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個人并肩走在校園,一個帥氣陽剛,一個清冷矜貴,優(yōu)越的外表吸引了超多回頭率。
“中餐還是西餐?”
“都可以”,靖禹頓了頓,“你媽媽這么快就要走?”
“嗯。”
“那她回去的話自己一個人——”
“有護工。”
靖禹沒再多問,跟著暮遲的腳步往東門走去。
夕陽透過繁茂的枝葉打在馬路上,投射下一道道明亮的斑點。
八年前,這條路兩個人不知走了多少遍,而今再一次并肩,景色如昨,卻人非昨日。
“暮遲,我看到你桌上的懷表……”靖禹斟酌著語氣,再次開口,“是我送你的那個嗎?”
“怎么?送出去的東西還想要回來?”
“不是……我就是問問”,靖禹沒想到暮遲的回答這么生硬,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說,半晌,聲音很低,“只是很好奇這么多年你還留著。”
“窮怕了,就喜歡金子?!蹦哼t淡淡道。
“……”
確實,懷表是足金的,私人訂制,價值不菲。
靖禹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畢竟導致暮遲一夜赤貧的是自己的父親。
兩人默默,一路上誰也沒有再開口。
暮遲帶著靖禹走出東門,又七拐八拐地進了一個小巷子,走進一個很靜謐的餐館。除了門口牌匾上寫著私廚家常菜外,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老板熱情地迎上來招呼:“程老師可是好久沒來了?!?/p>
“最近比較忙?!?/p>
老板好奇地看著靖禹,“這位是程老師朋友?以前是不是來過,看上去很眼熟?”
“沒有,第一次來?!?/p>
暮遲瞥了靖禹一眼,沒有說話。
“哈哈哈,可能是我記錯了!”老板一邊聊著閑話一邊把菜單子拿出來,“最近我又研究出幾個拿手好菜,你們喜歡的話可以試試,新菜品打八折!”
暮遲拿過菜單,遞給靖禹。
靖禹接過,菜單很大,可是指尖卻不小心碰到,那微涼的觸感一觸即離。
靖禹的眼眸微暗,以前再親密的接觸都有過,甚至回國后他還曾和暮遲一夜風流,現(xiàn)在居然連碰碰指尖都顯得尷尬。
菜單以湘菜為主,還有幾款淮揚細點。
他最近幾年因為胃病,不能吃辣,極少喝酒,暮遲的口味也極其平淡,不能吃重口,不愛吃甜食。
靖禹點好菜把單子遞給老板。老板看了看,居然責怪地說:“這位先生,我們的主打甜點,您居然一樣也不點嗎?”
暮遲抬眼看了看他。
“……程老師每次來都會點一道桂花糕的?!?/p>
菜一道道地端上來,暮遲的筷子始終沒有碰過桂花糕。
靖禹內(nèi)心起伏。暮遲從不愛吃桂花糕,他以前總是逗他,怎么騙他也很難讓他吃上一口。
“老板剛才說你……”突然說不下去了。
暮遲每次來都點,為什么?
暮遲沉默,半晌,才開口道,“桂花糕是老板娘的特長,老板極力推銷。”
靖禹恰好一片桂花糕放在嘴里,依舊香甜四溢,卻有種意外的熟悉味道。
眼角看到那老板正熱情地招呼著剛上門的客人,大聲地吹著店里的桂花糕有多正宗多軟糯。
確實。
“暮遲,菜品很熟悉”,熟悉到靖禹有一種真的來過這家店的感覺,“我們以前……一起來過嗎?”
暮遲垂眸,“店主以前是街邊那家南里湘菜的老板。”
“你……”嘴里的桂花糕突然沒有了味道。剛才老板說,暮遲經(jīng)常來這家店。
暮遲經(jīng)常來這家他們以前經(jīng)常來的店。
“這里經(jīng)常有座位?!蹦哼t煩躁地摁摁眉心。
是的,來的路上也看到了,六七點正是學生吃飯的高峰期,只有巷子里的店才會偶有空座。
“你怎么走?”從飯館走出來,暮遲語氣淡淡。
“我打車回去?!?/p>
“許總沒有人來接?”
“非工作原因,沒有必要?!?/p>
暮遲看了他一眼,眼前高大的青年似乎有一點落寞?!白甙?,我送你?!?/p>
說完就向往前走去,絲毫不給他拒絕的余地。
靖禹只得默默跟上。
兩人坐在車里。
“地址?!?/p>
“……望南路78號?!?/p>
車開的很平穩(wěn),車廂內(nèi)一片安靜,靜的只容得下兩個人的呼吸起伏。
靜謐的氣氛容易讓人吐露心聲。靖禹突然開口,問出了一直以來潛藏在心底的疑問,“暮遲,你體內(nèi)的激素……”一切正常嗎?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是有固定的伴侶還是……跟人約?
沒想到許靖禹居然問這個問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暮遲皺眉,半晌才回答,“朋友經(jīng)常幫忙?!?/p>
靖禹臉色瞬間刷白。他想起八年前,每次暮遲應(yīng)激反應(yīng)后,體內(nèi)激素就會失衡,整個人尤為亢奮,需求也尤其旺盛。那時候,他就會抱著他,軟軟糯糯地開口要求他幫幫他……幫他紓解。
那時他還滿心以為,暮遲是在故意撩撥他。
暮遲瞥見他的神色,猜到他想歪了,剛要開口解釋,突然被一陣刺耳的鈴聲打斷。
“靖禹!我和別人打了架!你方不方便來望南路派出所一趟,來給我做個擔保?!?/p>
尖銳的女聲在安靜的車廂尤為刺耳,暮遲方向盤的手猛地一緊。
他記得這個聲音,那天酒吧里和靖禹一起出現(xiàn)的那個女人,她說她和靖禹在戀愛,靖禹并沒有否認。
“……這種事,你應(yīng)該去找你家里人?!本赣戆櫭肌?/p>
暮遲瞥了他一眼。
“我哪敢?。∥野謰尯臀腋绺缰懒朔堑么驍辔业耐?!而且你家就在附近吧,不要見死不救啊!”
“……那你等十五分鐘。”不得不說,他們現(xiàn)在還是戰(zhàn)友,到目前為止,互相為對方抵擋了很多相親局和爛桃花,合作可謂非常愉快。
“好,我等你。”
靖禹掛斷電話,“抱歉,可以先到派出所嗎?”
暮遲沒有說話,踩了一腳油門。
望南路派出所離靖禹家大概幾公里,也算順路。
他看著暮遲的側(cè)臉,突然想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想問問他的朋友到底是誰,也想解釋和姚婉婉的關(guān)系,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甚至……到底有沒有必要說起。
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心臟處一下一下地鈍痛提醒著意識的存在。
很快到了派出所,暮遲把車停在路邊。
“等我一下,很快出來?!?/p>
靖禹說完就匆匆下車。
暮遲緊咬下唇,不自覺看向派出所的方向,然后他看見那天酒吧里出現(xiàn)的女子興高采烈地跑出來和靖禹相擁,興奮地直跺腳。
一瞬間蒼白的心情油然而生。
程暮遲,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瘋了才要插足別人的感情!
姚婉婉看見一輛車停在派出所門口,緊接著靖禹就出來了,她不由興奮,踩著高跟鞋就跑出來,激動地和靖禹抱個滿懷。
“別動。我跟幾個死對頭打起來了,他們都不信我和你在一塊兒,什么歪瓜裂棗都要塞給我,氣人!一會兒裝裝樣子?!币ν裢竦吐晣诟?。
靖禹皺眉,僵著身子讓她抱了幾秒,隨即推了推她。
坐在里面的鼻青臉腫的幾個人瞪著他們,既震驚,又不忿。
姚婉婉沒理會這些人,拉著靖禹揚眉吐氣地走進派出所。
“許總,我們……”沒想到姚婉婉還真勾搭上了許靖禹。如果讓家里的長輩知道她們剛回國就把許氏得罪了,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姚婉婉就是個賤人,她剛才還在酒吧勾三搭四。”
“就是!許總你可不要被她騙了!”
那幾個人七嘴八舌,吵得靖禹頭疼。
“我愛怎樣怎樣,關(guān)你們屁事!”姚婉婉直接頂回去。
靖禹沒看她們一眼,直接拉過姚婉婉,“走吧,去給你簽字擔保?!?/p>
手續(xù)很快辦完,那幾個人見討不到什么好處,已經(jīng)提前溜了。
“哥們夠意思!”姚婉婉豪爽地拍了拍靖禹的胳膊,“你剛是不是跟朋友來的?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自己打車回去?!?/p>
“好,注意安全。”
靖禹和姚婉婉一同走出派出所。
“誒,你朋友的車呢?”
靖禹四下望了望,暮遲早已不見了蹤影。
莫非他覺得已經(jīng)把自己送到了?
好吧,確實都是望南路。
靖禹低垂著眼眸,盡力掩飾抑制不住的失落,“他有事先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