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循環(huán)往復(fù)的噩夢。
每天清晨，我都能聽到廚房里傳來母親熬粥的聲音。
還有她偶爾哼著的溫柔小調(diào)。
“小辭，起床喝粥了?！?/p>
母親的聲音總是那么輕柔，仿佛在呼喚最心愛的珍寶。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下樓，看見她站在晨光里。
圍裙上沾著一點面粉，發(fā)梢被水汽微微打濕。
她轉(zhuǎn)身對我笑的時候，眼角的細紋里都盛滿了溫柔。
“媽，“我站在廚房門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喝粥？“
母親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她熟練地將粥盛進青花瓷碗，撒上翠綠的蔥花。
“又說傻話，“她頭也不回地說，“你身體這么弱，不喝粥怎么行？“
我坐在餐桌前，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粥。
米粒晶瑩剔透，粥湯濃稠適中，是我最喜歡的程度。
“媽，“我突然抬頭，“你還記得我小時候最討厭喝粥嗎？“
母親的手微微一頓，又繼續(xù)擺弄著餐巾。
“記得啊，“她笑著說，“你那時候總鬧著要吃面包，我就把粥熬得甜甜的哄你喝?！?/p>
我舀起一勺粥，熱氣模糊了視線。
“那你還記得我十歲那年發(fā)燒，你整夜不睡給我熬粥嗎？“
母親的背影僵了一瞬。
“當然記得，“她的聲音依然溫柔，“你那時候抱著碗不撒手，說媽媽熬的粥最好喝?！?/p>
我低頭看著粥里自己的倒影，輕聲說：
“那碗粥里......也加別的東西了嗎？“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母親慢慢轉(zhuǎn)過身，臉上依然掛著完美的微笑：
“說什么傻話呢，這粥不是你從小喝到大的？
哪會加其他東西呢？快趁熱喝?！?/p>
我抬頭看她，突然笑了：
“媽，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母親的瞳孔猛地收縮，但很快又恢復(fù)平靜。
“胡說什么，“她走過來輕輕拍我的頭，“快喝粥，要涼了?！?/p>
我一口一口地喝著粥，眼眶發(fā)酸。
母親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我身上。
“真好喝，“
我放下空碗，對她笑了笑，“謝謝媽。“
母親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拿起碗快步走向廚房。
她的背影依舊優(yōu)雅從容，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fā)生過。
我轉(zhuǎn)向彈幕的方向，輕聲問：
“其實，我一直知道母親端給我的粥和牛奶都加了藥。
你們說，如果我死了，會不會有人為我哭？“
剎那間，所有彈幕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整個空間仿佛凝固了，連母親收拾碗筷的聲響都變得遙遠。
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兩下，在死寂的餐廳里格外清晰。
突然，一條顫抖的彈幕緩緩飄過：
【他......他在跟我們說話？】
【他......竟然知道顧母端給他的東到西里面加了藥？！】
【假的吧？他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喝？】
緊接著，更多彈幕如洪水般爆發(fā)：
【臥槽！他能看見我們？！】
【這不可能！原著里沒有這個設(shè)定！】
【系統(tǒng)出bug了嗎？！】
我望著眼前瘋狂滾動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彈幕立刻捕捉到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笑了！他絕對能看見！】
【天??！他剛才那個苦笑是什么意思！】
【這太詭異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知道我們一直在旁觀......】
【他知道我們看著他被下毒......】
母親從廚房出來，擔憂地看著我：
“你臉色很差，要不要去躺會兒？“
我點了點頭，走向樓梯，輕聲說：
“沒關(guān)系，至少你們是唯一知道我真實處境的人。“
我坐在飄窗邊，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玻璃。
沉默了許久，我終于輕聲開口：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我的家人就能平安一輩子？“
剎那間，所有彈幕都凝固了。
整個房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連窗外樹葉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和胸腔里緩慢的心跳。
幾秒鐘后，彈幕如決堤的洪水般爆發(fā)：
【不要！??！】
【你在說什么傻話！】
【我們錯了......我們一開始確實想讓你死......】
我的手指微微蜷縮，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霧氣。
【可是我們看到你每天給媽媽捶背】
【看到你記得每個人的生日】
【看到你明明身體不舒服還堅持照顧生病的哥哥......】
一條顫抖的彈幕緩緩飄過：
【我們......我們心軟了......】
我望著這些文字，突然覺得眼眶發(fā)熱。
“可是......“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