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石林染成暗紅時,王安平蹲在遍地血污的營地中央,
指尖劃過一具佃農(nóng)的尸身——那人的指甲深深嵌進泥土,臉上還凝固著驚恐的表情。
一千三百余人的隊伍,此刻只剩八百余傷兵,青蚨小隊的七具尸體并排擺在石臺上,
甲胄縫隙里滲出的血珠滴落在地,將苔癬染成詭異的紫黑色?!办`米剩不足百石,
引水靈砂全丟了?!蓖鯇幹侵糁鴶啾郏曇羯硢∪缙畦?,“若找不到營地的物資,不出三日,
隊伍就得潰散?!彼赶蜻h處熒光竹林的方向,那里曾是昨夜的戰(zhàn)場,
此刻仍有能量亂流的余波閃爍。王安平站起身,
靴底碾碎一枚妖物的眼球——那是毒瘴龜?shù)臍埡?,暗金色的血液在夕陽下凝結(jié)成晶。
“我?guī)醢茶F、王安沖去戰(zhàn)場看看,你們組織人回營地找物資。”他頓了頓,
看向王寧智纏著血布的斷臂,“注意警戒,別再中了埋伏。
”血騎留下的玄鐵甲碎片在石縫中閃爍,王安平踩著碎骨前行,
鼎內(nèi)靈田的鳳尾草虛影突然劇烈震顫,根系如蛇般指向西方。十丈外的毒瘴中,
一具半截軀體驟然闖入視野——血騎屯長趙闊仰躺在地,玄鐵甲被能量亂流熔成破銅爛鐵,
兩條腿從膝蓋以下不翼而飛,腸子拖在沾滿毒瘴的泥土里。“屯長!”王安鐵沖上前,
卻被趙闊胸口的恐怖傷口驚得頓住——那里有個碗口大的窟窿,臟腑碎塊混著暗金色妖血,
將身下的土地腌成毒沼。最駭人的是他的雙手:左手死死攥著一塊尺許見方的青銅殘片,
殘片邊緣刻著模糊的鼎紋;右手向前伸出,指甲翻卷,在地面犁出三尺深的血溝,
顯然是拖著殘軀爬了近百丈。王安平蹲下身,指尖剛觸到趙闊的頸動脈,
那具殘破的軀體突然抽搐起來。琉璃義眼猛地睜開,紅光如燭火般明滅,
闊的喉間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響:“鼎……護住……大……人在里面……”他的手指用力蜷縮,
青銅殘片上的鼎紋竟?jié)B出微光,“血騎……沒退……”“屯長!你撐?。?/p>
”王安平慌忙取出族長給的“生肌玉”,卻見趙闊的瞳孔已漸漸渙散。最后一口氣吐出時,
他的琉璃義眼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紅光,直勾勾地盯著青銅殘片,
仿佛要用最后一絲神識烙印下什么。王安鐵摘下自己的水囊,卻發(fā)現(xiàn)里面早已滴水不剩。
王安沖跪在地上,顫抖著想去合上趙闊的眼睛,
卻被對方掌心的青銅殘片燙得縮回手——那殘片竟在趙闊死后泛起溫?zé)?,鼎紋流轉(zhuǎn)間,
隱約能看到里面映出破碎的星空?!八f……大人在里面?”王安鐵的聲音帶著顫栗,
“這破銅片里能藏人?”王安平?jīng)]有回答,只是輕輕掰開張闊的手指。
青銅殘片入手輕如木片,卻在指尖叩擊下發(fā)出清越的鐘鳴,回聲里竟夾雜著微弱的鳴叫聲。
更詭異的是,殘片邊緣的鼎紋與他體內(nèi)的九州鼎隱隱共鳴,讓泥丸宮的真氣都泛起漣漪。
戰(zhàn)場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慘烈。原本的熒光竹林已化為直徑百丈的深坑,
坑壁上凝結(jié)著玻璃狀的結(jié)晶,那是能量亂流高溫灼燒的痕跡??拥咨⒙渲楣桥c兵器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