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微光與殺機初現(xiàn)
回到光明學(xué)院的白長空,感覺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片無形的荊棘叢中。那些無處不在的輕蔑目光、刻意的繞道疏遠、以及壓抑在喉頭卻清晰可聞的議論,如同冰冷的芒刺,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他敏感而傷痕累累的神經(jīng)。他緊緊攥著雙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細微的刺痛感,強壓下心頭的屈辱與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叭蹋”仨毴?!師尊的叮囑猶在耳畔!”凌天恒那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如同烙印般刻在心間。他只能將這份滔天的恨意與不甘,化作無聲的誓言,在心底一遍遍嘶吼:“待我崛起之日,定要爾等今日之辱,百倍償還!俯首稱臣!”
偌大的學(xué)院,此刻竟似無一處容身之所。冰冷的氣氛讓他窒息。他下意識地邁開腳步,朝著白胖所在的教室方向走去。那個隔壁村憨厚樸實的伙伴,或許是這片充斥著冷漠與鄙夷的冰原上,唯一能讓他感受到一絲微弱暖意的存在了。
就在距離那間傳出朗朗書聲的教室尚有數(shù)十丈之遙時,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如同翩躚的蝴蝶,忽然從旁邊繁茂的花叢中輕盈地閃出,恰好攔在了他的面前!
白長空心頭猛地一緊,瞬間繃緊了神經(jīng)!經(jīng)歷過滅門慘禍的驚魂與學(xué)院里日復(fù)一日的冷眼,他對任何突如其來的接近都帶著近乎本能的防備與警惕。然而,當他看清來人的模樣時,緊繃的心弦卻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松。
那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梳著俏皮可愛的雙丫髻,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羅裙,襯得小臉愈發(fā)白皙。她仰起頭,一雙清澈得如同琉璃般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好奇而友好地看著他,臉上綻放出一個極其燦爛、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穿透陰云的第一縷陽光,瞬間驅(qū)散了他周遭彌漫的些許陰霾。
“你…你是誰?”白長空的聲音帶著遲疑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沙啞,“學(xué)院里人人都視我為笑話,避之唯恐不及,你…你找我做什么?”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困惑與不解。
小女孩的笑容依舊明媚如初,聲音清脆悅耳,像山澗清泉叮咚:“你好呀!我叫**葉依蝶萱**(昵稱),你可以叫我萱兒?!彼膽B(tài)度自然而真誠,與周圍那些冷漠、帶著審視或鄙夷的面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長空徹底愣住了。這突如其來的、毫無緣由的善意,在充滿惡意的環(huán)境中顯得如此珍貴又如此突兀,讓他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葉依蝶萱仿佛完全沒看到他眼中的戒備,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小臉上帶著認真的神情:“別人怎么想那是別人的事,我覺得他們那樣做是不對的!誰都會有遇到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呀!”她的小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做…做朋友?”白長空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聲音都有些發(fā)澀,“我都這樣了…成了全學(xué)院的笑柄,人人唾棄…你…你不嫌棄?”
“怎么會嫌棄呢?”葉依蝶萱用力地搖搖頭,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與她稚嫩年齡不太相符的、淡淡的感同身受,那光芒仿佛觸及了某些深藏的往事,“我…我其實也知道那種感覺的。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爹娘就不在我身邊了…”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與憂傷。
這同病相憐的話語,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白長空冰冷的心湖中漾開一圈漣漪。他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動了一絲縫隙。然而,長期的遭遇讓他依舊保持著本能的謹慎:“就算…就算我們都有不幸的過去,可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何要…特意來幫我?”
“我就是來幫你的呀!”葉依蝶萱急切地強調(diào)道,小臉上寫滿了真摯的擔(dān)憂,“我看到你在學(xué)院里,沒有師長教導(dǎo)你,也沒有人愿意幫你…這樣下去,要是到了明年的春闈大比…你會被趕出學(xué)院的!那太可怕了!”她的擔(dān)憂之情溢于言表,小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所以,我特意帶你去見我的師長!她人特別好,特別溫柔,一定會愿意收下你,教你本事的!”她的眼神充滿了熱切的期盼,仿佛在獻上自己認為最好的禮物。
一股久違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入白長空冰封的心田。在這冰冷刺骨的學(xué)院里,竟還有人愿意對他這個“棄考廢物”伸出援手,這份純粹的、不摻雜質(zhì)的善意,幾乎讓他眼眶發(fā)熱,鼻尖發(fā)酸。他正想開口詢問她口中的師長究竟是誰,一個溫婉動聽卻帶著幾分天然清冷質(zhì)感的聲音,如同玉磬輕鳴,自身后不遠處悠然響起:
“萱兒,你又調(diào)皮,到處亂跑了?”
白長空心頭一跳,循聲望去。只見那位曾在演武廣場上教習(xí)劍法、被他深深印在腦海中的“仙女姐姐”——**姬清雪**師長,正款步走來。她依舊身姿曼妙,清麗絕俗,氣質(zhì)溫婉中蘊藏著不容侵犯的英氣,如同雪嶺孤蓮。
“師長!”葉依蝶萱像只歡快的小云雀,立刻蹦跳著跑過去,親昵地拉住姬清雪素雅的衣袖,仰著小臉央求道:“師長,您看,他就是白長空,我跟您提過的。他…他現(xiàn)在真的沒人教他,好可憐的!您收下他好不好?求求您了!”她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充滿了懇切。
姬清雪的目光隨著葉依蝶萱的指引,落在了白長空身上。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美眸中帶著審視,卻并無學(xué)院中常見的鄙夷或冷漠,只有一種平靜的打量。她沉吟片刻,目光在葉依蝶萱充滿期盼的小臉和白長空那雖然帶著倔強、此刻卻難掩一絲緊張與期盼的小臉上流轉(zhuǎn)。最終,她輕輕頷首,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也罷。白長空,念你求學(xué)不易,萱兒又如此懇切。從今日起,你可于課余,隨我修習(xí)‘文道’基礎(chǔ)?!?/p>
白長空心中頓時被巨大的驚喜填滿!雖然已有院長師尊凌天恒秘密傳授戰(zhàn)力之道,但他深知文道修養(yǎng)同樣是通往強者之路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石,尤其是在光明學(xué)院這樣文武并重之地。文道不僅能開闊眼界,更能錘煉心志,甚至如師尊所言,某些高深文道亦可蘊含非凡力量。他連忙用力點頭,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fā)顫:“謝謝師長!謝謝…謝謝萱兒!”那急切應(yīng)下又帶著點憨直的模樣,惹得姬清雪唇角微揚,葉依蝶萱更是咯咯笑出聲來。
當白長空跟隨姬清雪踏入那間彌漫著淡淡墨香與書卷氣的文道課堂時,原本還算寧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如同平靜的水面投入了石子,竊竊私語聲、毫不掩飾的嗤笑聲如同潮水般從各個角落涌來,一道道或鄙夷、或好奇探究、或純粹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聚焦在他這個“不速之客”身上,讓他如芒在背。
“肅靜!”姬清雪黛眉微蹙,清冷的聲音并不高亢,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凜然的威壓,如同寒流席卷,瞬間讓整個嘈雜的課堂鴉雀無聲。她并未對周圍的反應(yīng)多做解釋,仿佛那些目光和議論不過是無謂的塵埃。她直接無視了那些異樣的眼神,將白長空帶到課堂后方一處相對僻靜、靠近窗欞的角落,開始單獨向他傳授琴棋書畫的入門之道。
“文道非小道,其博大精深,不亞于武道?!奔逖┑穆曇羝届o而富有穿透力,她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案幾上的古琴琴弦,“以心御之,亦可通神。琴音練至化境,可惑敵心魄,亂其神魂;棋局縱橫,可推演兵法,洞悉天機;書畫之道,筆鋒流轉(zhuǎn)間亦可蘊藏殺伐戰(zhàn)意,以文載道,以墨為兵。根基最為重要,需步步踏實,不可好高騖遠?!彼托牡刂v解著最基礎(chǔ)的指法要領(lǐng)、筆鋒的提按頓挫、圍棋的簡單死活棋理。白長空收斂心神,將院長師尊“隱忍”的教誨暫時深藏,全神貫注地傾聽著,努力模仿著每一個動作,將這份來之不易的學(xué)習(xí)機會視若珍寶。
不知何時,葉依蝶萱也像只靈巧的小貓,悄悄地溜了過來,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雙手托腮,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白長空學(xué)習(xí)。當白長空略顯笨拙的手指在琴弦上用力過猛,撥出一個尖銳刺耳的雜音時,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意識到不妥,連忙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滿是俏皮的笑意??吹桨组L空因失誤而微微懊惱地皺起小臉,她便湊上前去,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絲小得意:“這里,手指要再放松一點,手腕要輕抬,像春風(fēng)拂過柳梢那樣…喏,像這樣…”她伸出自己白嫩小巧的手指,在琴弦上方輕盈地做了個示范動作,指尖劃過空氣,帶著一種天然的韻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