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
這里并非什么雄關(guān)要塞,只是霸王項羽大軍營地前的一處高地。但此刻,在我眼中,這里比地獄更可怕。
我下了車,腳一沾地,便感到一股陰冷刺骨的能量順著地面鉆入我的身體。大地,在哀鳴。這是【噬龍祭壇】布下的地網(wǎng),它在感知,在搜索,在尋找那股屬于“關(guān)中王”的龍氣。
我心中一凜,連忙將腰彎得更低,臉上堆起更加謙卑甚至有些畏縮的笑容。我體內(nèi)的【潛龍之氣】,在張良的指點下,已經(jīng)徹底沉寂,與我平日里那種混不吝的市井之氣融為一體。我就是劉季,一個走了狗屎運,占了咸陽,現(xiàn)在嚇得屁滾尿流,前來向強者搖尾乞憐的鄉(xiāng)下亭長。
項羽的營帳,與其說是一座營帳,不如說是一座移動的宮殿。通體由黑色巨獸的皮毛縫制而成,上面用金線繡著猙獰的圖騰。帳前,兩排頂盔貫甲的楚軍甲士,如同鐵鑄的雕像,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與項羽的霸王龍氣交融,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見的、淡紅色的“殺氣領域”。
凡人若踏入其中,立刻便會心膽俱裂,精神崩潰。
我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小跑著,沖向營帳門口。在那里,站著一個身材高大,面容英武,但雙眸之中卻透著一股化不開的倨傲與暴戾的年輕人。
他就是項羽。
我甚至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一個標準的五體投地,拜倒在地?!白锍紕⒓荆狄姲酝?!臣有罪,不該先入關(guān)中;臣糊涂,不該聽信小人讒言,關(guān)閉函谷關(guān)。臣今日前來,是特地向霸á王請罪的!”
我把姿態(tài)放到了最低。這是表演,也是策略。我要用我的卑微,來滿足他那近乎病態(tài)的自尊心。
項羽沒有立刻叫我起來。他只是站在那里,用他那如同實質(zhì)般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掃視著我。我能感覺到,他那龐大的【霸王龍氣】,像一座山,壓在我的背上。同時,我也感覺到,那座隱藏的【噬龍祭壇】,也在此刻被徹底激活,一股無形的、陰冷的能量,開始瘋狂地掃描我的全身。
我嚇得渾身發(fā)抖,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內(nèi)衣。這不是裝的,是真的恐懼。但我死死守住心神,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是劉季,我是無賴,我沒有龍氣,我就是個廢物……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項羽終于發(fā)出了一聲輕蔑的冷哼。
“起來吧?!?/p>
那座壓在我身上的山,瞬間消失了。祭壇的掃描,也變得若有若無。
我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賭對了第一步!我騙過了他!他沒有在我身上,感應到足以威脅他的“王者之氣”。
我千恩萬謝地站起來,由始至終,都弓著身子,不敢與他對視。
“沛公,既然是來請罪的,為何還要帶這么多兵馬前來?”項羽的目光越過我,落在了我身后的樊噲等人身上。
我心中一驚,連忙轉(zhuǎn)身,對著樊噲等人破口大罵:“你們這群蠢貨!誰讓你們跟來的?這是霸王的軍營,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嗎?還不快滾回大營去!”
樊噲等人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張良暗中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才不情不愿地帶著人后退。
“霸王,您看,都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人,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蔽一仡^,繼續(xù)對項羽諂笑著。
這一切,都被營帳內(nèi)一個角落里,一個須發(fā)皆白、眼神陰鷙的老者看在眼里。他就是范增,項羽的“亞父”。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始終在我身上游走,充滿了懷疑。
顯然,我的表演,并沒有完全騙過這只老狐貍。
宴會開始。
山珍海味,瓊漿玉液。但我食不甘味,如坐針氈。項羽坐在主位,他的叔父項伯坐在我的身旁。張良則侍立在我身后。對面,是范增和項羽手下的大將。
酒過三巡,范增終于忍不住了。他頻頻舉起自己佩戴的一塊玉玦,向項羽示意。那玉玦上,雕刻著一個“決”字。他在催促項羽,下定“決心”,就在這里,殺了我。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先由范增挑起殺機,再由項莊執(zhí)行。
項羽卻似乎視而不見。他只是大口地喝酒吃肉,偶爾用戲謔的眼神瞥我一眼?;蛟S在他看來,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他親自動手。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用這種陰謀手段來對付一個已經(jīng)徹底認慫的對手。
范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知道,再拖下去,祭壇積蓄的能量就要開始衰退了。他猛地站起身,走出營帳,找到了項羽的堂弟,項莊。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這一幕。心中警鈴大作。
果然,片刻之后,項莊手持一柄青鋒劍,大步走了進來,對項羽一拱手:“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為君王助興!”
項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戲肉,來了!
項莊拔劍起舞。劍光閃爍,寒氣逼人。他開始只是在中場舞動,但漸漸的,他的舞步,開始有意無意地向我靠近。那冰冷的劍鋒,好幾次都幾乎是擦著我的鼻尖劃過。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他的舞動,那座【噬龍祭壇】的能量被徹底引動了!一股無形的、鋒利如刀的陰寒之氣,隨著項莊的劍勢,化作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將我牢牢鎖定。
這張網(wǎng),鎖的不是我的身體,是我的魂!是我的【潛龍之氣】!
我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了。我看到張良的臉色也變得慘白。
項伯顯然也看出了不對。他畢竟是我通過張良私下結(jié)交的,也受了我的重禮,答應保我。他立刻拔出自己的劍,起身喝道:“一人獨舞,豈不無趣?我也來為霸王助興!”
說著,他也加入了戰(zhàn)團,用自己的身體,巧妙地一次又一次擋在我和項莊之間,替我化解了數(shù)次致命的攻擊。
但,這治標不治本。祭壇的能量,已經(jīng)被完全激活。我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要被一股巨力,硬生生地從身體里抽出去!那種痛苦,非言語所能形容。
我的表演,快要維持不住了!我體內(nèi)的【潛龍之氣】,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開始本能地反抗、掙扎!一旦它爆發(fā)出來,立刻就會被祭壇鎖定,萬事皆休!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張良的嘴唇微動,用一種只有我能聽見的、氣若游絲的聲音說道:“主公,獻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