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春風(fēng)拂過種花家某頂尖天文臺的穹頂觀測平臺。
夜風(fēng)微涼,帶著初春特有的濕潤氣息,吹拂著平臺上唯一的身影。
林逸,這位剛剛憑借“卷王”本色躋身頂尖天文臺的年輕天文學(xué)家,正俯身于冰冷的巨大望遠鏡目鏡之后。
他那雙專注的棕色眼眸深處,仿佛倒映著整個宇宙的星輝,點點光芒閃爍不息,那是屬于探索者純粹的熱情。
“年輕人,總是有做不完的工,搬不完的磚。”
他揉了揉因長時間觀測而發(fā)澀的眼睛,低聲自嘲了一句,嘴角卻帶著一絲滿足的弧度。
從微末中一路“卷”上來,終于觸摸到了夢想的邊緣——頂尖的觀測設(shè)備,浩瀚無垠的星空,還有一個月就能轉(zhuǎn)正的穩(wěn)定高薪。
這份苦,他吃得甘之如飴。
今晚的數(shù)據(jù)記錄格外順利,他甚至有空遐想轉(zhuǎn)正后要換一臺更趁手的咖啡機。
就在他準備結(jié)束這一輪觀測,將目光從目鏡移開的瞬間——
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穩(wěn)定的閃光,突兀地出現(xiàn)在望遠鏡捕捉到的深空視野中!
不是已知的脈沖星節(jié)奏,也不是變星的光度起伏。它像一顆被遺忘在宇宙角落的鉆石,在永恒的黑暗中執(zhí)著地、規(guī)律地明滅著。
“嗯?”林逸瞬間繃緊了神經(jīng),所有疲憊一掃而空。
他立刻調(diào)整焦距,小心翼翼地微調(diào)著望遠鏡的指向,試圖將那點神秘的光芒拉得更近、更清晰。
手指在精密的控制面板上飛速移動,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然而,無論他如何嘗試,那光芒始終保持著一種模糊的、無法被真正“捕捉”的狀態(tài),仿佛隔著一層無法穿透的毛玻璃。
“儀器故障?大氣擾動?還是……”
他直起身,用力眨了眨眼,懷疑是連日熬夜導(dǎo)致的視覺幻象。
“看來真得去睡一覺了……”一絲沮喪涌上心頭。
就在他準備放棄,轉(zhuǎn)身離開觀測平臺的剎那
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純粹到極致的光芒,毫無征兆地從那望遠鏡觀測的閃光點方向
或者說,仿佛就是那閃光點本身
跨越了無盡時空,精準地、無聲地貫穿了天文臺的穹頂!它沒有破壞任何物理結(jié)構(gòu),卻瞬間吞噬了林逸的全部視野和意識。
他只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龐大力量攫住了他,靈魂仿佛被從軀殼中硬生生抽離!劇烈的眩暈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淹沒。整個世界在他眼前瘋狂旋轉(zhuǎn)、扭曲、拉伸,最后崩解成一片混沌的光影碎片。
“完蛋……晚飯沒吃,低血糖還能搞出這陣仗?”這是他意識沉入無邊黑暗前,最后一個荒謬的念頭。
時間與空間的概念被無限拉長、揉碎。沒有方向,沒有盡頭。只有永恒的墜落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億萬年,也許只是一瞬。
意識,如同沉船被打撈出水,艱難地重新凝聚。
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冷。
不是空調(diào)房的涼意,而是深秋夜里浸透骨髓的寒意。緊接著,是粗糙布料摩擦皮膚的觸感,以及……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和束縛感。
林逸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深邃、澄澈得令人心悸的漫天星光。
銀河如一條流淌著鉆石碎屑的光帶,橫亙在墨藍色的天鵝絨幕布之上,如此清晰,如此接近,仿佛觸手可及。這純凈的星空,是他前世在光污染嚴重的城市里從未見過的景象。
“我……在哪兒?”他想開口詢問,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微弱而陌生的聲音——“哇…哇…”
嬰兒的啼哭?!
巨大的驚駭如同冰水澆頭!
他猛地想抬手,想撐起身體,卻發(fā)現(xiàn)四肢軟綿無力,完全不聽使喚!
視野晃動,他這才看清自己竟被包裹在一個粗糙的襁褓里,身下是冰冷、濕漉漉的石板地面。狹窄、破敗、彌漫著煤煙和垃圾氣味的巷弄景象沖擊著他的感官。遠處隱約傳來模糊的馬車聲和醉漢的囈語。
1970年5月,一個普通的倫敦夜晚,一個不起眼的骯臟巷口。
林逸的大腦徹底宕機了。前一秒還在頂尖天文臺,下一秒成了棄嬰?!穿越?重生?!低血糖能引發(fā)這種級別的幻覺?他試圖再次呼喊,回應(yīng)他的依舊是嬰兒無助的啼哭。
恐慌和荒謬感交織,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倒霉!倒霉!倒霉透頂!”
寒意如同貪婪的毒蛇,一點點吞噬著他幼小身體里可憐的熱量。意識開始模糊,視野邊緣逐漸發(fā)黑。
就在他以為自己這離奇又短暫的第二世即將在冰冷的巷口畫上句點時——
一雙粗糙、布滿老繭卻異常溫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將他從冰冷的地面抱了起來。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打著補丁的修女服的身影,面容在昏黃的路燈下看不真切,只有那雙眼睛,充滿了悲憫和一種深沉的疲憊。
他被裹緊,帶離了冰冷的地獄,走進一扇透著陳舊腐朽氣息的大門。門楣上掛著一塊歪斜的木牌,字跡模糊,勉強能辨認出:“圣梅麗莎孤兒院”。
從燈紅酒綠、物質(zhì)豐沛的現(xiàn)代生活,一頭扎進資源匱乏的七十年代英倫孤兒院,阿普里爾·狄更斯(他花了很久才適應(yīng)這個拗口的名字)經(jīng)歷了整整三年的心路坎坷。
最初的震驚、恐懼、抗拒被現(xiàn)實的冰冷一點點磨平。
作為“生而知之者”,他擁有成年人的心智,卻困在嬰兒、幼兒的軀殼里,這種無力感幾乎將他逼瘋。
他沉默寡言,與其他懵懂的孩子格格不入,常常整夜整夜地盯著孤兒院那扇布滿灰塵的、唯一能看到一小片天空的破窗戶發(fā)呆。
只有當他仰望那片熟悉的星空時,前世的記憶碎片才會清晰涌現(xiàn)——精密冰冷的儀器、浩瀚的數(shù)據(jù)流、熬夜加班時咖啡的苦澀、以及那份對宇宙奧秘刻骨的癡迷。
這份癡迷,成了他在這個陌生時代唯一的精神錨點。
“卷?”他望著夜空中亙古不變的北斗七星,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弧度,“卷個錘子!這一世,老子要為自己活,活得瀟瀟灑灑!”
老院長,那位將他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瑪莎嬤嬤,是他灰暗童年里唯一的暖色。
她沉默寡言,卻用行動默默守護著這些被遺棄的生命。
阿普里爾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疑惑——這個孩子太過安靜,眼神太過復(fù)雜。但嬤嬤從未多問,只是在他發(fā)燒時整夜守候,在他被大孩子欺負時不動聲色地護在身后。
直到那個寒冷的冬夜,瑪莎嬤嬤在給孩子們念完睡前故事后,安靜地坐在壁爐邊的舊搖椅上,再也沒有醒來。
孤兒院里壓抑的哭聲第一次讓阿普里爾感到了真切的悲傷,一種失去庇護的恐慌。
他看著嬤嬤安詳卻冰冷的面容,心中那點對前世的不甘和對現(xiàn)世的抗拒,終于徹底消散。
他,阿普里爾·狄更斯,必須在這個世界真正扎根了。他輕輕握住了身邊一個哭得抽噎的小女孩冰涼的手。
八年的時光在孤兒院斑駁的墻壁上悄然流逝。
阿普里爾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這具身體擁有一個堪稱“作弊器”的天賦——過目不忘。
任何文字、圖像,只要掃過一眼,就能如同鐫刻般清晰地印入腦海,隨時提取。
這簡直是前世卷王夢寐以求的神技!他如饑似渴地汲取著一切能接觸到的知識。
孤兒院里有限的、大多是捐贈來的舊書(從啟蒙讀物到晦澀的《大英百科全書》殘卷),街角廢棄的報紙,路過學(xué)生丟棄的課本……都成了他的精神食糧。
他像一個貪婪的海綿,瘋狂吸收著這個時代的信息,特別是關(guān)于星空的知識。結(jié)合前世的天文學(xué)理論,他腦海中逐漸構(gòu)建起一個獨特而宏大的宇宙認知模型。
同時,前世關(guān)于金融、商業(yè)、科技的零散記憶碎片,也在他腦中不斷整合、發(fā)酵。
“白手起家,拒絕打工人,成為萬惡的資本家”——這個目標越來越清晰。
他的“知識”和“成熟”,意外地為他贏得了孤兒院里一群小蘿卜頭的崇拜。
每當夜幕降臨,繁星初現(xiàn),孩子們就會自發(fā)地圍坐在阿普里爾身邊,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
“阿普里爾哥哥,那顆最亮的星星叫什么呀?”小艾米莉怯生生地問。
“那是木星,艾米莉。它其實是一顆巨大的行星,上面刮著比地球強一百倍的颶風(fēng)呢。”
阿普里爾的聲音溫和而清晰,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wěn)。
他沒有講枯燥的天文數(shù)據(jù),而是編織著故事:“看到那七顆像勺子一樣的星星了嗎?那是北斗七星,古代的航海家們就是靠著它們指引方向,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回家的路……”
他講述著牛郎織女被銀河分隔的哀婉,講述著獵戶座在冬季夜空中追逐金牛座的傳說,將冰冷的星辰賦予了浪漫的生命力。
孩子們沉浸在他描繪的童話里,小小的孤兒院仿佛被星光溫柔籠罩,暫時忘卻了現(xiàn)實的困頓。
這份純粹的依賴和信任,成了阿普里爾苦澀童年里珍貴的慰藉,也沖淡了他對“英倫美食”(主要是孤兒院那永遠煮得過爛、毫無滋味的土豆泥和咸魚)的怨念。
十一歲那年的夏天,燥熱而漫長。
阿普里爾正坐在孤兒院后院的蘋果樹下,心算著利用前世記憶提前布局金融市場(哪怕是小小地打零工積累啟動資金)的可能性。
一只灰撲撲、看起來累得不行的貓頭鷹,歪歪扭扭地穿過午后刺眼的陽光,“啪嗒”一聲,將一封厚厚的、用厚重羊皮紙制成的信封,精準地丟在了他攤開的數(shù)學(xué)草稿本上。
信封由一種奇特的黃褐色羊皮紙制成,沒有郵票。地址用一種翠綠色的墨水書寫,筆跡華麗而流暢:
薩里郡,小惠金區(qū)附近,圣梅麗莎孤兒院后院蘋果樹下
阿普里爾·狄更斯先生收
信封的背面,一塊深紅色的蠟封牢牢封住開口,蠟封上壓印著一個盾牌紋章:一只鷹、一頭獅子、一只獾和一條蛇,共同環(huán)繞著一個華麗的大寫字母“H”。
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混合著巨大的荒謬感瞬間擊中了阿普里爾!
他前世當然知道《哈利·波特》,但一直將其視為純粹的幻想故事!
“這……這怎么可能?!”他手指微微顫抖地拿起信封,指尖觸碰到那信封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奇異能量波動順著指尖傳來——那是魔法的氣息!冰冷、神秘,與他前世所知的任何物理法則都截然不同。
他幾乎是粗暴地撕開蠟封,抽出里面同樣材質(zhì)的信紙。熟悉的臺詞映入眼簾,卻帶著無比真實的魔力:
霍格沃茨魔法學(xué)校
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國際巫師聯(lián)合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大魔法師、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
親愛的狄更斯先生: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準在霍格沃茨魔法學(xué)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
學(xué)期定于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女)
米勒娃·麥格謹上
“不是平行世界……”阿普里爾喃喃自語,聲音干澀,“是同人小說!貨真價實的HP世界!”
巨大的信息洪流沖擊著他的認知??裣??有!魔法!那是觸及世界本質(zhì)的力量!但隨即是更深的困惑和一絲……被愚弄的惱怒。
“那我的金手指呢?!就這?就一個‘過目不忘’?!”
他用力捏著信紙,指節(jié)發(fā)白。在前世卷贏無數(shù)人的超級記憶里,在這個擁有變形咒、幻影移形、不可饒恕咒的世界里,似乎瞬間變得……有些“拉垮”了。
他需要的是力量,是足以掌控自己命運、實現(xiàn)“資本家”夢想的力量!
知識固然重要,但沒有魔法力量保護的知識,在弱肉強食的巫師界,就如同小兒持金過市。
一絲冷冽的光芒在他棕色的眼底閃過。卷?那就卷吧!既然命運把他丟進這個魔法的旋渦,那就把“卷”發(fā)揮到極致!霍格沃茨的圖書館,將是他的第一個戰(zhàn)場!
七年的霍格沃茨生涯,阿普里爾·狄更斯這個名字,成為了拉文克勞塔樓的一個傳奇,甚至在整個學(xué)校都流傳著關(guān)于“移動圖書館”的傳說。
分院帽幾乎在他頭頂沾到發(fā)絲的瞬間就高喊出了“拉文克勞!”——那澎湃的求知欲和滿腦子的星辰大海,如同黑夜里的燈塔般耀眼。
他兌現(xiàn)了自己的“卷王”宣言。憑借過目不忘的天賦,他化身知識饕餮,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吞噬著霍格沃茨圖書館的藏書。
從《標準咒語,初級》到《尖端黑魔法揭秘》(在禁書區(qū)邊緣反復(fù)試探),從《魔法藥劑與藥水》到《魔法理論》,從《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到《神奇動物在哪里》,再到天文塔上堆積如山的星圖和觀測筆記……
他的身影永遠出現(xiàn)在圖書館最偏僻的角落,或是公共休息室最安靜的窗邊。
厚厚的羊皮紙作業(yè)永遠是最早完成且完美無瑕的那一份。教授們對這個沉默寡言卻效率驚人的拉文克勞印象深刻,尤其是天文學(xué)教授奧羅拉·辛尼斯塔。
他對星空的癡迷從未改變,甚至因魔法的存在而更加熾熱。
在掌握基礎(chǔ)魔法知識后,他將絕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星象魔法的研究中。這并非課本上的內(nèi)容,而是他嘗試將前世的天文學(xué)理論、宇宙觀與魔法世界的星辰之力、占卜學(xué)概念進行融合的獨創(chuàng)領(lǐng)域。
他觀測星軌,記錄魔力潮汐與星辰位置變化的微妙關(guān)聯(lián);
他嘗試構(gòu)建以特定星座為基礎(chǔ)的魔力引導(dǎo)模型;
他研究古代魔法文獻中關(guān)于“星力”、“宇宙之息”的模糊記載。
過程充滿挫折,理論也顯得稚嫩而充滿漏洞,但他的奇思妙想和扎實的天文觀測功底,深深吸引了辛尼斯塔教授。
這位溫和的女巫成為了他最重要的導(dǎo)師,不僅開放了自己所有的研究筆記,更在他無數(shù)次實驗失敗、魔力反噬受傷時給予關(guān)鍵指導(dǎo)和解惑。
在辛尼斯塔教授的幫助下,阿普里爾那套獨特的、融合了科學(xué)觀測與魔法感知的星象魔法體系,開始初具雛形,并展現(xiàn)出令人驚異的潛力——比如在特定星象下,他能引導(dǎo)微弱的星辰之力進行精準定位、環(huán)境感知,甚至嘗試進行小范圍的能量護盾偏轉(zhuǎn)。
畢業(yè)前兩年,“移動圖書館”狄更斯的名字,已經(jīng)和“星象怪才”聯(lián)系在了一起。
畢業(yè)季來臨,阿普里爾毫不猶豫地向辛尼斯塔教授遞交了留校擔任助教的申請。
他渴望留在天文塔,繼續(xù)深入研究,并利用霍格沃茨的資源完善他的星象魔法體系。這在他看來是順理成章、雙贏的選擇。
然而,回信來自校長辦公室。措辭一如既往的優(yōu)雅、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
……親愛的狄更斯先生,
我們對您在學(xué)業(yè)上取得的卓越成就深表贊賞,辛尼斯塔教授也對您的才華推崇備至。然而,經(jīng)過慎重考慮,我們認為年輕人如初升之朝陽,當有更廣闊的天地去歷練。霍格沃茨的圍墻固然安全,卻也容易遮蔽遠眺的目光。真正的智慧與力量,往往誕生于行走與閱歷之中,成長非一蹴而就之事。我們真誠建議您,用腳步丈量這個魔法世界,去見識它的瑰麗與險峻,積累書本之外的經(jīng)驗。相信不久的將來,您會以更成熟的姿態(tài)歸來……
你忠實的,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里克·布賴恩·鄧布利多
“砰!”阿普里爾將信紙拍在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力道之大讓旁邊幾個低年級學(xué)生嚇了一跳。
他面無表情,心中卻翻騰著無數(shù)“MMP”。
老蜜蜂!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覺得他一個孤兒出身、研究路徑又有點“偏門”的畢業(yè)生,需要去“社會”上打磨打磨,順便看看他會不會“長歪”嗎?拒絕內(nèi)卷?拒絕打工?第一步就栽在了老校長洞察人心的目光下。
“經(jīng)驗?積累?”阿普里爾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郁結(jié),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好,那就去‘積累’!”
接下來的兩年,阿普里爾·狄更斯成了魔法世界一個低調(diào)卻令某些人聞風(fēng)喪膽的“街溜子”。
他行蹤不定,游走在魔法世界的邊緣地帶,翻倒巷的陰影里,偏僻的魔法村落,甚至是一些傳說中藏有古老遺跡的荒野。
他沒有去魔法部登記,也沒有加入任何組織。他的“收入來源”非常單一——全靠“黑巫師”主動“送補給”。
他并非嗜血的獵手,更像一個冷靜的漁夫。
他利用自己對魔力的敏銳感知(星象魔法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環(huán)境洞察力)和扎實的魔法功底,精準地篩選目標——那些身上帶著濃重血腥氣和黑魔法氣息,正在或即將對無辜者下手的渣滓。
他的策略永遠是高效而致命的,利用環(huán)境(陰影、迷霧、復(fù)雜地形),配合無聲咒、幻身咒,以及他結(jié)合星象推演改良的、能輕微扭曲光線和空間感的“星光帷幕”進行突襲。
冰凍咒、昏迷咒、精準的繳械咒是常用手段,偶爾遇到硬茬子,他也不介意使用一些圖書館禁書區(qū)學(xué)來的、效果強力但控制要求極高的束縛或反咒魔法。
戰(zhàn)斗通常結(jié)束得很快。對方倒下,他快速搜走所有有價值的物品,加隆、西可、魔法材料、稀有的魔法書籍、乃至制作精良的魔杖(可以轉(zhuǎn)賣給翻倒巷的博金-博克)。
然后將昏迷的黑巫師丟在當?shù)啬Хú匡@眼的地方,附上一份簡潔明了的“罪證清單”,隨即如同幽靈般消失。
“六邊形法師”——這是后來一些風(fēng)聲鶴唳的黑巫師私下給他起的綽號。
絕大多數(shù)不夠聰明的黑巫師,在他面前連像樣的反抗都組織不起來,就變成了送去魔法部的“盒子”和充實他腰包的“補給”。
然而,隨著名聲(在黑暗面)的傳播,敢來“送補給”的蠢貨越來越少,他的“小資生活”也開始捉襟見肘。魔法世界的硬通貨加隆,在麻瓜世界可不好用。
“是時候換個賽道了。”阿普里爾看著錢袋里日漸稀少的金幣,做出了決定。
憑借在霍格沃茨打下的堅實數(shù)理基礎(chǔ)和天文知識,加上前世殘留的學(xué)術(shù)思維和遠超時代的視野(哪怕只是冰山一角),阿普里爾在麻瓜世界為自己打造了一個新的身份。
幾篇視角獨特、論證嚴謹(雖然引用的“理論”需要小心處理來源)的天文學(xué)論文,通過一些隱秘的渠道送到了倫敦大學(xué)相關(guān)教授的案頭。
一場低調(diào)卻充滿挑戰(zhàn)的“面試”后,這位年輕得過分、氣質(zhì)沉靜、談吐間透著深邃智慧的“阿普里爾·狄更斯”,成為了倫敦大學(xué)一位特聘的客座教授,主講天文學(xué)前沿理論。
他享受著麻瓜世界的便利——豐富的食物(終于擺脫了英倫美食的陰影?。?、便捷的科技、相對簡單的人際關(guān)系。他如魚得水,一邊拿著豐厚的英鎊薪水,一邊繼續(xù)他的星象魔法研究(在麻瓜公寓里布置了重重屏蔽和防護魔法)。他定期與魔法界保持聯(lián)系,與辛尼斯塔教授交流觀測數(shù)據(jù),與幾位在游歷中結(jié)識的、理念相合的草藥師、煉金師交換材料。他甚至開始與那位遠在霍格沃茨的老蜜蜂通信,內(nèi)容從看似隨意的魔法理論探討,到對某些魔法界現(xiàn)象的“觀察報告”,言辭恭敬,卻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與距離感。每一封信都寫得字斟句酌,如同在下一盤無形的棋。
“朋友多多益善,敵人嘛……”阿普里爾寫完給翻倒巷某位材料商的回信,魔杖輕點,羊皮紙自動卷好封蠟,“就消滅得干干凈凈?!彼难凵衿届o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道理。
1991年7月,倫敦大學(xué)校長辦公室。氣氛有些凝重。
“阿普里爾,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校長,一位典型的英倫紳士,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紅木桌面,眼神里充滿了真誠的不解和挽留,“相信我,只要你提出條件,我們能給予的報酬只會更豐厚!研究經(jīng)費、獨立實驗室、更高的職稱……學(xué)校董事會非??春媚愕臐摿?!”他指著桌上幾份印著皇家學(xué)會標志的信函,“看到?jīng)]?連那些老家伙們都開始關(guān)注你的理論了!你的成就,假以時日,一定會驚艷全世界!”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阿普里爾·狄更斯,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面容俊朗,棕色的眼眸沉靜如深潭,嘴角掛著一絲溫和卻疏離的笑意。這副模樣,任誰也想不到他曾在魔法世界的陰影里讓黑巫師聞風(fēng)喪膽。
“校長先生,”阿普里爾的聲音清晰而平穩(wěn),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您是最了解我的人之一。我總是在做出決定前,進行最充分的思考?!彼抗鈷哌^窗外郁郁蔥蔥的校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但更多的是堅定?!皞惗卮髮W(xué)給了我一段寶貴而平靜的時光,我深表感激。但有些召喚,”他微微一頓,選擇了更模糊也更真實的說法,“來自更深遠的地方,關(guān)乎我畢生追求的某些……本質(zhì)性的答案。我必須回應(yīng)?!?/p>
校長盯著他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惋惜,最終都化為一聲長長的、無可奈何的嘆息。他太了解這個年輕人了,一旦他露出這種平靜而篤定的神情,就意味著任何挽留都是徒勞。
“好吧……我明白了?!毙iL站起身,繞過寬大的辦公桌,用力拍了拍阿普里爾的肩膀,語氣帶著長輩的關(guān)懷和真誠的祝福,“我同意了,離職手續(xù)會盡快辦好。但是,阿普里爾,答應(yīng)我,一定要保持聯(lián)系!倫敦大學(xué)永遠是你的朋友和后盾?!?/p>
“當然,校長先生?!卑⑵绽餇杻?yōu)雅地欠身,“這是我的榮幸?!?/p>
半個小時后。阿普里爾提著一個輕便的黑色小皮箱,走出了倫敦大學(xué)莊嚴的大門。
午后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優(yōu)雅微笑,步履從容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下午好!威爾先生?!彼蚪纸菚甑睦习妩c頭致意。
“下午好!狄更斯先生!”老威爾推了推老花鏡,熱情地回應(yīng),“今天這么早下班?新論文有眉目了?”
“處理些私事?!卑⑵绽餇栁⑿貞?yīng),沒有停留。
大約十五分鐘后,他回到了位于倫敦近郊一條安靜街道上的家——一棟有著漂亮藍色外墻、帶一個小花園的獨棟別墅。魔法的便利在這一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推開門,皮箱自動脫離手心,平穩(wěn)地飛向玄關(guān)的柜子,柜門無聲滑開又合攏。西裝外套、襯衫、領(lǐng)帶、腰間的皮帶如同被無形的手托著,精準地飛向衣帽間各自的“崗位”。一件質(zhì)地柔軟光滑的深藍色絲綢睡衣從臥室飛出,輕盈地套在他身上??蛷d角落的留聲機自動啟動,流淌出舒緩的古典樂章。與此同時,一本厚重、封面烙印著復(fù)雜星圖的古籍——《古代星象學(xué):起源與秘儀》——從書房的書架上飄然而至,穩(wěn)穩(wěn)落在他伸出的手中。
他窩進客廳那張寬大舒適的沙發(fā)里,翻開書頁,沉浸在古老星辰符號的奧秘中,任由悠揚的樂聲包裹。壁爐上方,一座精巧的黃銅星象儀在魔法驅(qū)動下緩緩旋轉(zhuǎn),投影出微縮的、夢幻般的星海。
大約兩個小時在靜謐中流逝。窗外的陽光已不再那么灼熱,染上了一層金紅的暖意。
阿普里爾合上書,抬眼望向窗外瑰麗的晚霞,輕輕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已經(jīng)二十一年了……”前世今生,恍如一夢。他站起身,習(xí)慣性地走向廚房,準備應(yīng)付晚餐。想到冰箱里那些超市買的、味道千篇一律的預(yù)制食品,他的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麻瓜世界的便利解決了“餓”的問題,但“美味”……依舊是個奢望。
就在這時——
撲棱棱!
一只黃褐色、圓臉胖雞般的貓頭鷹,以一種不太優(yōu)雅但目標明確的姿態(tài),猛地撞開了沒關(guān)嚴的起居室窗戶,帶進幾片羽毛和夏日晚風(fēng)。它在阿普里爾頭頂盤旋了兩圈,發(fā)出“咕咕”兩聲,然后精準地將一個厚實的、眼熟的羊皮紙信封丟在了他面前的茶幾上。做完這一切,它熟門熟路地落在餐廳的椅背上,歪著頭,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茶幾上果盤里的杏仁小餅干。
阿普里爾的目光落在信封上。依舊是那種特制的黃褐色羊皮紙。背面,深紅色的蠟封在夕陽余暉下泛著微光,盾牌紋章上的鷹、獅、獾、蛇清晰可見,共同拱衛(wèi)著那個華麗的大寫“H”。
霍格沃茨。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信封啊?!彼吐曌哉Z,指尖拂過那帶著魔法印記的蠟封,心中涌起一股奇異的波瀾。他拿起那柄拆信刀,刀鋒精準地劃過蠟封邊緣。
展開信紙,熟悉的翠綠色墨水書寫著:
親愛的阿普里爾·狄更斯先生: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的就職(天文學(xué)助教)申請已經(jīng)被接受。面試將于8月15日上午十點進行,請?zhí)崆白龊脺蕚洹?/p>
另:請通過飛路粉進入學(xué)校(指定飛路網(wǎng)接入點:霍格沃茨副校長辦公室壁爐)。如您計劃采用其它交通方式(如幻影移形、門鑰匙或其他),請務(wù)必于面試前至少48小時告知副校長辦公室,以便進行必要的安全確認及安排。
副校長(女)
米勒娃·麥格謹上
阿普里爾的指尖停留在“安全確認及安排”這幾個字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老蜜蜂的謹慎,或者說,對他的“特別關(guān)注”,真是從未改變啊??磥?,當年那個在魔法世界“積累經(jīng)驗”的“街溜子”,終究還是沒能逃過校長的耳目。
他將信紙輕輕放在茶幾上,目光投向窗外。暮色四合,天邊第一顆星辰已然亮起。
霍格沃茨……天文塔……星辰大?!€有那隱藏在城堡深處的無數(shù)秘密和那個即將入學(xué)的“救世主”……
新的篇章,就要開始了。而這一次,他不再是懵懂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