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
蘇沫攥著那塊染血的布條,心臟狂跳。冷蕭讓她帶上去找他的,只能是那塊象征太子身份的龍紋玉佩——他離京前親手交給她保管的信物。
"娘娘,現(xiàn)在怎么辦?"春桃急得直搓手,"程統(tǒng)領的人說,殿下被關(guān)在天牢最底層,沒有陛下手諭誰都不能..."
"先回房。"蘇沫警惕地看了眼冷澈離去的方向,"你幫我望風,任何人來都說我睡了。"
關(guān)上房門,蘇沫從妝匣暗格中取出龍紋玉佩。溫潤的玉面在燭光下泛著微光,龍眼處鑲嵌的兩顆紅寶石栩栩如生。她翻來覆去檢查,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到底要我看什么..."她喃喃自語,手指不經(jīng)意間擦過龍嘴部位——那里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縫。
用力一按,玉佩竟然從中間分開!里面藏著一小卷薄如蟬翼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蘇沫湊近燭光細看:
「若見此信,我已遇險。趙鴻志與冷澈勾結(jié),欲借'雙生蓮'之說廢我太子位。父皇所中之毒乃西域'千年醉',解藥在御書房暗格——推開《江山社稷圖》,按辰、卯、午、子順序轉(zhuǎn)動機關(guān)。切記:冷澈非我胞弟,實為明月郡主之子...」
后面的字被血跡模糊,無法辨認。蘇沫手微微發(fā)抖——冷澈是明月郡主的兒子?那他與冷蕭就是表兄弟,為何要偽裝成皇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冷澈剛才在密室里的那番話...他分明知道她穿越者的身份,甚至知道她的現(xiàn)代名字!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思緒。春桃隔著門板低聲說:"娘娘!柳側(cè)妃往這邊來了!"
蘇沫迅速將紙條燒掉,玉佩藏回原處。剛做完這些,柳嫣兒就推門而入,臉上帶著虛假的關(guān)切:"姐姐回來了?殿下的事聽說了嗎?真是..."
"我要進宮。"蘇沫直接打斷她。
柳嫣兒笑容一僵:"現(xiàn)在進宮?陛下昏迷,后宮戒嚴..."
"我有辦法救陛下。"蘇沫直視她的眼睛,"你知道千年醉嗎?"
柳嫣兒瞳孔驟然收縮:"你...你在胡說什么..."
"西域奇毒,無色無味。"蘇沫逼近一步,"中毒者如同熟睡,三日內(nèi)不服解藥則長眠不醒——這不正是陛下現(xiàn)在的癥狀嗎?"
"你血口噴人!"柳嫣兒聲音發(fā)顫,"哪有什么..."
"冷澈給你的。"蘇沫繼續(xù)詐她,"就在那本《時空異聞錄》里夾著。"
柳嫣兒臉色刷白,踉蹌后退:"你怎么知道..."她突然意識到失言,轉(zhuǎn)身就跑。
蘇沫一把拽住她:"解藥在哪?"
"我不知道!"柳嫣兒拼命掙扎,"王爺只讓我...?。?
她突然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蘇沫驚愕地松開手,只見柳嫣兒后頸上扎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窗外黑影一閃而過。春桃尖叫著要去追,被蘇沫攔住:"別追!你快去找程統(tǒng)領,按太子信上說的辦。我..."
她看著抽搐的柳嫣兒,咬牙道:"我得去前線。"
"什么?"春桃難以置信,"殿下不是已經(jīng)被押回京..."
"那是假消息。"蘇沫快速解釋,"冷澈故意讓我以為冷蕭被抓,好拿走玉佩。但真玉佩一直在我這,說明冷蕭根本沒回京!"
春桃似懂非懂地點頭。蘇沫已經(jīng)換上便于行動的衣裙,將銀簪和醫(yī)療包貼身藏好:"告訴我最快的路線。"
"可是娘娘,萬一..."
"沒有萬一。"蘇沫眼神堅定,"我必須去。"
借著夜色掩護,蘇沫騎馬溜出城門。春桃給她畫了簡易地圖,還找來一個認識路的馬夫——是太子府的舊人,值得信任。
一路上,蘇沫不斷回放冷澈的話。"集齊三個穿越者的血"...如果明月郡主、冷澈的母妃和她都是穿越者,那冷澈想開啟的"時空之門"究竟是什么?
更令她不安的是,冷澈似乎對現(xiàn)代非常了解,甚至知道2030年的歌曲...難道他也是穿越者?還是說,他有辦法獲取穿越者的記憶?
三天疾馳,蘇沫幾乎沒合過眼。當遠處出現(xiàn)軍營輪廓時,她的雙腿已經(jīng)磨得血肉模糊,全靠意志力支撐。
"前面就是大營了。"馬夫擔憂地看著她,"娘娘這樣子..."
"我沒事。"蘇沫強忍疼痛,"你先回去報信,就說...就說太子妃來尋夫。"
軍營守衛(wèi)見到她時目瞪口呆。很快,一位絡腮胡將領匆匆趕來——正是北營統(tǒng)領程毅。
"娘娘!"他壓低聲音,"您怎么..."
"殿下呢?"蘇沫打斷他,"他還好嗎?"
程毅面色古怪:"殿下無恙,但..."他欲言又止,"您還是親自去看吧。"
他領著蘇沫穿過營地,來到中央大帳。帳內(nèi)傳來冷蕭冷峻的聲音:"...明日寅時發(fā)起總攻,務必切斷敵軍退路。"
蘇沫掀開帳簾的瞬間,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冷蕭站在沙盤前,身邊圍著幾位將領??吹剿种械闹笓]棒"啪"地掉在地上。
"你..."他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zhuǎn)為憤怒,"誰讓她來的?!"
將領們識趣地退下。蘇沫剛要開口,冷蕭已經(jīng)大步走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胡鬧!這是戰(zhàn)場!"
"京城出事了!"蘇沫急切地說,"趙鴻志和冷澈勾結(jié),給陛下下了千年醉,還散布謠言說你..."
"我知道。"冷蕭冷聲打斷,"已經(jīng)接到密報。"
蘇沫愣住:"那你還..."
"將計就計。"他松開手,"我若不'中計',如何引蛇出洞?"
蘇沫這才注意到沙盤上的布置——主力部隊根本不在前線,而是迂回到了京城周邊!
"你...你早就計劃好了?"她聲音發(fā)顫,"那為什么不告訴我?"
冷蕭轉(zhuǎn)身背對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包括我?"蘇沫胸口發(fā)悶,"我冒著生命危險趕來,就換來一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冷蕭沉默片刻:"你不該來。"
"是,我不該來!"蘇沫積壓的情緒爆發(fā),"我應該在京城等著,看你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樣假裝冷落我、利用我!"
"我從未..."
"我在現(xiàn)代都沒談過戀愛,一來這就嫁人!"蘇沫眼淚奪眶而出,"我連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都分不清,可我還是..."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號角聲打斷。冷蕭臉色驟變:"敵襲!"
帳外瞬間亂作一團?;鸸鉀_天,箭矢如雨。冷蕭一把將蘇沫護在身下,幾支箭穿透帳布釘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跟我來!"他拉著蘇沫沖出大帳。
營地已經(jīng)陷入火海。戎族騎兵不知怎么突破了防線,見人就砍。冷蕭揮劍斬殺兩名敵兵,拽著蘇沫往后方撤退。
"小心!"蘇沫突然看到一名敵兵拉弓瞄準冷蕭后背。
她猛地推開他,箭矢擦著肩膀劃過,帶出一道血痕。冷蕭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殺意,反手一劍刺穿偷襲者的喉嚨。
"你沒事吧?"他檢查蘇沫的傷口。
"皮外傷。"蘇沫咬牙,"現(xiàn)在怎么辦?"
"去糧草營。"冷蕭拉著她穿過煙霧,"那里有暗道..."
話音未落,一支火箭正中他們身旁的帳篷。燃燒的帆布轟然倒塌,截斷了去路。更多敵兵從四面圍攏,冷蕭護著蘇沫退到一處死角。
"聽著,"他低聲快速說道,"待會我殺開一條路,你立刻往東跑,程毅的人在那接應。"
"那你呢?"
"我墊后。"
"不行!"蘇沫抓住他的手臂,"一起走!"
冷蕭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低頭吻了她的額頭:"聽話。"
沒等蘇沫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沖入敵群。劍光如練,所過之處血花飛濺。蘇沫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咬牙朝東面跑去。
剛沖出幾步,她聽到一聲悶哼——冷蕭中箭了!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后背,他踉蹌了一下,單膝跪地。
"冷蕭!"蘇沫想也不想地折返。
敵兵趁機圍上來。冷蕭強撐著揮劍,但動作明顯遲緩。蘇沫撿起地上的一把刀,胡亂揮舞著沖到他身邊。
"蠢女人..."冷蕭喘著粗氣,"為什么不跑..."
"閉嘴!"蘇沫架起他的胳膊,"走!"
兩人跌跌撞撞地沖進一間著火的糧倉。冷蕭用劍柄砸開通往地下的暗門,推著蘇沫滾下臺階,自己則被追兵射中大腿,重重摔了下來。
暗門自動關(guān)閉,將火勢和追兵擋在外面。黑暗中,蘇沫摸到冷蕭滾燙的身體——他發(fā)著高燒,傷口還在流血。
"堅持住..."她撕下衣襟為他包扎,"我們安全了..."
冷蕭意識已經(jīng)模糊,卻還死死抓著她的手:"沫兒...別怕..."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小名。蘇沫鼻子一酸:"我不怕。你也不許有事,聽見沒?"
沒有回應。冷蕭陷入了昏迷,胸前的月牙印記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紅光。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動靜漸小。蘇沫拖著冷蕭找到出口,發(fā)現(xiàn)通往一處隱蔽的山洞。她收集露水和草藥,用盡所學為他療傷。
箭傷很深,但好在沒傷到內(nèi)臟。麻煩的是高燒不退——冷蕭渾身滾燙,不斷說著胡話:
"蓮花玉佩...不能讓他們拿到..."
"時空之門...明月姑姑..."
"沫兒...快走..."
最令蘇沫震驚的是,他竟用現(xiàn)代普通話呢喃了一句:"系統(tǒng)...重啟..."
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冷蕭知道的不只是古代秘辛,他似乎...了解現(xiàn)代甚至未來的概念!
三天三夜,蘇沫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當冷蕭終于退燒睜眼時,她累得直接趴在他胸口睡著了。
"沫兒..."他輕撫她的頭發(fā),聲音沙啞。
蘇沫驚醒,看到他清醒的樣子,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你...你這個混蛋..."
冷蕭虛弱地笑了:"罵得好。"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蘇沫捶打他的胸口,又怕傷到他,力道輕得像撓癢癢,"你要是死了,我..."
冷蕭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不會死。"他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還沒聽你解釋那句'在現(xiàn)代沒談過戀愛'是什么意思。"
蘇沫臉一熱:"你...你聽錯了。"
"我聽得清清楚楚。"冷蕭撐起身子,"你說你來自現(xiàn)代,一來這就嫁人。"
蘇沫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事到如今,她決定不再隱瞞:"是,我來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那天晚上我在洗澡,突然出現(xiàn)這個胎記,然后就在你的喜轎里了。"
出乎意料,冷蕭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我知道。"
"你知道?"
"從你第一次說出'病菌'這個詞,我就懷疑了。"他輕觸她鎖骨的蓮花胎記,"后來你急救的手法、記賬的方式...還有那些只有母后才會的歌謠..."
"那你為什么不拆穿我?"
冷蕭沉默片刻:"我想知道...你是誰派來的。"
"沒人派我來!"蘇沫氣結(jié),"我就是個倒霉的化妝師,莫名其妙穿越到..."
她的嘴被冷蕭的手指輕輕按?。?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對不起,一直懷疑你。"
這個簡單的道歉讓蘇沫所有委屈都煙消云散。她低下頭:"我也有錯,不該瞞你這么久。"
"沫兒,"冷蕭突然嚴肅起來,"冷澈找過你,對嗎?"
蘇沫點點頭,將密室的事和盤托出,包括冷澈知道她現(xiàn)代名字的詭異細節(jié)。
"果然..."冷蕭臉色陰沉,"他繼承了明月姑姑的'系統(tǒng)'。"
"系統(tǒng)?"蘇沫瞪大眼睛,"什么系統(tǒng)?"
冷蕭正要解釋,洞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軍隊!兩人警覺地屏住呼吸,直到聽見程毅的呼喊:
"殿下!蘇娘子!你們在里面嗎?"
獲救后,蘇沫才知那場夜襲是冷澈與戎族的陰謀,目的是除掉冷蕭。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讓戎族主力暴露了位置,被趕來的援軍一網(wǎng)打盡。
"京城情況如何?"冷蕭問程毅。
"按殿下計劃,趙鴻志已經(jīng)伏誅。"程毅匯報,"陛下服了解藥,今晨剛醒。"
"冷澈呢?"
程毅面露難色:"九王爺...失蹤了。但他在寢殿留了這個。"
他呈上一封信。冷蕭看完后臉色變得極為復雜。
"寫了什么?"蘇沫好奇地問。
冷蕭將信遞給她。紙上只有一行字:
「月圓之夜,慈云寺見。帶上你的太子妃。——你知道我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