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有所不知,僅靠您與老夫人的那些月例,縱使是按照最節(jié)省的方式來,也根本支撐不起府中每日所耗。
是世子妃,用嫁妝補(bǔ)貼,才勉強(qiáng)維持府中事宜?!?/p>
秦硯霖臉色十分不好,萬萬沒有想到,每日國公府所損耗的錢,居然是宋晚意從嫁妝里拿出來補(bǔ)貼的。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口擴(kuò)散,秦硯霖硬著頭皮問道:“這件事維持多久了?”
徐管家如實回答道:“自打世子妃入府以來,便一直在補(bǔ)貼?!?/p>
想起這兩日過的日子,徐管家惆悵的深呼吸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著。
“世子爺,世子妃對您情深意切,您莫要使小性子,您就和世子妃服個軟,就憑世子妃對您的情,也必然不會讓您難堪。
老夫人在府,一定會讓您去跟世子妃服個軟?!?/p>
話一說出口,當(dāng)即就遭到了秦硯霖的反對。
秦硯霖面色陰沉如墨,言之鑿鑿的反對:“胡鬧!此次本就是宋晚意有錯在先,憑什么讓本世子服軟!
錢嬤嬤被她折磨的危在旦夕,僅留了一口氣,她又置府中幾百張嘴于不顧,樁樁件件,皆是她的錯!
憑什么要讓本世子去道歉服軟!倘若我服軟,這蛇蝎毒婦,定然會變本加厲的無理取鬧。
日后府中必定被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言之鑿鑿的一番話,竟讓徐管家無言以對。
并非秦硯霖說的有理,而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憑什么服軟?
就憑偌大的國公府,需要靠世子妃的嫁妝吃飯,維持體面。
在錢財和權(quán)勢面前,所謂尊嚴(yán),一文不值。
錢嬤嬤不過區(qū)區(qū)一個下人,死了便死了。
平日在府中為虎作倀,沒有半點利用價值,若不是念及舊情,錢嬤嬤這等娼婦,早就已經(jīng)被逐出了府。
徐管家差點氣厥了過去,絞盡腦汁,試圖讓秦硯霖清醒些。
“世子爺,倘若您不跟世子妃服個軟,那日后做國公府的開銷的銀兩,又從何而來?”
經(jīng)管家這么一問,秦硯霖險些反駁不出。
腦海中又想起宋晚意任由下人對他動輒打罵的場景,當(dāng)即硬氣了起來,咬牙道:“哼,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世子自是會想辦法。
本世子就不信,離了宋晚意,國公府就垮了?!?/p>
說完,便帶著怒氣,氣沖沖的離開了書房。
徐管家盯著秦硯霖火急火燎的背影,嘴一撇不禁在心中誹謗:“可不就是離了世子妃就垮了嘛?!?/p>
徐管家在國公府待了大半輩子,最是精明,看得通透。
壓根在秦硯霖身上看不到國公府半點未來。
老國公這般聰穎的人,乃是建國以來,京城第一個。
單槍匹馬在朝堂之中,闖出了一片天,不依附任何權(quán)貴,在京城猛打猛扎成了異姓國公。
秦世子沒有半點繼承國公的能力,眼界狹小,趨于兒女情長之中。
竟不知顧全大局,與一個門不當(dāng)戶不對,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表小姐以表兩情相悅。
放著全京城首富千金不要,偏生執(zhí)意要與表小姐琴瑟和鳴。
用那愚蠢的腦子一步一步蠶食國公府,將其推向滅亡。
徐管家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這位世子爺。
倘若不是有國公老夫人強(qiáng)制世子爺迎娶世子妃,恐怕這偌大的國公府,早就沒了。
別人不清楚,徐管家最是清明。
老夫人之所以選宋家千金為世子妃,除了錢,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宋父與皇上乃是至交。
宋家富可敵國,可以牽動整個京城的經(jīng)濟(jì)命脈,皇上十分器重。
皇上會看在宋家和老國公的面子上,對國公府多些寬容。
老夫人曾告知過世子爺,結(jié)果世子爺卻自視清高,不愿依靠一個女人。
愚蠢到家了。
平日秦硯霖在京城混的開,到處皆是稱兄道弟的達(dá)官貴人公子,要么就是一些讀圣賢書的同窗。
現(xiàn)在府中無銀兩支出,秦硯霖不愿低聲下氣向宋晚意討要銀兩,更不愿給柳絮徒增煩惱,去找一個女人要錢。
此乃不是君子所為。
可現(xiàn)在府內(nèi)也沒有什么值錢的物件,總歸不能將他那些充面子的服飾與玉佩變賣了。
想著奶奶與母親等人,過些時日便歸家。
秦硯霖一咬牙,找上了昔日好友的一些貴公子,借了一些銀兩。
多的那些人不愿借,有不少的推脫說辭。
“秦兄,您也知道,我家風(fēng)管的嚴(yán),不是我當(dāng)家作主,我也拿不出多少個銀兩,平日還得是你多照拂,日子才過的滋潤?!?/p>
“秦兄,并非我不借,若是被我父親知曉,傳到了圣上耳朵里,想來我得受無妄之災(zāi),你也得為兄弟我想想!”
……
幾番波折下來,秦硯霖只借得了五百兩銀票。
這些銀票若是對尋常人來說,大半輩子不愁吃穿。
可國公府幾百號人,就等著這口飯,眨眨眼的功夫五百兩就沒了,節(jié)省一些,還能撐個四五天。
想起平日交好的那些,秦硯霖心里升起一絲慪氣。
平日說的最是要好的話,結(jié)果關(guān)鍵時刻,卻是半點忙都幫不上,這還是他舍得面子,東拼西湊出來的五百兩。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府中。
正候在正廳的柳絮,見秦硯霖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起身,快步迎了上去:“表哥,您回來的正好。”
手朝著身后的丫鬟一揮。
蝶兒端著托盤走上前,柳絮將上面的布給掀開,露出了白花花的銀子,還有幾十張銀票。
秦硯霖一愣,雙手握著柳絮的薄肩,不由得問道:“你哪來的這些?”
柳絮故作勉強(qiáng)的扯出一絲笑,眼底閃過一絲憂傷解釋說道:“表哥,您莫要問,現(xiàn)在府中急用銀兩,您拿過去用就是,屆時等手頭上寬裕些,您再還我即可?!?/p>
秦硯霖沒有錯過柳絮眼中的情緒,可想起府中這幾日的窘迫。
全然忘記了先前不靠女人的硬氣模樣,權(quán)衡利弊之下,一咬牙讓許管家把銀票和銀子端走。
柳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秦硯霖會這么爽快的接下銀兩,連事先想好的那些說辭,也用不上了。
等人一走,秦硯霖就將人擁入懷中,不由得感慨:“絮絮,今生有你是我的福氣,倘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