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課表異變,新師登場
周一凌晨十二點,張揚突然從夢中驚醒。
他下意識地下床打開小臺燈,看向貼在墻上的課表——原本周五的《秦朝教育制度》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嶄新的墨字:
-《漢初黃老之術與董仲舒獨尊儒術》(周一上午)
-《察舉制的壟斷與王莽改制的反撲》(周一下午)
-《九品中正制與魏晉南北朝——亂世學堂的掙扎》(周三上午)
-《隋唐氣象——科舉烽煙與調(diào)休驚變》(周五、周六、周日)
更令人意外的是,課表最下方標注了一行小字:
“授課教師:司馬博士(原荀先生因?qū)W術考察暫離)”
“司馬博士?”張揚皺眉,從未聽說過這位新老師。
臺燈的光亮也讓才入睡不久的陳禹和李玄清醒了過來,他們仿佛也意識到了什么,下床看向自己的課表。
“荀先生不在?”陳禹推了推眼鏡,“他還說下周要帶我們進漢朝……”
“能量場變了。”李玄閉眼感應了一會兒,“比秦朝溫和,但……有暗流?!?/p>
吳笛依舊沉默,只是手指輕輕敲擊著腰間的法鈴,眼神銳利。
大家各自愣了一會兒,滿懷疑慮和擔憂的上床躺到清晨。
凌晨四點,窗外天色未明,但青銅鐘聲已經(jīng)隱約傳來——比以往更低沉,卻帶著某種復蘇的韻律。
(二)黃老之術:無為而治下的教育復蘇
青石空地上,站著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司馬博士。他身著素色深衣,頭戴儒巾,腰間卻掛著一枚道家風格的玉佩,氣質(zhì)儒雅中透著幾分超然。
“諸位?!彼穆曇魷睾蛥s不容置疑,“秦亡漢興,天下疲敝。高祖立國,蕭何定律,然文景二帝,尊奉黃老,與民休息?!?/p>
他抬手一揮,時空扭曲,眾人瞬間置身于一座簡樸的鄉(xiāng)間學舍。
窗外農(nóng)田井然,孩童嬉戲,幾位老者正悠然講學,內(nèi)容并非嚴苛的秦律,而是《道德經(jīng)》《莊子》的篇章。
“看。”司馬博士指向一位正在教導孩童的老者,“漢初民間教育,不再以法為教,而是回歸自然之道。官府不強行干預,私學漸興?!?/p>
張揚恍了恍神,突然注意到這里的學子不再像秦朝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是自由討論,甚至敢于質(zhì)疑老師的觀點。
一位少年大膽問道:“若道法自然,那還要禮法何用?”
老者撫須而笑:“禮法如江河堤壩,疏導而非堵塞。過剛則折,過柔則廢,故黃老之術,取其中和?!?/p>
——這正是漢初“無為而治”下的教育特點:寬松、自由,但缺乏統(tǒng)一體系。
然而,就在眾人沉浸在這平和氛圍中時,司馬博士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但,黃老之術,終非長久之策?!?/p>
場景驟變!農(nóng)田學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長安城未央宮前的激烈辯論——儒生與黃老學者的朝堂之爭!
一位年輕儒士正慷慨陳詞:
“黃老放任,諸侯坐大!民不知禮,國無綱紀!若不行仁義,何以長治久安?”
而黃老學者則冷笑反駁:
“秦以法亡,今又以儒躁進?民需休養(yǎng),非虛禮所能填腹!”
司馬博士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看,這便是漢初教育之困——放任則散,嚴控則死。直到一個人的出現(xiàn)……”
(三)董仲舒與太學:獨尊儒術的奠基
一位面容清瘦、目光深邃的中年儒者正伏案疾書,竹簡上赫然是《天人三策》的初稿。
司馬博士低聲道:
“董仲舒,儒家復興的關鍵人物。他向武帝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并非簡單排斥異己,而是要將儒家思想——尤其是‘天人感應’、‘大一統(tǒng)’理論——變成國家教育的核心?!?/p>
場景再變,眾人站在未央宮大殿上,目睹漢武帝與董仲舒的對話:
董仲舒聲音沉穩(wěn):
“陛下,春秋大一統(tǒng)者,天地之常經(jīng),古今之通誼。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tǒng)……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并進?!?/p>
武帝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獨尊儒術的國策,就此定下。
緊接著,眾人被帶入初建的太學。這里不再是秦朝冰冷的“學室”,也不再是漢初散亂的私學,而是規(guī)模宏大、制度森嚴的官辦最高學府。
太學博士正講授《春秋公羊傳》,學子們齊聲誦讀,聲音洪亮。但張揚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里的“儒術”,已經(jīng)與孔孟時代的純粹儒學不同,而是摻雜了陰陽五行、皇權神化的新體系。
“看那個角落。”陳禹低聲提醒。
一位學子偷偷在竹簡下藏了一卷《墨子》,被博士發(fā)現(xiàn)后,當場逐出講堂。
司馬博士嘆息:
‘獨尊儒術’讓教育有了統(tǒng)一標準,但也扼殺了百家爭鳴的活力。從此,經(jīng)學成為仕途唯一通道。”
(四)察舉制的壟斷與王莽改制的古文反撲
下午,眾人跟隨司馬博士,來到一位郡守的府邸。郡守正在面試幾位被地方推薦的“孝廉”。
一位青年侃侃而談,引經(jīng)據(jù)典,郡守滿意點頭。而另一位寒門學子,雖才能出眾,但因不擅經(jīng)學,黯然退下。
“看出問題了嗎?”司馬博士冷笑,“察舉制本為選賢,但很快被經(jīng)學世家壟斷。‘累世經(jīng)學’的豪門,世代為官,寒門再難出頭。”
場景再轉(zhuǎn),一座豪華宅院內(nèi),幾位世家子弟正輕松談笑:
“《尚書》二十九篇,我王家注本已成權威,太學博士皆出我門!”
“明年察舉,我族子弟已預定三席!”
張揚聽聞握緊了拳頭,心雖不喜,但仍未干預歷史進程。
——教育的公平性,正在被新的權貴階層腐蝕。
隨后,司馬博士帶眾人來到一座藏書閣,兩位大儒正激烈辯論:
一位手持古舊竹簡(古文經(jīng)學派)怒斥:
“今文經(jīng)學盡是臆斷!我所得《左傳》《毛詩》,乃先秦古文真?zhèn)鳎 ?/p>
另一位(今文經(jīng)學派)則拍案而起:
“爾等偽經(jīng),妄圖打敗圣統(tǒng)!”
司馬博士解釋:
“王莽利用古文經(jīng)學‘托古改制’,試圖以復古之名推行新政。但無論今文古文,此時的教育,早已淪為政治工具。”
“漢代教育,起于黃老之自由,盛于儒術之一統(tǒng),衰于世族之壟斷,終于王莽之亂。明日,我們將踏入東漢——看太學如何腐化,看‘黨錮之禍’如何埋葬最后一批清流儒生!”
鄉(xiāng)間的黍米粥還溫熱在喉,辯論場上的唾沫星子尚未干透,太學初建的夯土氣息猶在鼻尖。傍晚的鐘聲本該響起,張揚已經(jīng)摸向腰間的銅鈴——
夕陽突然凝固在了檐角。
"不好!"司馬博士的玉玨"啪"地裂開一道細紋,他的聲音驟然緊繃,"東漢的時間流…..."
話音未落,太學的磚墻像浸水的絹帛般扭曲拉長,竹簡上的篆字蠕動著化作隸書,一股腐朽的墨香撲面而來。
他們站在了洛陽太學的廢墟里。
數(shù)萬塊熹平石經(jīng)如墓碑林立,太學生們機械的誦讀聲里混著墨汁滴落的黏膩聲響。
遠處傳來鐵甲碰撞的鏗鏘,一隊禁軍持刀沖入廣場,領頭的校尉一腳踹翻了書案:"搜捕黨人!"
張揚看見一位白發(fā)大儒被拖行而過,蒼老的手指還死死摳著《論語》的竹簡,在青石板上刮出帶血的刻痕。
世家子弟們冷笑著拋玩金餅,寒門學子在石碑前點燃了自己的衣袍。
司馬博士的玉玨震顫得幾乎要碎裂:"我們得修復三個節(jié)點才能離開。"他的聲音淹沒在太學的鐘聲里,那口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銅銹。
陳禹的墨家令牌撞上異變的石碑時,他吐出的血染紅了"大學之道"。
吳笛的玄鐵劍斬不斷禁軍的鎖鏈。
倒是張揚懷里的半卷《詩經(jīng)》殘篇,意外地讓某個痛哭的博士停下了自戕的匕首。
當李玄的龜甲終于顯出歸路時,司馬博士的白玉簪"咔"地斷成兩截。
"總得有人維持通道。"他笑著把斷簪插回發(fā)髻,衣袂已經(jīng)變得透明,"告訴荀況,建寧四年的那場辯論..."
青銅鐘聲再度響起時,已是周二正午。
張揚踉蹌著跪在青石板上,喉嚨里還嗆著東漢的烽煙。
吳笛的法鈴里卡著半片石碑殘屑,上面的"建寧"二字正在滲出血色的銹跡。
而課表最下方,一行陌生的隸書緩緩浮現(xiàn):
"額外課時已記錄,下次課程將扣除相應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