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一周的圖書館補習后,我發(fā)現(xiàn)周予宸這人設崩得厲害。
說好的高冷校草呢?這家伙講題講到激動處會不自覺地用筆敲我腦袋,思考時喜歡咬下嘴唇,解出難題后會幼稚地把腿蹺到桌子上晃啊晃。最過分的是,他居然在書包夾層里藏了一堆水果糖,美其名曰"補充腦力"。
"喂,這題你到底會不會?"周予宸用筆尾戳我手臂,把我從走神中拉回來。
我低頭看那道三角函數(shù)題,已經(jīng)盯了十分鐘還是毫無頭緒:"再給我五分鐘。"
"給你五十分鐘也白搭,"他抽走我的草稿紙,"思路完全錯了??催@里——"
他修長的手指在紙上快速畫著輔助線,我盯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和垂下的睫毛。奇怪,這家伙明明長得挺好看,怎么在學??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臉?
"懂了沒?"他突然抬頭,我趕緊移開視線。
"呃...差不多?"
周予宸嘆氣,把紙翻過來重新畫圖:"你剛才根本沒在聽吧?"
"誰說的!"我嘴硬,"不就是先用余弦定理再套正弦公式嘛..."
他挑眉:"這題根本用不到余弦定理。"
操,露餡了。
"算了,休息十分鐘。"周予宸從書包里摸出煙盒,"我去抽一根。"
"我也去。"我鬼使神差地說。
周予宸一臉不可思議:"你抽煙?"
"不行???"我其實就高中時偷抽過幾次,差點嗆死。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跟上去。
天臺夜風很涼,周予宸靠在欄桿上點燃香煙,火光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我學著他的樣子點了一根,強忍著沒咳嗽。
"為什么幫我補習?"我直接問出憋了一周的問題,"別說閑得慌,我不信。"
周予宸吐出一口煙,沉默了一會兒:"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前女友?"
他嗤笑:"我妹。親妹。"
我愣住了。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她...現(xiàn)在在哪?"
"加拿大,跟我媽住。"周予宸語氣平淡,"父母離婚時我跟爸,她跟媽。"
哦,難怪他說初中讀普通學校。家庭變故。
"她數(shù)學也很爛?"
周予宸搖頭:"不,她很好。就是...性格跟你有點像,直來直去,不裝。"
我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悶頭抽煙。夜空中幾顆星星微弱地閃著,遠處城市燈火通明。
"你呢?"周予宸突然問,"突然變成千金小姐,什么感覺?"
"操蛋。"我脫口而出,然后趕緊捂嘴,"呃,我是說..."
周予宸笑了:"實話實說就行,不用裝。"
"反正挺魔幻的,"我放松下來,"一個月前我還住城中村,現(xiàn)在突然有了富豪爹媽,還有個塑料姐妹花。最扯的是,我居然在跟校草學霸半夜天臺抽煙聊人生。"
周予宸被煙嗆了一下:"誰跟你聊人生了?"
"你啊,"我理直氣壯,"剛不還說什么'不裝'嗎?這還不算交心?"
他無奈地搖頭,把煙摁滅:"回去吧,題還沒講完。"
回到圖書館,周予宸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看了眼屏幕,眉頭緊鎖。
"怎么了?"我問。
"學生會的事。"他簡短回答,但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飛快,明顯很煩躁。
"啥事啊這么急?"
周予宸猶豫了一下:"下個月校慶,財務處說我們報的采購單有問題,卡著不給批。但所有供應商都要求預付定金,現(xiàn)在資金鏈斷了。"
我眨眨眼:"就這?"
"什么叫'就這'?"他有些不悅,"沒有資金,整個校慶可能辦不成。"
我湊過去看他的表格:"采購單給我看看。"
周予宸半信半疑地調出文件。我掃了一眼,立刻發(fā)現(xiàn)問題:"你們被坑了。這音響報價比市場價高30%,還有這些燈光設備,完全可以用租的,沒必要買。"
"你怎么知道?"
"我養(yǎng)父在城中村開過婚慶店,"我得意地說,"這些門道我清楚得很。"
周予宸若有所思:"但學校指定了這幾家供應商..."
"因為吃回扣唄,"我翻個白眼,"這樣,你明天去找財務處主任,就說收到匿名舉報這幾家供應商資質有問題,你正在考慮向教育局反映情況..."
"這...不太好吧?"周予宸皺眉。
"怕什么?又沒真舉報,就是嚇唬嚇唬。"我拍拍他肩膀,"對付貪官污吏,這招百試百靈。"
周予宸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笑了:"溫晴,你真是個奇葩。"
"夸我還是罵我?"
"夸你。"他收起手機,"繼續(xù)講題吧,奇葩同學。"
兩天后,我剛進教室就被周予宸攔住了。他眼睛發(fā)亮,像看外星生物一樣盯著我。
"財務處批了,"他壓低聲音,"還主動推薦了幾家'更合適'的供應商,報價比原來低40%。"
我得意地咧嘴笑:"看吧,我就說——"
"溫晴!"溫雅尖利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又在糾纏周學長了?"
我轉身,溫雅帶著她的小姐妹團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周予宸立刻恢復了那副冷淡表情。
"我們討論學生會的事。"他平靜地說。
"是嗎?"溫雅甜膩地笑著,"那為什么有人看到你們昨晚在天臺...獨處?"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幾十雙耳朵豎了起來。我心跳加速——被誰看到了?
"討論校慶預算,"周予宸面不改色,"天臺信號好。"
溫雅明顯不信:"周學長,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妹妹在原來學校就...名聲不太好。她特別擅長勾引男生,尤其是你這種優(yōu)等生。"
我血液瞬間沸騰:"溫雅!你——"
"夠了。"周予宸冷冰冰地打斷,"溫雅,造謠是要負責任的。需要我調昨晚的會議記錄給你看嗎?"
溫雅臉色變了幾變,最后擠出一個笑容:"我只是擔心學長被騙。既然沒事,那最好了。"
她轉身走開,但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告訴我,這事沒完。
果然,中午食堂里,流言已經(jīng)滿天飛了。我端著餐盤走過,能感覺到無數(shù)視線和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溫晴昨晚把周予宸約到天臺..."
"難怪突然數(shù)學進步那么快,原來是用了'特殊方法'..."
"城中村來的就是不一樣,手段高明啊..."
我氣得手發(fā)抖,餐盤差點掉地上。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我對面坐下——周予宸。
"吃你的飯,別理他們。"他推過來一盒酸奶,"謠言止于智者。"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不怕被議論?"
周予宸淡定地切著牛排:"我什么時候在乎過別人看法?"
這句話莫名讓我鼻子一酸。是啊,真正的強者誰在乎螻蟻怎么想?
"謝謝。"我小聲說。
周予宸沒回應,但在眾目睽睽下和我共進午餐,已經(jīng)是最好的表態(tài)了。
放學回家,別墅里靜悄悄的。我輕手輕腳上樓,經(jīng)過書房時聽到里面?zhèn)鱽砑ち业臓幊场?/p>
"...再這樣下去下個月工資都發(fā)不出來了!"是我爸的聲音。
"銀行不肯續(xù)貸?"我媽問。
"所有資產(chǎn)都抵押了!現(xiàn)在除非奇跡發(fā)生,否則..."
我屏住呼吸,貼在門上。什么情況?溫家不是很有錢嗎?
"那個項目呢?林總不是說穩(wěn)賺不賠嗎?"
"屁!我懷疑根本就是個龐氏騙局!現(xiàn)在已經(jīng)投進去兩千萬,撤都撤不出來..."
我悄悄后退幾步,然后故意大聲走上樓。書房里的爭吵立刻停止了。
晚飯時,父母面色如常,溫雅喋喋不休地講著學校八卦。我低頭扒飯,腦子里全是剛才聽到的對話。
原來如此。所謂的豪門,不過是個華麗的空殼子。
晚上躺在床上,手機突然震動。周予宸發(fā)來消息:「明天期中模擬考,別遲到?!?/p>
我回復:「緊張死了,要是考不及格豈不辜負周老師栽培?」
「那就別考不及格?!?/p>
「萬一呢?」
「沒有萬一。我相信你?!?/p>
簡單的四個字,讓我心跳漏了一拍。這個周予宸,怎么越來越不像當初那個高冷學霸了?
我翻身把臉埋進枕頭。奇怪,明明家里可能快破產(chǎn)了,為什么我卻在想一個男生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