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阿爾卑斯山的雪季來得早。
沈棋安推開療養(yǎng)院厚重的橡木門時,寒風(fēng)卷著雪粒灌進他的衣領(lǐng)。前臺的護士抬頭看他,目光警惕:"請問您找誰?"
"沈書意。"他的聲音比窗外的風(fēng)雪還冷。
護士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抱歉,沒有這位患者。"
沈棋安直接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林?jǐn)l(fā)來的病房號——B棟209。
"那這間房住的是誰?"
護士的臉色變了。
走廊盡頭的病房門鎖著,電子屏顯示「權(quán)限不足」。
沈棋安踹開消防柜,掄起斧頭砸向門鎖。警報聲刺破雪山的寂靜,但沒有人來阻攔——這家療養(yǎng)院的安保系統(tǒng)早就被黑了。
門開的瞬間,他看見沈書意坐在窗邊,長發(fā)垂到腰際,比五年前瘦了太多。
她轉(zhuǎn)過頭,眼神空洞了一秒,突然亮起來:"棋安?"
沈棋安的斧頭掉在地上。
沈書意的手腕上有長期輸液留下的針孔,床頭病歷卡寫著「抑郁癥治療」。
"他們每天給我打鎮(zhèn)靜劑。"她輕笑,聲音沙啞,"怕我亂說話。"
窗外是終年不化的雪山,窗內(nèi)是精心設(shè)計的牢籠。
沈棋安打開手機,調(diào)出那份股權(quán)文件:"是因為這個?"
沈書意的瞳孔收縮:"你找到了......"
她突然抓住沈棋安的手:"快走!林?jǐn)⒑臀野值慕灰撞恢构煞荨麄円弥侨A的AI系統(tǒng)洗錢!"
與此同時,智華總部。
聞時寧盯著突然跳紅的防火墻警報,眉頭緊鎖。
"有人在攻擊醫(yī)療數(shù)據(jù)庫。"蘇明快速敲擊鍵盤,"IP顯示在瑞士。"
聞時寧的目光掃過監(jiān)控屏幕——某個病房的警報被觸發(fā),畫面卻是一片雪花。
他忽然拿起外套:"訂機票。"
蘇明愣住:"去哪?"
"瑞士。"聞時寧的聲音很冷,"現(xiàn)在。"
沈棋安扶著沈書意沖出療養(yǎng)院時,雪地里已經(jīng)停著三輛黑色越野車。
林?jǐn)⒖吭谲囶^抽煙,呼出的白霧模糊了笑容:"真快啊,比我預(yù)計的早到兩小時。"
沈書意的手猛地攥緊沈棋安的袖子。
"股權(quán)可以給你。"沈棋安把姐姐護在身后,"放我們走。"
林?jǐn)椓藦棢熁遥?我要的可不止股權(quán)——聞時寧的AI洗錢系統(tǒng),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在查這個?"
引擎聲突然撕裂雪原的寂靜。
一輛直升機低空掠過,艙門打開時,聞時寧的身影逆光而立。
沈棋安抬頭,風(fēng)雪迷了眼。
他以為早就放下他的人,此刻正端著狙擊步槍,槍口對準(zhǔn)了林?jǐn)⒌拿夹摹?/p>
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在雪原上炸開,卷起的雪粒像一場微型暴風(fēng)雪。
林?jǐn)⒌臒燁^被氣流掀飛,火星在雪地里掙扎了一下,熄滅了。他瞇起眼睛看向半空,嘴角的笑僵在臉上。
聞時寧的槍口紋絲不動,聲音透過擴音器砸下來:"放人。"
沈棋安仰著頭,風(fēng)雪迷了眼。他看不清聞時寧的表情,只聽見自己胸腔里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林?jǐn)⑼蝗淮笮ζ饋?,笑聲被直升機噪音切得支離破碎:"聞總這是什么意思?"
聞時寧沒說話,狙擊鏡的反光在雪地里劃出一道冷冽的銀線。
沈書意死死攥著沈棋安的袖子,指甲幾乎掐進他肉里:"他......怎么會來?"
沈棋安喉嚨發(fā)緊:"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三天前聞時寧還對他不聞不問,現(xiàn)在卻端著槍出現(xiàn)在瑞士雪山——這算什么?
林?jǐn)⑼蝗惶统鍪謾C,屏幕對著直升機晃了晃:"聞總不如先看看這個?"
沈棋安看清了屏幕上的內(nèi)容——是智華AI系統(tǒng)的核心代碼,標(biāo)注著「洗錢通道專用」。
"你猜這些代碼是誰寫的?"林?jǐn)⒌穆曇魩е鴲阂獾挠鋹偅?你親愛的技術(shù)總監(jiān)蘇明,可是收了我三千萬。"
聞時寧的槍口紋絲未動:"蘇明不會背叛智華。"
"是嗎?"林?jǐn)⒗湫Γ?那他為什么把你的行程透露給我?"
沈棋安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摸出手機,飛快調(diào)出一段錄音——是林?jǐn)偛拍蔷?蘇明收了三千萬"。
"你錄音了?"林?jǐn)⒛樕E變,"你以為這能威脅到我?"
"不能。"沈棋安把手機扔進雪地里,"但能證明蘇明的清白。"
他抬頭看向直升機:"聞時寧!蘇明只是被你利用了!"
林?jǐn)⑼蝗粨湎蛏驎狻?/p>
雪地里爆出一聲槍響。
聞時寧的子彈擦著林?jǐn)⒌亩w過,在他臉上犁出一道血痕。
"下一槍不會打偏。"聞時寧的聲音冷得像阿爾卑斯山的冰,"放開她。"
林?jǐn)⑽嬷漉咱労笸耍蝗华熜χ统鲆粋€遙控器:"那就一起死!"
爆炸聲從療養(yǎng)院方向傳來,沖擊波掀起的雪浪像海嘯般撲來。
沈棋安本能地撲倒沈書意,卻被聞時寧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拽開。
三人滾進防空洞的瞬間,萬噸積雪吞沒了洞口。
黑暗里,聞時寧的呼吸噴在沈棋安耳畔:"你他媽真是個麻煩精。"
沈棋安在黑暗中摸到聞時寧流血的手臂,突然笑了:"那你為什么來?"
聞時寧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棋安以為他不會回答。
"......手滑。"
黑暗像一塊厚重的幕布,將三人困在防空洞里。
沈棋安的后背緊貼著冰冷的石壁,聞時寧的手臂橫在他胸前,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襯衫袖口。沈書意蜷縮在角落,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
"氧氣最多撐三十六小時。"聞時寧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林?jǐn)⒌娜撕芸炀蜁业竭@里。"
沈棋安摸到聞時寧流血的手臂,指尖發(fā)顫:"你受傷了。"
"死不了。"聞時寧抽回手,"現(xiàn)在說說,你姐姐是怎么回事?"
沈書意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五年前,我發(fā)現(xiàn)爸爸在利用智華的AI系統(tǒng)洗錢。"
她的指尖在石壁上劃出輕微的聲響:"我本想告訴棋安,但被林?jǐn)⒔刈×恕?
沈棋安的呼吸一滯:"所以爸爸把你關(guān)在瑞士?"
"不止。"沈書意苦笑,"他需要我閉嘴,也需要我活著——因為股權(quán)轉(zhuǎn)讓需要我的簽名。"
聞時寧突然開口:"所以你假裝抑郁,讓療養(yǎng)院給你注射鎮(zhèn)靜劑。"
"聰明。"沈書意的聲音帶著贊賞,"這樣他們才會放松警惕。"
沈棋安轉(zhuǎn)向聞時寧的方向:"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聞時寧的聲音很冷,"但我查到了林?jǐn)⒑谶M智華系統(tǒng)的痕跡。"
防空洞里的氧氣越來越稀薄,聞時寧的呼吸聲明顯加重:"蘇明發(fā)現(xiàn)了異常,但他以為是我授意的。"
沈棋安突然明白了:"所以你故意放出假行程,引林?jǐn)⑸香^?"
聞時寧沒回答,但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哼。
沈書意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沈棋安摸到她冰涼的手指:"姐?"
"沒事......"她的聲音虛弱,"棋安,爸爸不會放過我們。"
聞時寧突然站起身,摸索著向洞口方向移動:"氧氣不夠三個人用。"
沈棋安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你干什么?"
"挖出去。"聞時寧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你留在這照顧她。"
沈棋安在黑暗中攥緊拳頭:"我和你一起。"
"不行。"聞時寧的聲音冷硬,"你姐姐撐不了多久。"
沈書意突然輕笑:"聞總,你其實很在乎我弟弟吧?"
黑暗中一片死寂。
聞時寧的聲音終于傳來:"......閉嘴,保留體力。"
三小時后,一縷微光從積雪的縫隙中透進來。
聞時寧滿手是血地扒開最后一塊碎石,冷風(fēng)裹著雪粒灌進洞口。
沈棋安抬頭,看見聞時寧逆光而立的背影,肩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出來了。"聞時寧的聲音沙啞,"直升機十分鐘后到。"
沈書意虛弱地笑了:"看來我們賭贏了。"
沈棋安看著聞時寧的背影,突然覺得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