏折的模樣——原來最趁手的筆桿子,到最后是會反過來戳穿龍袍的。
這事兒說穿了就跟街頭變戲法似的:曹叡原想拿曹宇當(dāng)定盤星,哪知道劉放孫資趁他打盹兒的功夫,往盤子底下墊了塊磁鐵。歷史上這種“近臣矯詔”的戲碼多了去了,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攥著龍爪寫字的,滿打滿算也就這倆人。畢竟當(dāng)權(quán)力的天平傾斜時,站在秤桿子上的人,總能找到撬動乾坤的那根汗毛。
這事兒說起來就跟下象棋似的,曹叡想擺個好棋局,誰承想倆秘書趁他打盹兒的時候偷換了棋子。不過話說回來,這劉放、孫資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玩這么大,除了腦子好使,怕也是瞅準(zhǔn)了曹叡咽氣前那點(diǎn)兒迷糊勁兒。畢竟歷史這玩意兒,有時候就是被幾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在關(guān)鍵時刻推了一把才走偏的。
景初三年正月初一(239年1月22日),曹叡在嘉福殿駕崩,年僅三十六歲。八歲的曹芳同一天登基為帝,由大將軍曹爽和太尉司馬懿輔佐。同時,郭皇后升級成郭太后。
暮春時節(jié),洛陽城里的槐樹正飄著細(xì)雪似的花。大將軍府后堂里,曹爽正捏著詔書來回踱步,腰間的青玉腰帶時不時撞在檀木案上,發(fā)出“當(dāng)啷當(dāng)啷”的聲響,跟他此刻不踏實的心思似的。
他忽然停住腳,扭頭看向斜倚在席上的丁謐:“老丁啊,你前日說的那招兒,靠譜不?司馬懿那老狐貍,論權(quán)謀論資歷都不比咱差,咱得先把他弄下去不是?直接擼官兒太顯眼,容易招人非議。”
丁謐慢悠悠擱下酒盞,眼角掃了眼案頭攤開的輿圖,指尖在“太傅“倆字兒上敲了敲:“大將軍可還記得當(dāng)年太祖爺咋對付荀彧的?明面上拜他為太傅,賜'劍履上殿'的尊榮,看著風(fēng)光無限,實則把錄尚書事的實權(quán)給奪了。這招兒啊,就叫明升暗降,玩的就是個職場 PUA。”
曹爽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妙啊!這招高,實在是高!明著把他抬進(jìn)三公之首,實則擼了實權(quán)??赡抢虾偰芄怨越诱袉??”
丁謐從袖里摸出竹簡,晃了晃:“如今啥時候?景初三年春,天子剛駕崩,新帝曹芳才多大?您是新帝的叔父,定是會聽你的,到時候這詔書可是以新帝名義發(fā)的,他司馬懿要是抗旨,那就是對幼主不敬,咱占著大義呢!再說了,詔書上還寫著'入殿不趨,贊拜不名',多體面的待遇,他好意思拒絕?”
正說著,屏風(fēng)一響,中領(lǐng)軍曹羲掀簾進(jìn)來,腰間橫刀還帶著禁衛(wèi)軍的寒氣:“哥,城外三萬羽林衛(wèi)旗號都換成咱的了。那老兒要是敢鬧事——”
他手按刀柄,目露兇光。曹爽擺擺手,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急啥?咱有的是招兒?!?/p>
說著抓起案頭印綬就拋給幼弟曹訓(xùn),“你明日就接武衛(wèi)將軍印,宮城十二門鑰匙可得親自攥緊了,咱自家人管著才放心?!?/p>
又轉(zhuǎn)頭對曹羲道,“中領(lǐng)軍府的調(diào)令文書,以后得你我二人聯(lián)署才能生效,咱兄弟倆得把兵權(quán)攥得死死的。”
曹羲冷笑一聲:“哥你放心,如今洛陽城防務(wù),從城門校尉到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全是咱沛國舊人,司馬懿就是有通天本事,沒了兵權(quán)也白搭。”
他瞥見丁謐袖中露出的名單,“尚書臺那邊安排得咋樣了?”
丁謐把墨跡未干的竹簡推過去:“早妥妥的了。何平叔掌吏部,以后官員升遷全在咱手里攥著;畢昭先做司隸校尉,盯著那些愛打小報告的言官御史,看誰還敢亂說話?!?/p>
他忽然正色道,“不過有件事得提醒大將軍——司馬懿雖說成了太傅,可還有'劍履上殿'的尊榮,咱得找個由頭把武庫鑰匙收回來,不能讓他手里有兵器?!?/p>
曹爽哈哈大笑,聲震屋瓦:“老丁想得就是周到!明日你就去武庫點(diǎn)驗,就說新帝初立,得整肅軍備,把鑰匙收歸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咱兄弟掌管禁軍,老爹的舊部都在要害位置,司馬懿就是再能折騰,沒了兵權(quán)、沒了武庫,不就是個光桿司令嘛!”
“可不就是個光桿司令!”曹訓(xùn)年輕氣盛,忍不住接話,后堂里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丁謐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許昌見到的司馬懿,那老頭兒裹著狐裘在雪地里走,眼神比冰棱還冷。
他摩挲著酒盞,輕聲道:“大將軍,還得防著太尉搞事情?!?/p>
曹爽滿不在乎地?fù)]揮手:“最近幾日每日安排人去太傅府'問安',美其名曰祝賀,實則盯著他,看他敢不敢搞事!他就是真想搞事,也得給我乖乖待在洛陽城里,哪兒也別想去!“說著抓起案頭空白詔書,大筆一揮寫下“太傅”二字,墨汁飛濺在黃絹上,跟濺在權(quán)力版圖上的血跡似的。
次日正午,宦官捧著詔書進(jìn)了太尉府。司馬懿正在廊下曬書,戴著白玉簪冠,青布便服上落著幾片槐花瓣,看著跟個悠閑的退休老干部似的。
他接過詔書,指尖在“劍履上殿“四個字上輕輕劃過,忽而笑道:“大將軍費(fèi)心了?!?/p>
轉(zhuǎn)身對身后的司馬師、司馬昭道:“去把祖父當(dāng)年的玉具劍取來,明日穿朝服面圣,咱得把這體面做足了。
庭院深處,老槐樹的影子慢慢爬過青磚,將老人的身影切成明暗兩半,誰也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笑還是怒。只有那槐花瓣,還在春風(fēng)里輕飄飄地落著,這權(quán)利之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之后天天有官員登門祝賀,送來賀禮,司馬懿照單全收,全然沒有搞事的樣子,曹爽收到匯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diǎn)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