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薇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男人竟會為一個外人傷害她。
完全不顧昔日夫妻的情份。
她使勁捶打房門,眼睛被煙熏的幾乎睜不開,咳嗽聲越來越弱,直至陷入昏迷。
等再次清醒,一股燒心的肺痛和頭痛感撲面而來,她看著燭火映照的靖王面孔,突然有些陌生。
“妹妹,你終于醒了?!?/p>
蘇時薇尋聲望去,發(fā)現(xiàn)唐婉卿正端來一碗人參鹿骨湯,沁著油膩膩的腥味。
她身穿華美艷麗的宮裝,姿容清冷,婉約動人。
“妹妹,從今日起,我就搬進王府來照顧你了?!?/p>
唐婉卿輕冷的語氣又出現(xiàn)變化,“但是妹妹,還請你看住靖王,莫讓他再有僭越之舉,否則,我會立刻離開王府?!?/p>
蘇時薇哂笑,心臟卻一陣抽痛。
這是什么狗屁世道,自己堂堂王妃竟會被一個勾引自己男人的破鞋呵斥?
關(guān)鍵是自己的男人還一直偏袒她,還把她帶入府中長住。
“你走吧,我會重新找個丫鬟。”蘇時薇擰眉無力道。
唐婉卿似沒聽見,將湯藥遞到蘇時薇嘴邊,“妹妹,這碗湯藥是我親手熬的,冷了可就不新鮮了,快趁熱喝吧?!?/p>
蘇時薇從小就對海鮮發(fā)物過敏,受不得一丁點兒的魚腥味。
于是她別過頭,干嘔出聲:
“快把這腥臭之物端出去!”
唐婉卿當即眼眶泛紅,扮出一副不愿受委屈的樣子。
“妹妹你裝什么,你至于這么羞辱我嗎?要不是云憲求我,你以為我會來照顧你?”
她聲音清冷如冰,帶著幾分顫意和哭腔。
說著,她繼續(xù)把湯藥遞到蘇時薇嘴邊,恨不得掐著她下顎猛灌。
蘇時薇受不了腥味,最終抬起胳膊,打翻盛湯的瓷碗。
“鬧夠了沒有!我不想喝不想喝,你搞不懂嗎?”
唐婉卿踉蹌著摔倒,把碗狠狠打碎。
傅云憲聽到碎碗的動靜,立即沖了進來,焦急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他的眸光迅速游梭整個房間,發(fā)現(xiàn)心愛的青梅正窘迫地臥趴在地上,面色驀然轉(zhuǎn)怒。
“云憲,既然王妃不待見我,你又何必把我求來,熱臉貼冷屁股?”
唐婉卿站起來轉(zhuǎn)身欲走,但鞋底打滑,整個人眼看就要跌向碎瓷片。
嚇得傅云憲一把將她抱住,柔聲安慰,“別怕,有我在?!?/p>
唐婉卿一把掙開他的胳膊,眉頭緊蹙,楚楚可憐地抱怨:
“你評評理,我好心好意熬的人參鹿骨湯,她卻嫌棄湯藥腥臭,還叫我滾,她這么做對嗎?”
傅云憲立馬將視線鎖向面色難看的正妻,眸底隱隱掠過一絲心疼。
他知道正妻對魚腥味過敏,但為了挽留住青梅,他不得不再次偏袒她。
“我讓她道歉,你不要走好不好?”他嘆了一口氣說。
唐婉卿頓時雙臂抱胸,嘴角一揚:
“云憲,你往后少叫妹妹看些宮斗話本,一天天滿腦子就知道爭寵?!?/p>
“你能叫她喝完一碗湯藥,再誠心誠意地道歉,我就原諒她?!?/p>
說完,她找了一個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準備看好戲。
“云憲,我……”
還沒等蘇時薇解釋完,他已經(jīng)重新盛了一碗湯藥,然后掐住她下顎,一股腦地把湯灌了進去。
片刻,蘇時薇嘔得天昏地暗,渾身泛起了過敏的紅疹。
唐婉卿卻猛翻了一個白眼,嘴角譏諷道:
“喲,不過是過敏而已,我在蠻族所遭受的苦多了去了,妹妹就不能忍忍嗎?”
“還是說,你故意裝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給我看?”
傅云憲把趕緊青梅拉至一旁,小聲勸了幾句,然后走到正妻枕邊,擰眉暗暗威脅:
“鬧什么鬧?別忘了你的弟弟,倘若明日我不向陛下諫言,他在蠻族疆域可等不到援軍!”
蘇時薇渾身發(fā)冷:
“為了一個被蠻人糟蹋過破鞋……你就拿我弟弟的命威脅我?”
“住嘴,她不是破鞋!”傅云憲突然像炸了毛的老虎,猛地掐住蘇時薇的脖子。
但他又立即松開了手,語氣瞬間轉(zhuǎn)為悵然和不忍:
“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時薇,你就道個歉吧,道個歉你又不會死,就算你不樂意,難道你就不考慮自己的親弟弟嗎?”
那一刻,蘇時薇心如刀絞。
她死死咬住櫻唇,指甲也狠狠地攥進手心。
看著唐婉卿的耐心漸漸失去,靖王的臉色也愈發(fā)冷漠,蘇時薇只好忍受著委屈,從床上艱難爬起來,咬牙切齒道:
“對不起,是妹妹錯了!”
聽到道歉,唐婉卿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傅云憲見狀趕緊跟上,還有說有笑地哄著。
“婉卿,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人就這么小心眼……”
等兩人走遠,蘇時薇再也繃不住了,豆大的眼淚啪嗒往下墜,泣不成聲。
她顫著身子,下床取出第七十八個小鹿木雕,然后澆上燈油,點燃。
恍惚的火光里,她憶起了當初靖王送她這個小鹿木雕的樣子。
那年他們在下山的路上突遇泥石流,剛剿完匪的靖王,則羞著臉把小鹿木雕塞進她懷里,柔聲說:
“時薇,我會永遠保護你!”
木雕化為灰燼的一刻,房門猛地被推開。
“時薇,你沒想不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