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沈雨橋就被一陣粗暴的搖晃驚醒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正對上晏緋那雙在黑暗中發(fā)著微光的金色眸子。
"起床,去打獵。"晏緋言簡意賅地說完,直接把他從被窩里撈了出來。
"等等——我還沒——"沈雨橋的抗議被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嗆了回去。
晏緋已經(jīng)變回了原形,一只巨大的赤狐叼著他的后衣領(lǐng),輕輕一甩就把他扔到了背上。
"抓緊。"晏緋低沉的聲音傳來,隨即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沈雨橋手忙腳亂地抓住狐貍頸部的毛發(fā),整個人幾乎趴在晏緋背上。
晨風(fēng)呼嘯而過,吹得他睜不開眼,但身下柔軟的皮毛和溫暖的體溫卻讓他莫名安心。
狐貍毛茸茸的,嘿~
他在心里偷偷想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部落的領(lǐng)地結(jié)構(gòu)很特別——以聚集地為中心向外擴散。
最內(nèi)層是專門放養(yǎng)的小型野獸,用來給幼崽練習(xí)狩獵技巧;中層是巡邏區(qū),狐族在這里有絕對控制權(quán);最外層才是公共狩獵區(qū),所有獸人部落都可以在此狩獵。
進入公共狩獵區(qū)后,晏緋放慢了腳步。同行的幾個狐族戰(zhàn)士分散開來,悄無聲息地潛行在灌木叢中。
沈雨橋被安排在晏緋身邊,負(fù)責(zé)"祭司的工作"——其實就是站在安全距離外看著。
狩獵進行得很順利。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捕到了一頭健壯的雄鹿。
幾個獸人熟練地開始就地處理獵物,剝皮、放血、分割,動作干凈利落。
"祭司大人要不要試試?"一個年輕的灰狐戰(zhàn)士笑著遞過一把骨刀。
沈雨橋連忙擺手:"不、不用了!"那血淋淋的場面讓他胃里一陣翻騰。
晏緋輕笑一聲,正要說什么,突然耳朵警覺地豎起。
地面開始微微震動,遠(yuǎn)處傳來樹木斷裂的聲響。
"野豬群!散開!"晏緋厲聲喝道。
話音未落,一大群狂躁的野豬從林間沖出,獠牙在晨光中閃著寒光。
獸人們迅速分散,各自尋找掩體。
野豬雖然單體戰(zhàn)斗力不強,但成群結(jié)隊時極為危險,連熊族都要避其鋒芒。
"快躲起來!"晏緋用尾巴卷住沈雨橋的腰,想把他帶到樹上。
"等一下!"沈雨橋卻掙脫開來,雙手迅速掐訣,"風(fēng)雨雷電聽我號召!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qū)雷奔云——雷來!"
隨著咒語落下,晴朗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刺目的閃電,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整整五道雷霆精準(zhǔn)地落在野豬群中央。震耳欲聾的雷聲中,野豬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直接被雷劈倒在地。
煙塵散去后,狩獵小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沈雨橋自己也有些驚訝——在地球上,他最多能引下一道細(xì)小的雷電,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威力竟然這么大。
是功德碗的加持?還是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不同?
沒等他細(xì)想,一陣低沉的咆哮從林間傳來。
一只體型碩大的黑豹緩步走出,幽藍的眼睛死死盯著沈雨橋。
它全身漆黑如墨,只有右前爪有一道醒目的白痕。
"怎么是你?"晏緋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九條尾巴不自覺地展開,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沈雨橋這才知道,眼前這只黑豹并非普通野獸,也不是獸人——它是介于兩者之間的存在,擁有接近獸人的智慧,卻無法化為人形。在獸人世界,這樣的存在被稱為"異種"。
更令人不安的是,這只黑豹身上纏繞著濃重的邪氣——就像是渡劫失敗的妖獸。
"它就是那個經(jīng)常襲擊巡邏隊的家伙?"沈雨橋小聲問道。
晏緋的尾巴繃緊了:"三死一傷的戰(zhàn)績。我父親的死也和它有關(guān)。"
黑豹似乎認(rèn)出了晏緋,幽藍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譏諷。它優(yōu)雅地踱著步子,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
獸人的世界很簡單——發(fā)現(xiàn)仇人,往死里打。
晏緋二話不說就撲了上去,赤紅的毛發(fā)在陽光下如同燃燒的火焰。
其他獸人也迅速包圍上來,形成合圍之勢。
沈雨橋知道自己沖上去只會添亂,但他有別的辦法。
他迅速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這是他用獸皮和草藥汁液仿制的符紙——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定!"
符紙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黑豹。
那畜生反應(yīng)極快,一個側(cè)身避開了要害,但后腿還是被擦到,動作頓時遲緩了幾分。
黑豹被激怒了,幽藍的眼睛鎖定沈雨橋,猛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撲來。
沈雨橋還沒來得及掐第二個訣,師父的殘魂就突然閃現(xiàn),雙手飛速結(jié)?。?/p>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御!"
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在沈雨橋面前展開,黑豹狠狠撞在上面,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哎喲,肚子疼..."師父做完這些,立刻捂著肚子裝模作樣,"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回碗里躺會兒..."
沈雨橋心里一酸——鬼哪來的肚子?師父分明是消耗過度,虛弱得維持不住形態(tài)了。
黑豹見討不到便宜,轉(zhuǎn)身就要逃跑。它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竄出十幾丈遠(yuǎn),眼看就要消失在密林中。
"想跑?"沈雨橋冷笑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枝,口中念道,"天地定位,山澤通氣——指路!"
樹枝"啪"地立起,直指東北方向。
"它往那邊跑了!"沈雨橋喊道。
晏緋瞇起眼睛,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隨即轉(zhuǎn)頭對身后的狐族戰(zhàn)士下令:"你們帶著獵物先回部落。"
"首領(lǐng),您一個人去追?"一個灰狐戰(zhàn)士猶豫道,"那家伙很危險。"
"它受傷了,跑不遠(yuǎn)。"晏緋冷冷道,尾巴輕輕甩動,顯然已經(jīng)做好了追擊的準(zhǔn)備。
沈雨橋見狀,立刻湊上前:"我也去!"
晏緋皺眉:"不行。"
"為什么不行?"沈雨橋瞪大眼睛,"我能幫你定位它的位置!"
"太危險。"晏緋干脆利落地拒絕,轉(zhuǎn)身就要走。
沈雨橋急了,一把拽住他的尾巴:"不行!我必須去!"
晏緋被他拽得一個踉蹌,回頭瞪他:"松手!"
"不松!"沈雨橋死死攥著,甚至直接往地上一坐,一副"你不帶我我就不走"的架勢。
晏緋:"……"
兔獸人脾氣這么大?
他聽說過,兔獸人性格倔強,甚至有可能把自己氣死。
看著沈雨橋那副"不答應(yīng)我就賴在地上"的樣子,晏緋終于嘆了口氣:"……跟上,別拖后腿。"
沈雨橋立刻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得意地?fù)P起下巴:"放心,我很有用的!"
晏緋懶得理他,轉(zhuǎn)身化作一道赤影,迅速朝黑豹消失的方向追去。
沈雨橋緊隨其后,時不時撿起一根樹枝重新定位。
黑豹極其狡猾,專門往地形復(fù)雜的地方鉆——陡峭的山崖、湍急的溪流、布滿荊棘的灌木叢……每追一段路,沈雨橋就得重新掐訣定位一次。
"這家伙……怎么這么能跑?"沈雨橋氣喘吁吁地停下,再次撿起一根樹枝,"天地定位,山澤通氣——指路!"
樹枝"啪"地指向西北方向。
晏緋瞇起眼睛:"它往那邊去了。"
沈雨橋擦了擦汗,忍不住問道:"那只黑豹到底是什么情況?怎么感覺怪怪的?"
晏緋沉默片刻,低聲道:"大概是二次渡劫失敗了。"
渡劫?!
沈雨橋心頭一震,差點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渡劫的?",但立刻反應(yīng)過來,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渡劫……是什么?"他故作茫然地問道。
晏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沈雨橋心里一緊,連忙解釋:"我這么弱,渡劫的事情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
晏緋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淡淡道:"每個獸人的實力到達一定境界,就要渡劫突破。"
還真讓他猜中了?
沈雨橋暗暗心驚,這個世界竟然真的存在"渡劫"的概念?那豈不是說,獸人的力量體系與修仙類似?
他正想再問些什么,晏緋突然抬手示意他噤聲,金色的眸子緊盯著前方。
"它停下了。"
沈雨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前方是一片幽暗的峽谷,黑豹的身影隱約可見,正伏在一塊巨石后舔舐傷口。
晏緋壓低聲音:"你在這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