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那破碎的，關(guān)于未來的夢。……京郊，田莊。日頭，從正當空，一點點地偏西。

又從偏西，慢慢地沉入了遠方的山巒。灶房里，秦蒼為曾孫女準備的慶功宴，

已經(jīng)擺在了那張掉了漆的舊木桌上。一碗陽春面。一碟他親手腌制的爽口小菜。

還有兩個煮得剛剛好的，沾著喜氣的紅雞蛋。中午的時候，面還是熱的，

湯上冒著氤氳的香氣。現(xiàn)在。湯的表面，已經(jīng)凝結(jié)起了一層薄薄的油脂。面條，也坨了，

沉在碗底。秦蒼坐在灶房門口的小馬扎上，手里拿著他的老煙桿。煙葉早就填好了，

火石也放在旁邊。但他沒有點。他就那么靜靜地坐著，看著門外那條通往京城的小路。

清然是個守時的孩子。她說好中午回來，就絕不會拖到下午。除非……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秦蒼強行壓了下去。不會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放榜，慶祝，

多熱鬧。許是和同窗多聊了幾句，耽擱了。許是高中之后，太過興奮，忘了時辰。

他為孫女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赡欠輳男牡桌锷鸬牟话玻瑓s像田莊里的野草，

怎么也除不盡。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最后一絲晚霞，也被黑暗吞噬。村里的狗，開始叫了。

鄰居家的灶房，飄出了飯菜的香味。秦蒼站了起來。他布滿老繭的手指，

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篤。篤。篤。這是他思考時，才有的習慣。

一個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出現(xiàn)過的習慣。幾十年前，每一次這樣的敲擊，都意味著，

將有血光之災(zāi)，將有人頭落地。他走進灶房，看了看那碗已經(jīng)徹底涼透的面。然后，

他拿起桌上的兩個紅雞蛋，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接著，他吹熄了那盞為孫女留著的油燈。

鎖上了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轉(zhuǎn)身，朝著京城的方向，邁開了步子。老人近百歲了。

身形清瘦，一身打著補丁的粗布袍子?？伤牟阶樱瑓s很穩(wěn)。每一步的距離，都分毫不差。

他的腰背，在夜色中，挺得筆直。那佝僂的姿態(tài)，仿佛只是白日里，為了應(yīng)付陽光，

披上的一層偽裝。從京郊田莊到京城，尋常人要走上一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