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薇懶得解釋,低著頭用燒火棍將灰燼打散。
零星的余火,將她的一縷發(fā)絲燒成了碳粉。
傅云憲有些好奇夫人在燒什么,剛想追問,門外就傳來了青梅的呼喚。
“云憲,今晚還聽不聽?wèi)蛄??我可早就化好妝了?!?/p>
蘇時薇紅著眼問:“你要陪她聽?wèi)颍俊?/p>
“是、是的,”傅云憲咳嗽一聲,“但她不想讓人誤會,所以,她希望你能陪著?!?/p>
“時薇,你就答應(yīng)她這個要求好嗎?”
蘇時薇心頭一陣刺痛,眼尾噙淚,良久,攥著拳失聲譏笑:
“傅云憲,我這個正妻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往日最聽自己話的妻子,詫異道:
“時薇你生我氣了嗎?可我跟你說過,我只是想補償她這些年和親所遭受的委屈,最多補償她半年,我就好好陪你過日子?!?/p>
蘇時薇忍著難受,抬眸望向桌邊明滅不定的青燈。
有種濃如墨色的失望,狠狠地暈染在她心間,又窒息,又彷徨。
最終她還是被傅云憲帶到了戲臺現(xiàn)場。
剛從車輦上下來,她就看見眉眼彎彎的唐婉卿遞來一個香囊。
“妹妹,這是我親手做的香囊,有驅(qū)蟲辟邪、提神醒腦之效,你可一定要收下?!?/p>
蘇時薇抽動鼻子嗅了嗅,臉色驟變:“這東西我可不要!”
加了麝香的香囊,對剛懷孕半個月的她來說,無疑是墮胎猛藥。
原本,她想把懷孕之事作為驚喜,奈何靖王這些天一門心思撲在青梅身上,說與不說別無二致。
唐婉卿卻眸波瞬動,宛若冰鏡綻破,蕩漾狠戾:
“你居然不收?你居然拒絕我熬夜縫制的香囊?你怎敢……”
眼看青梅越說越激動,傅云憲趕緊站出來勸慰妻子:
“當(dāng)這么多人面快收下吧,別讓她難堪?!?/p>
她剛想說里面有麝香,對胎兒不好……可在他愈發(fā)冰冷的眸光警告下,蘇時薇只好低頭妥協(xié)。
戲臺現(xiàn)場,也有一幫傅云憲的皇室兄弟前來捧場。
“二哥,你終于肯陪婉卿出來看戲了?!?/p>
“還別說,你倆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當(dāng)真般配?!?/p>
蘇時薇卻被唐婉卿的丫鬟拉至一邊,眼睜睜看著親友們恭維青梅,心臟宛若遭重錘一般。
這時,有一個醉酒的書生路過,晃悠悠地看向戲臺:
“某家聽說今晚的戲與和親有關(guān),這讓我想到了婉卿公主,在蠻族和親五年還能順利歸來,史書上倒也沒誰了?!?/p>
有個賣花的小廝立刻接道:
“兄弟莫是忘了蠻族的習(xí)俗嗎?他們講究老子死了嫁兒子,兒子死了嫁孫,易妻和共妻也是常有之事,就算最后活著回來,怕是也沒好漢敢接手吧……”
聞言,傅云憲表情瞬間僵住,眼見著青梅垂淚,他直接上前把倆人狠狠踢倒。
“混賬東西!”
“若不是靠婉卿和親,穩(wěn)住兩國關(guān)系,今日焉能讓你們這些插標(biāo)賣首之徒來此尋歡作樂,打點生意?”
“算了,不要呵斥了,”唐婉卿紅著眼勸阻他,“他們沒說錯,我這蒲柳之姿,的確”
“婉卿,你說什么糊涂話?”
傅云憲心疼極了,當(dāng)眾環(huán)住她的柳腰,冷著眼掃視在場之人:
“都給本王聽好了!”
“我與婉卿公主本就是青梅竹馬,誰膽敢在背后再亂嚼舌根,那便是與本王作對!”
話音落,那倆人縮著脖頸懦懦點頭,而后貓著腰訕訕離去。
蘇時薇心臟再次抽痛。
上一次見他這樣怒發(fā)沖冠,還是追她的時候,
可人群中還有人小聲嘟囔了一句:
“王爺話倒是說得漂亮,可終歸只是想堵住我們的嘴,難道他還敢迎娶婉卿公主不成?”
“嗯?放肆!”
傅云憲目眥欲裂,作勢就欲拔劍砍人。
“云憲你別糊涂,”
唐婉卿在背后死死拉著他,“這些話說與我一人聽聽就好了,沒必要跟這些人計較?!?/p>
“呵呵,連公主都覺得王爺是在哄人,您又何必豪言壯語?”
動靜鬧得越來越大,圍觀百姓也越來越多,恍恍惚惚的面孔,似乎都在等著看靖王的笑話。
“夠了!”
“今日,本王便告訴你們,我會照顧婉卿公主一輩子的!”
“我說到做到!”
傅云憲憤然拔劍插地,把哭啼啼的婉卿公主往懷里一扯,雙手緊按住她的后腦,覆上她的唇瓣。
粗重的呼吸,勇敢的證明,在一眾歡呼聲中拉起春意帷幕。
還有皇子吹起了口哨:
“婉卿公主,我就說二哥是真的喜歡你吧!”
角落里的蘇時薇張張了嘴,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然后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砸地的沉悶聲響,驚嚇住了某些看客。
“不好,王妃她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