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警報響徹軍營。
冷蕭一把推開蘇沫:"回大帳去!"他抓起佩劍沖出門外,盡管腳步還有些虛浮。
蘇沫剛要跟上,卻被冷澈攔住:"傷員營需要你。"
帳外火光沖天,喊殺聲四起。蘇沫咬咬牙,轉(zhuǎn)身往傷員營跑去——那里現(xiàn)在肯定更需要幫助。
傷員營已經(jīng)亂作一團。輕傷員自發(fā)拿起武器,重傷員則驚恐地掙扎著想移動。蘇沫跳上一個木箱,高聲喊道:"所有人聽著!能走動的去東門集合,不能動的留在原地!醫(yī)護兵,準(zhǔn)備止血帶和夾板!"
她的鎮(zhèn)定感染了眾人,混亂很快轉(zhuǎn)為有序。蘇沫穿梭在傷員間,熟練地清創(chuàng)、縫合、包扎。一個腹部中箭的小戰(zhàn)士疼得直哆嗦,她輕聲哼起那首《月光下的鳳尾竹》,奇跡般地,少年漸漸平靜下來。
"神女..."旁邊一位年邁的戎族俘虜突然跪倒在地,"您...您怎么會我們圣山的歌謠?"
蘇沫心頭一震:"什么歌謠?"
老人從懷中掏出一塊骨片,上面刻著奇怪的符號:"這是三百年前,第一位神女留下的圣歌。只有歷代神女才會唱..."
骨片上的符號赫然是五線譜的雛形!雖然簡陋,但旋律走向分明就是她的原創(chuàng)歌曲!蘇沫手指發(fā)抖,這怎么可能?
戰(zhàn)斗持續(xù)到黎明才結(jié)束。戎族偷襲被擊退,但軍營損失慘重。蘇沫忙到雙手沾滿鮮血,腰都直不起來,才處理完所有傷員。
走出帳篷,晨霧中冷蕭正向她走來。他盔甲上滿是血污,但神色輕松了些:"多虧你的醫(yī)療隊,我們傷亡比預(yù)期少了一半。"
蘇沫剛要回答,突然看到他左臂又添新傷:"你..."
"皮外傷。"冷蕭輕描淡寫,"倒是你..."他抬手似乎想碰她的臉,又收了回去,"臉上有血。"
"不是我的。"蘇沫用袖子擦了擦,"那個戎族俘虜..."
冷蕭眼神一凜:"他冒犯你了?"
"不是。"蘇沫壓低聲音,"他說我唱的歌是他們族里三百年傳承的圣歌..."
冷蕭眉頭緊鎖,突然拉著她走向主帥大帳:"有東西給你看。"
帳內(nèi),他取出一卷羊皮地圖:"戎族這次突襲很蹊蹺。他們繞過了三個防守薄弱點,直奔糧草庫。"
"有人通風(fēng)報信?"
"不止。"冷蕭指著地圖上一處標(biāo)記,"他們知道這條密道——只有高級將領(lǐng)才知曉的軍機。"
蘇沫心頭一顫:"你懷疑..."
"冷澈昨天單獨巡視過這一帶。"冷蕭聲音冰冷,"更奇怪的是,俘虜交代,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活捉太子妃。"
"我?"蘇沫愕然,"為什么?"
"因為..."冷蕭突然咳嗽起來,傷口又滲出血。蘇沫趕緊扶他坐下,重新包扎。
"你需要休息。"她不容拒絕地說,"管他什么軍情,命要緊。"
冷蕭竟出奇地順從,任由她擺布。包扎完,他突然問:"那首歌...真是你們家鄉(xiāng)童謠?"
蘇沫猶豫片刻,決定坦白:"其實是我...自己編的。在我來的那個世界。"
冷蕭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只是若有所思:"我母后說,那是她夢中一位藍(lán)衣女子所教。"
"藍(lán)衣女子..."蘇沫想起明月郡主,"會不會是..."
帳外突然傳來通報聲:"報!京城八百里加急!"
傳令兵呈上一封火漆密信。冷蕭看完后臉色大變:"趙鴻志發(fā)動政變,父皇病危!"
"什么?"
"我必須即刻回京。"冷蕭起身下令,"你隨冷澈的第二批隊伍回去。"
蘇沫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險了!萬一九王爺..."
"他不敢。"冷蕭從懷中取出一塊虎符,"這是調(diào)動禁軍的信物。若我三日內(nèi)沒有消息,你帶著它去找北營統(tǒng)領(lǐng)程毅——他是我的人。"
蘇沫還想說什么,冷蕭已經(jīng)轉(zhuǎn)身披甲。臨行前,他突然回頭:"蘇沫...若我回不來..."
"你會回來的。"蘇沫打斷他,"不然誰給我解咒?"
冷蕭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大步離去。
三日后,蘇沫隨冷澈的隊伍啟程返京。一路上,冷澈對她格外照顧,卻總讓她有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更奇怪的是,每當(dāng)她不經(jīng)意哼歌時,冷澈都會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爺似乎對我的歌很感興趣?"一次扎營時,蘇沫試探道。
冷澈微笑:"只是覺得耳熟。我母妃...生前也愛唱歌。"
"西域歌謠?"
"不全是。"冷澈目光悠遠(yuǎn),"有些曲子...她說是夢中所得。比如..."他輕聲哼了一段旋律。
蘇沫渾身血液凝固——這是她高中時寫給暗戀學(xué)長的《夏夜螢火》!除了她和林澈,沒人知道這首歌!
"這...這也是你母妃夢中所學(xué)?"
冷澈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蘇娘子似乎很驚訝?"
蘇沫強自鎮(zhèn)定:"只是覺得...旋律很特別。"
當(dāng)夜,她輾轉(zhuǎn)難眠。冷澈的母妃、冷蕭的母后、明月郡主...這些人怎么會知道她的原創(chuàng)歌曲?除非...
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xiàn)在腦海:難道這些人都是曾經(jīng)的穿越者?
黎明時分,隊伍終于抵達(dá)京城。出乎意料,城門秩序井然,完全沒有政變的跡象。守城將領(lǐng)見到冷澈,恭敬地行禮:"九王爺,陛下宣您即刻入宮。"
冷澈轉(zhuǎn)向蘇沫:"我先派人送你回府。"
"殿下...我是說太子,可有消息?"
將領(lǐng)面露難色:"太子爺昨日入宮后...就再沒出來。"
蘇沫心頭一緊。回到太子府,春桃紅著眼眶迎上來:"娘娘!您可算回來了!柳側(cè)妃她..."
"柳嫣兒怎么了?"
"昨兒個半夜,奴婢看見她偷偷去后花園假山那里...見了個人。"
蘇沫立刻警覺:"見了誰?"
"沒看清臉。"春桃壓低聲音,"但那人給了柳側(cè)妃一個小包袱,像是...書冊之類的。"
假山?蘇沫想起之前偷聽柳嫣兒密談也是在那里。她讓春桃準(zhǔn)備熱水沐浴,自己則悄悄摸去后花園。
假山周圍靜悄悄的。蘇沫正猶豫要不要靠近,突然聽到碎石滾動的聲音——柳嫣兒獨自一人走來,警惕地四下張望后,鉆進了假山后的一個隱蔽洞口。
蘇沫等了片刻,也跟了進去。洞內(nèi)幽暗潮濕,盡頭竟是一道暗門!門虛掩著,透出微弱光亮。她小心翼翼推開門,眼前是一條向下的石階。
石階盡頭是一間寬敞的密室,四壁擺滿書架,中央石臺上攤開一本古籍。柳嫣兒背對著她,正在翻閱什么。
蘇沫屏住呼吸靠近,借著燭光看清了古籍上的字:"...雙星聚,乾坤變,蓮花開處時空轉(zhuǎn)..."
柳嫣兒突然轉(zhuǎn)身,蘇沫慌忙躲到書架后。只聽柳嫣兒自言自語:"原來如此...難怪殿下對她..."
一陣窸窣聲后,密室重歸寂靜。蘇沫等了一會兒才出來,石臺上的古籍已經(jīng)合上,封面上寫著《時空異聞錄》。
她急切地翻開書,找到剛才那頁:
"雙生蓮印者,時空旅人也。月牙為陰,蓮花為陽,雙印相逢,可啟時空之門..."
這不正是她和冷蕭的情況嗎?繼續(xù)往下看:
"永昌七年,有異星降世,攜奇術(shù)異寶。明月郡主得遇異人,獲穿梭時空之法..."
文字在這里中斷,后面幾頁被撕掉了。蘇沫翻到最后,發(fā)現(xiàn)一張泛黃的圖紙——上面畫著一個復(fù)雜的陣法,中央是兩朵相互纏繞的蓮花,與她胎記一模一樣!
"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冷澈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蘇沫嚇得差點叫出聲。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密室入口,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
"王爺怎么..."
"路過花園,看到假山有腳印。"冷澈緩步走近,"蘇娘子對古籍也有興趣?"
蘇沫合上書:"隨便看看。柳側(cè)妃..."
"她不會回來了。"冷澈輕描淡寫地說,"偷看禁書是大罪。"
蘇沫背脊發(fā)涼——這話聽起來像威脅。冷澈拿起《時空異聞錄》隨手翻閱,突然停在某頁:"啊,這個陣法...母妃曾經(jīng)提過。"
蘇沫湊過去,看到一頁關(guān)于"雙生蓮陣"的記載:"...需雙印者血祭于月圓之夜,方可開啟時空之門,逆轉(zhuǎn)因果..."
"有意思。"冷澈合上書,"蘇娘子相信人能穿越時空嗎?"
蘇沫心跳如鼓:"...不信。"
"是嗎?"冷澈突然逼近一步,"那你怎么解釋..."他輕聲哼起《夏夜螢火》的副歌部分,"這首歌,我母妃說是2030年的作品。"
2030年?那是未來!蘇沫腦中一片混亂。冷澈似乎很享受她的震驚,繼續(xù)道:"母妃臨終前說,她來自未來。當(dāng)時我以為她燒糊涂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冷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畫冊:"看看這個。"
畫冊中是各種女子肖像,全部身著奇裝異服——有的穿著類似現(xiàn)代職業(yè)裝,有的甚至是未來風(fēng)格的緊身衣!而最后一頁...
蘇沫的呼吸停滯了——那是她的照片!確切地說,是她現(xiàn)代的樣子,穿著T恤牛仔褲,背景是她的化妝工作室!
"這是..."
"歷代穿越者的畫像。"冷澈輕撫畫紙,"母妃說,每隔十八年,就會有一個異世之女降臨。而今年..."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蘇沫,"正好是第十八個年頭。"
蘇沫腦中閃過無數(shù)碎片:明月郡主的英文繡帕、冷蕭母后和冷澈母妃知道的現(xiàn)代歌曲、她鎖骨上的蓮花胎記...
"你們...在收集穿越者?"
冷澈笑了:"聰明。母妃留下的資料說,集齊三個穿越者的血,就能永久打開時空之門。"
蘇沫渾身發(fā)冷:"前兩個是..."
"明月郡主,和我母妃。"冷澈眼中閃過一絲狂熱,"而你,是第三個。"
蘇沫轉(zhuǎn)身就跑,卻被冷澈一把抓住手腕:"別急,時辰還沒到。月圓之夜,才是最佳時機。"
他力氣大得驚人,蘇沫掙脫不開。危急時刻,密室上方突然傳來春桃的喊聲:"娘娘!您在下面嗎?宮里來人了!"
冷澈猶豫了一下,松開手:"我們很快會再見的,蘇沫...或者該叫你,林小沫?"
他知道她的現(xiàn)代名字!蘇沫顧不上細(xì)想,跌跌撞撞地沖上臺階。春桃正焦急地等在洞口:"娘娘!程統(tǒng)領(lǐng)派人來報,太子爺在宮中遇險!"
"什么?"
"說是...陛下突然昏迷,趙宰相指認(rèn)太子下毒!殿下被打入天牢了!"
蘇沫如墜冰窟。冷澈從容地從密室走出,臉上又恢復(fù)了那種溫文爾雅的微笑:"看來,我們得提前進宮了。"
他遞過一塊被血浸透的布條——那是冷蕭的衣角:"帶上這個,或許用得上。"
布條上歪歪扭扭寫著兩個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