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免费的毛片在线播放,福利一区二区三区四区,日本三级免费网站,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视频,成人一区av偷拍,亚洲人成网亚洲欧洲无码,天天操天天av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兗州西南的群山在二月底的寒風(fēng)中喘息,積雪消融過半,裸露出大地凍瘡似的泥濘。山坳?duì)I地里,篝火燒得比往日都旺,木柴噼啪作響,將一張張疲憊卻亢奮的臉映得通紅??諝庵袕浡诿字嗟南銡?、新烤獸肉的焦香,還有鐵器擦拭后淡淡的腥銹味——這是勝利的味道,短暫而灼燙。

繳獲的物資堆積在營地中央的空場上,像一座座沉默的豐碑,宣告著那場血腥夜襲的代價與收獲。精鐵鍛造的環(huán)首刀刃口在火光下吞吐著內(nèi)斂的寒光,遠(yuǎn)非豁口柴刀可比。丈余長的制式長矛堆積如山,矛尖森然,閃爍著死亡的冷意。皮甲與鑲鐵札甲層層疊放,許多上面還殘留著暗褐色的血漬和煙熏火燎的痕跡,但甲葉本身完好無損,沉重而可靠。強(qiáng)弩!十幾具保養(yǎng)精良的軍中強(qiáng)弩和數(shù)囊弩箭被單獨(dú)放置在干燥處,李九粗糙的手指撫過弩臂冰冷的硬木,眼中爆出駭人的亮光。數(shù)十匹戰(zhàn)馬在臨時圍起的圈欄里不安地打著響鼻,噴出團(tuán)團(tuán)白氣。更令人心安的是那些糧車旁的麻袋,里面是沉甸甸的粟米、麥子,成袋的粗鹽、豆料混雜其間,散發(fā)著救命的谷物氣息。

“仙師!發(fā)了!真他娘的發(fā)大財(cái)了!”劉黑七臉上的刀疤興奮地扭動,抓起一把粟米,任其從指縫間簌簌滑落,又狠狠踢了一腳旁邊一堆沾滿泥污的旗幟——那面殘破的“漢”字旗和幾面繪著猙獰獸頭、家徽的豪強(qiáng)私兵旗,如同被剝下的蛇蛻,委頓在地。

營地里的氣氛帶著劫后余生的松弛與滿足。之前新加入的原郡兵俘虜孫二,正笨拙地幫王石頭清點(diǎn)著農(nóng)具,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夢幻的恍惚。就在十幾天前,他還是這支“妖軍”的階下囚,目睹了雷霆劈殺主將的恐怖神跡,如今卻穿著從死尸身上剝下的皮甲,吃著搶來的官糧。幾個半大孩子圍著繳獲的馱馬,好奇地摸著馬鬃,被不耐煩的戰(zhàn)馬噴了一臉響鼻,驚叫著散開,又嘻嘻哈哈地圍攏。

勝利的果實(shí)浸透了于禁和他麾下數(shù)百精銳的血,也鑿開了通往深淵的大門。曹操失去了韓浩,如今又折了于禁這員大將,更被奪走了足以裝備數(shù)百精兵的軍械輜重!這已不是疥癬之疾,而是心腹大患。黃天裹著那件污損卻依舊刺目的明黃工服,背靠著一截新加固的硬木寨墻,目光沉沉地掃過這片浸透血汗的營地。系統(tǒng)面板幽藍(lán)的光固執(zhí)地懸浮在視野一角:【信徒人數(shù):208】。每一個新面孔的融入,也帶來新的混亂與磨合。他需要三百,解鎖那未知的新法術(shù),如同溺水者需要空氣。

他的指尖,捻著幾片從于禁中軍帳里搜出的、被血漬和泥污浸染的粗糙簡牘。上面的字跡大多不識,但那個曾做過陳留郡府書佐的信徒王喜,用顫抖的聲音念出的內(nèi)容,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頭:

“…袁術(shù)狂悖,輕敵冒進(jìn),孤軍深入。明公(曹操)堅(jiān)壁清野,扼其糧道,復(fù)以奇兵擊其側(cè)翼…匡亭一戰(zhàn),逆賊潰敗,焚掠而遁…豫州平靖在望…”

曹操擊敗了袁術(shù)!

一股比二月的寒風(fēng)更刺骨的冰冷,瞬間攫住了黃天的心臟。他猛地攥緊了竹簡,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斬殺于禁,等同于將天捅了個窟窿。如今,那頭失去袁術(shù)牽制的猛虎,將攜滔天怒火與兗州全部的精銳,回身撲向這片山林。此地,已成死地!

“都過來!”黃天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投入喧囂的篝火旁,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他轉(zhuǎn)身,率先走向營地中央最大的窩棚——那里曾是堆放雜物的所在,如今被王石頭簡單清理過,成了臨時的議事之所。

火光搖曳,將窩棚內(nèi)的人影拉扯得晃動不定。李九、王石頭、劉黑七、趙老拐、栓子、趙小樹,王喜以及幾個新近因悍勇或機(jī)敏嶄露頭角的小頭目,還有幾個沉默的老卒,全都肅然圍攏。空氣凝重得如同灌了鉛。

黃天將那幾片染血的竹簡“啪”地一聲拍在充當(dāng)桌案的粗糙木墩上,聲音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曹操,在西邊打贏了袁術(shù)。”

窩棚內(nèi)瞬間死寂。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李九臉上的興奮瞬間凍結(jié),化為鐵青。劉黑七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柴刀刀柄。王石頭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腰間捆扎皮甲的草繩。趙老拐佝僂著背,渾濁的老眼盯著那竹簡,仿佛要將其看穿。

“西邊沒了牽絆,”黃天的目光如冰錐般掃過眾人,“他騰出手了。于禁死了,消息必然已到鄄城。曹操的怒火,還有他手下那些真正的虎狼之師,會像這開春的寒潮,洶涌而至,不死不休?!彼D了頓,聲音斬釘截鐵,“此地,不能再留!”

短暫的死寂后,李九猛地一拳砸在木墩邊緣,震得竹簡跳起:“走?仙師!咱們好不容易才打出這片基業(yè)!寨墻灑了弟兄們的血才立起來!刀甲糧秣剛到手,熱乎氣還沒散!官軍來?讓他們來!咱們有寨墻,有強(qiáng)弩,有仙師的神雷!來多少劈多少!走了,這刀頭舔血掙來的地盤,不就白白便宜了那些狗官狗大戶?”他眼中兇光畢露,環(huán)視眾人,“守!憑險固守!耗死他們!”

“耗?”劉黑七嗤笑一聲,臉上的刀疤在火光下猙獰地扭動,“九哥,耗得起嗎?官軍能圍,能困!咱們這點(diǎn)糧,夠幾百口子吃多久?等糧盡了,困死在這山坳里,等著官軍像宰羊一樣沖進(jìn)來?”他眼中閃爍著野狼般的兇光,舔了舔嘴唇,“要我說,鉆山!化整為零,像俺當(dāng)年在青州鉆老林子打游擊!這莽莽群山就是咱們的家!官軍大隊(duì)來了,咱們就散;他們疲了、松了,咱們就聚起來,專挑那些為富不仁的狗大戶莊子下手!搶糧!奪鹽!燒他娘的糧倉!讓他們也嘗嘗日夜不安的滋味!耗?看誰耗得過誰!”他的聲音帶著一股亡命徒的狠戾。

王石頭悶悶地開口,聲音像沉重的磨盤:“守,糧不夠。鉆山,”他抬眼看了看角落,那里躺著幾個重傷員,在神莓術(shù)吊命下依舊氣若游絲,“重傷的弟兄咋辦?拖家?guī)Э诘膵D孺咋辦?鉆老林子,天寒地凍,野獸出沒,官軍搜山,能活下幾成?”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木墩上劃著,“得找個地方,能扎下根,能活命,能養(yǎng)傷,能生娃…有水,有吃的,官軍的馬隊(duì)沖不進(jìn)來,箭樓望不到的地方…”

窩棚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篝火噼啪作響。遷徙的恐懼如同陰影籠罩在每個人心頭。新投靠的一個原程氏私兵小頭目,臉上還帶著凍瘡的疤,囁嚅著低聲道:“仙師…九爺…這…這拖家?guī)Э诘?,老的老小的小,幾百口子人,往哪走?路上…路上碰上官軍大?duì)咋整?碰上別的山大王劫道咋整?這…這不是送死么…”

趙老拐一直佝僂著背,此刻,他慢慢抬起眼皮,渾濁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窩棚的茅草頂,望向南方那片未知的虛空,慢悠悠地開了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俺年輕那會兒,膽大包天,跟著人販過私鹽…走過水路…”他咂摸一下嘴,“…南邊幾郡搭界的地兒,濟(jì)陰、山陽、任城郡挨著的那一片…有個老大的水泊子,老輩人叫它…大野澤。”

“水泊子?”栓子眼睛一亮,插嘴道,“俺跟黑七叔探路時遠(yuǎn)遠(yuǎn)瞅過一眼!水汽重的很,岸邊全是望不到頭的葦子蕩,比咱這寨墻還密實(shí)!港汊子像蜘蛛網(wǎng),進(jìn)去就迷糊!路…全是爛泥坑,馬腿都能陷進(jìn)去!”

趙老拐微微點(diǎn)頭:“對頭…就是那地界。方圓幾百里,煙波浩渺,一眼望不到頭。水深處,能行大船;淺水處,蘆葦蕩子密得鬼都鉆不進(jìn)去!湖心還杵著好些個大島子,黑魚坨是頂大的一個…官府的水軍?哼,黃巾鬧過,董卓亂過,這兗州的水寨早他娘的廢弛多年,形同虛設(shè)!那地方,”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像是回憶,又像是向往,“水里頭,藏著打魚的好漢;葦子蕩里,貓著逃難的流民;聽說…甚至還有當(dāng)年大賢良師敗落后散落的火種…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端的是個藏龍臥虎、進(jìn)可攻退可守的絕地!”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只要鉆進(jìn)去,扎下根…官軍的鐵騎再兇,到了水邊就是沒牙的老虎!世家的狗腿子再惡,進(jìn)了葦蕩子就是睜眼瞎!活路…就在那水泊子里頭!”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趙老拐身上,又猛地轉(zhuǎn)向黃天。窩棚里靜得能聽到火星爆開的輕響。水泊、葦蕩、島嶼…這些詞組合在一起,在李九腦中勾勒出完全陌生的戰(zhàn)場圖景,他眉頭擰成了疙瘩。劉黑七眼中則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水?似乎比鉆山更有趣。王石頭緊鎖的眉頭第一次有了松動的跡象,有水,意味著魚蝦,意味著生機(jī)。

黃天的心臟在胸腔里猛烈地撞擊著。大野澤!這個名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他記憶深處塵封的碎片——不是歷史課本,而是那些喧囂的短視頻片段:水泊梁山,八百里蓼兒洼,蘆葦蕩里藏千軍…雖然時空錯位,細(xì)節(jié)模糊,但那浩渺水域、復(fù)雜水網(wǎng)帶來的天然屏障與戰(zhàn)略縱深,此刻無比清晰地契合了眼前的絕境!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帶起一股風(fēng),吹得篝火一陣搖曳。那件污損的明黃工服在火光映照下,仿佛瞬間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目光如電,掃過每一張或迷茫、或憂慮、或期待的臉,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cái)嘁磺歇q豫的、不容置疑的決斷,如同神諭降臨:

“天道昭昭,絕處逢生!趙老所言,正是天意所指!”

他手指重重戳在木墩上,仿佛那里攤開著無形的輿圖:“目標(biāo)——大野澤!黑魚坨!”

理由如同冰冷的鐵錘,一記記砸在眾人心頭:

“地利天成:浩渺水域,分割陸地,曹賊賴以縱橫的精銳步騎,尤其那沖鋒陷陣的鐵甲騎軍,入水即成泥塑木偶!重重蘆葦,茫茫水霧,便是天道賜予吾等的天然迷障與鐵壁!島嶼星羅棋布,縱深廣闊,回旋余地遠(yuǎn)非此山坳可比!”

“生機(jī)蘊(yùn)藏:澤國魚蝦豐饒,水鳥棲息,菱藕叢生,蘆葦可作柴薪、可葺屋棚!周邊或有荒灘隙地,假以時日,未嘗不可墾為糧田,自給自足!”

“連接四方:澤國地處兗、豫、青數(shù)州犬牙交錯之地,消息傳遞遠(yuǎn)勝閉塞深山。州郡動向,世家齷齪,皆可窺探一二!”

“聚沙成塔:澤中流民、潰卒、乃至迫于生計(jì)的所謂‘水匪’,皆是被這亂世逼入絕境的苦命人!與吾等同病相憐!以天道之名,以神跡為引,何愁不能聚攏人心,壯大吾‘黃天道軍’?!”

他的聲音在窩棚內(nèi)回蕩,帶著一種洞穿迷霧的明晰與掌控未來的力量,將大野澤從一個模糊的地名,瞬間擢升為承載所有人生存的希望方舟。

“可行!”黃天斬釘截鐵,目光掃過眾人臉上殘余的疑慮,“現(xiàn)有繳獲糧秣,足以支撐遷徙!時近三月,寒氣稍殺,凍斃之險大減!吾等兩百余眾,男女老幼,心志因血戰(zhàn)而凝,因天道而聚!此乃移山填海之力!些許路途艱險,些許未知阻礙,豈能阻擋天道行者尋其生息之地?!”

他不再看任何人,目光仿佛已穿透群山,投向南方那片浩渺煙波。決斷已下,不容置喙。

“李護(hù)法!”黃天聲音沉凝。

李九下意識挺直腰板,眼中雖有對未知水澤的猶疑,但更多的是一種被絕對意志驅(qū)使的服從:“在!”

“總掌遷徙!整編行伍,甲械分配,沿途護(hù)衛(wèi),皆由你定奪!能戰(zhàn)者,約一百五十人,編為前、中、后三軍!前軍披甲執(zhí)銳,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掃蕩障礙!中軍護(hù)持糧秣輜重、老弱婦孺!后軍精銳斷后,謹(jǐn)防追襲!沿途號令,唯你馬首是瞻!違令者,以叛道論處!”字字如鐵,帶著凜冽的殺氣。

“得令!”李九重重抱拳,眼中兇光與責(zé)任感交織。他立刻轉(zhuǎn)向幾個小頭目,開始低聲分派任務(wù),粗糲的手指在虛空中比劃著行軍陣列。

“王石頭!”黃天目光轉(zhuǎn)向營建的柱石。

王石頭甕聲應(yīng)道:“在!”

“物資清點(diǎn)、裝載、運(yùn)輸,一應(yīng)事務(wù),交你執(zhí)掌!現(xiàn)有車輛、馱馬,合理調(diào)配!糧秣、鹽鐵、布匹、藥材,分門別類,妥善捆扎!營地拆除,途中臨時營地選址搭建,由你調(diào)度!組織健婦,分擔(dān)雜役!”

“仙師放心!一粒糧,一塊鐵,都妥妥當(dāng)當(dāng)!”王石頭拍著胸膛保證。

“劉黑七!”黃天看向那雙在黑暗中也能發(fā)光的眼睛。

“在!”劉黑七舔著嘴唇,像嗅到血腥的獵犬。

“率爾麾下最精悍斥候,并挑選新投靠者中熟諳路徑、水性佳者,即刻前出探路!掃清沿途明崗暗哨,繪制簡易路徑圖!重中之重——探明通往大野澤之路徑,及澤邊水情、葦蕩分布、可能泊船處!遇敵情,火速回報(bào)!我要的是眼睛和耳朵,不是無謂的廝殺!”黃天特意叮囑,深知此行之關(guān)鍵。

“得令!保準(zhǔn)讓官狗子成睜眼瞎!”劉黑七眼中閃著興奮與狠厲。

“趙小樹!栓子!”黃天看向兩個少年。

“在!”兩個聲音一沉穩(wěn)一清脆。

“爾等專責(zé)照料傷員、統(tǒng)帶老弱婦孺隊(duì)列!務(wù)必確保無一人掉隊(duì)!途中野菜、可食根莖之辨識采集,由爾等組織!若有傷病,即刻報(bào)我!”黃天深知遷徙途中,這些看似羸弱的力量,維系著整個隊(duì)伍的人心與底線。

“是!仙師!”趙小樹用力點(diǎn)頭。栓子更是挺起小胸膛:“俺眼神好,認(rèn)得野菜!”

“趙老,”黃天最后將目光轉(zhuǎn)向默默站在一邊的老卒,“營中信眾之心,托付于爾。多言澤畔風(fēng)物,以堅(jiān)南向之志?!?/p>

趙老拐深深叩首,渾濁的眼中老淚縱橫,那是看到生機(jī)的激動。

部署已畢,窩棚內(nèi)只剩下篝火的噼啪聲。沉重的壓力并未消散,反而轉(zhuǎn)化為一種破釜沉舟的凝練。每個人都知道,離開這用血汗?jié)补嗟纳桔辏と肽酀粑粗恼魍?,是一場更大的豪賭。

天光微熹,寒氣刺骨。山坳?duì)I地已不復(fù)昨日喧囂。篝火余燼尚溫,窩棚的骨架被迅速拆除,有用的木料、茅草捆扎起來。繳獲的幾輛輜重車和馬被套上,沉重的糧袋、成捆的刀矛、皮甲被王石頭指揮著漢子們有條不紊地裝載、捆扎結(jié)實(shí)??諝庵袕浡刮?、皮革味和離別的沉重。

新編的隊(duì)伍在泥濘的空場上肅立。前軍披甲執(zhí)銳,多為李九、劉黑七麾下的悍卒和部分新降的精銳,眼神銳利如鷹隼。中軍護(hù)著車輛、馱馬和步履蹣跚的老弱婦孺。幾個重傷員被安置在臨時扎制的簡陋擔(dān)架上,由身強(qiáng)力壯的漢子輪換抬著。后軍由李九親自壓陣,警惕地注視著來路方向。

趙小樹攙扶著一個斷腿的老卒,將一根削尖的木棍塞到他手中當(dāng)拐杖。栓子穿梭在婦孺隊(duì)伍里,幫一個懷抱嬰孩的婦人將破布包裹的嬰兒束得更緊些。嬰孩似乎感受到離別的寒意,發(fā)出微弱的啼哭,在肅殺的清晨格外刺耳。

黃天站在營地入口那塊他曾無數(shù)次眺望敵蹤的山巖上,目光掃過整裝待發(fā)的隊(duì)伍,最后落在了窩棚一角那幾十個原曹軍俘虜身上。他們臉上混雜著惶恐、茫然,以及對未來的絕望。

李九皺了皺眉,低聲道:“仙師,這些累贅…帶著是拖累,放了恐生變數(shù)…”

黃天抬手止住了他的話,目光沉靜如水。他緩步走向那群俘虜。清晨的薄霧繚繞著他明黃色的身影,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暈。俘虜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目光躲閃,不敢與他對視。

黃天站定,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寒意,傳入每一個俘虜?shù)亩?,也傳入附近所有信徒的耳中?/p>

“天道煌煌,不棄迷途之羊!”

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bào)@惶的臉:“爾等出身寒微,或被強(qiáng)征,或被裹挾,在這亂世之中,不過是被驅(qū)策的牛馬,是填溝壑的枯骨!世家豪強(qiáng),視爾等如草芥;州郡官吏,驅(qū)爾等如豬狗!曹孟德口稱‘奉天子’,其刀鋒所指,何嘗不是爾等父兄的血肉?爾等所求,不過一餐飽飯,一隅安身,何罪之有?!”

俘虜們抬起頭,眼中露出錯愕與一絲被說中心事的悲涼。他們習(xí)慣了被呼來喝去,習(xí)慣了被當(dāng)成炮灰,從未有人如此直白地道破他們的卑微與無奈。

黃天踏前一步,聲音帶著一種悲憫與力量:“吾名黃天!非為劫掠殺戮而來!吾乃天道行者,持雷霆權(quán)柄,滌蕩世間不公!雷霆所向,非為屠戮蒼生,乃誅不仁不義之豺狼!張家洼地之張富,盤剝佃戶,囤糧如山,視人命如草芥,故天誅之!韓浩、于禁,率虎狼之師,欲行滅絕之事,斷吾等生路,故天罰之!”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擊著俘虜們麻木的心靈。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字,那些平日里只能仰望或畏懼的“大人物”,在眼前這位黃衣“仙師”口中,竟成了被“天罰”的對象!而他們這些螻蟻般的命運(yùn),似乎被放在了“天道”的秤盤上,得到了某種…認(rèn)可?

“天道之下,眾生求存不易!”黃天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吾等信約:守望相助,戒淫掠,求生路!此乃天道予吾輩掙扎于泥淖之人,一線生機(jī)!”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實(shí)質(zhì)般落在每一個俘虜臉上:“愿隨吾等尋生路、奉天道者,天道之門永開!吾等一視同仁,既往不咎!此地便是新生之始!”

話音落下,短暫的沉寂。隨即,大部分俘虜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浮木,“噗通”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地上,聲音帶著顫抖的激動與決絕:“愿隨仙師!求條活路!信奉天道!” 他們親眼目睹過雷霆神威,也深知作為逃兵或俘虜回到曹營的下場,此刻黃天的“天道”和“生路”,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他們將被整編入遷徙的隊(duì)伍。

黃天微微頷首,目光隨即轉(zhuǎn)向那七八個依舊站在原地,面有難色、囁嚅著不敢應(yīng)承的俘虜。他們或因家中確實(shí)有難以割舍的垂暮雙親,或因妻兒尚在豪強(qiáng)莊中為質(zhì),眼神中充滿了掙扎與恐懼。

黃天緩步走到他們面前,目光如深潭般平靜,卻帶著一種直抵人心的力量。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卻更加清晰,如同在每個人心底低語:

“人各有志,天道不迫。爾等心有掛礙,吾不強(qiáng)留?!?/p>

那幾人如釋重負(fù),又帶著更深的惶恐,紛紛跪倒:“謝…謝仙師開恩!”

黃天俯視著他們,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要將每一個字刻入他們的骨髓:“取三日口糧,即刻離去。然爾等歸去之前,需聽吾一言,銘記于心!”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兩道寒芒:“爾等今日所見,非是流寇敗逃,乃是天道行者,持雷霆之威,誅世間不義,尋生息之地!爾等歸去,回到那被盤剝、被奴役的鄉(xiāng)梓,告訴爾等的父老鄉(xiāng)親,告訴那些在田埂上累斷脊梁的佃農(nóng),告訴那些在塢堡里如同牛馬的奴仆——”

黃天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宣告般的宏大與悲憫:

“這亂世之中,尚有‘黃天’在!天道不滅,雷霆常在!凡心存善念,掙扎求存者,縱身陷泥淖,亦在吾心!凡念吾名,信吾道者,縱隔千山萬水,亦受天道一線垂憐!此身黃衣,便是天道之幟!吾道不孤,生生不息!爾等歸去,當(dāng)如風(fēng)播草種,將這求存之念,將這‘黃天’之名,散于鄉(xiāng)野!待他日天時運(yùn)轉(zhuǎn),吾道大興,凡心存此念者,皆可循跡來投,共沐天道恩澤,同開生息之地!”

最后的話語如同洪鐘大呂,在清冷的山坳間回蕩,震得那七八個俘虜渾身一顫,仿佛靈魂都被烙下了印記。他們呆呆地望著黃天那身在薄霧晨光中愈發(fā)刺眼的明黃,那“天道”、“雷霆”、“求生”、“庇佑”、“吾道不孤”的字眼,混合著親眼目睹的恐怖神跡,如同滾燙的巖漿,灌入了他們貧瘠而絕望的精神世界。這不再是簡單的放生,而是被賦予了某種沉重而神秘的使命!

“記…記住了!仙師!小的一定…一定把話帶到!”一個年長些的俘虜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額頭死死抵住泥地。其他人也如夢初醒,拼命磕頭,口中語無倫次地應(yīng)承著。

黃天不再言語,揮手示意王石頭帶他們?nèi)ヮI(lǐng)取干糧。這幾顆被恐懼與震撼澆灌的“種子”,將帶著“黃天”之名和那身明黃的幻影,飄向兗州腹地那些被世家豪強(qiáng)牢牢掌控的鄉(xiāng)野角落?;蛟S會被踩滅,或許會被遺忘,但也可能在某個絕望的深夜,在某個被鞭笞的佃戶心中,悄然滋長。

李九看著那些帶著“使命”踉蹌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身邊那些新加入、神情復(fù)雜的原俘虜,眉頭緊鎖。仙師所思,如淵似海。這步棋,他看不懂,卻本能地感到一種無聲的力量在蔓延。

黃天不再看那些離去的背影。他轉(zhuǎn)身,望向南方霧氣彌漫的山巒,明黃色的衣袂在料峭晨風(fēng)中獵獵揚(yáng)起。視網(wǎng)膜上,【信徒人數(shù):208】的數(shù)字悄然跳動了一下,變成了【信徒人數(shù):226】。

“啟程!”李九炸雷般的吼聲撕裂了清晨最后的寂靜。

長長的隊(duì)伍如同一條負(fù)重的巨蟒,緩緩蠕動起來,碾過泥濘的山道,一頭扎進(jìn)南方霧氣彌漫、前途未卜的莽莽群山之中。沉重的車輪陷入泥濘,發(fā)出呻吟。馱馬噴著響鼻。老弱的喘息、傷員的壓抑呻吟、嬰兒斷續(xù)的啼哭,交織成一曲亂世流徙的悲歌,在山谷間低徊,終被呼嘯的山風(fēng)吞沒。

山坳在身后漸漸縮小,最終被升騰的晨霧徹底遮蔽。只有那簡陋的木柵輪廓,在黃天最后回望的視野里,如同大地上一道凝固的、染血的刻痕。而幾顆無形的種子,已隨著那七八個歸鄉(xiāng)者的腳步,悄然撒向了黑暗沉沉的兗州大地。


更新時間:2025-08-01 06:5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