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復的第四周，小雨第一次發(fā)脾氣。程遠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客廳一片狼藉——抱枕散落一地，
水杯碎片在廚房閃閃發(fā)光，冰箱門大敞著。小雨蜷縮在沙發(fā)角落，雙臂抱膝，渾身發(fā)抖。
"怎么了？"程遠小心地問。"滾開！"小雨抓起遙控器砸向他，"你和他們一樣！監(jiān)視我！
控制我！"程遠輕松躲開，注意到她瞳孔放大、額頭冒汗——典型的戒斷反應。
盡管在藥物幫助下，小雨的生理依賴已經(jīng)減輕，但心理渴求和情緒波動仍會周期性爆發(fā)。
"我去給你拿藥。"他平靜地說。"我不要你的破藥！"小雨跳起來，
像只被困的小獸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我要自由！
我要...我要..."她的聲音突然哽咽，轉而變成撕心裂肺的哭喊："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這一切會發(fā)生在我身上？"程遠站在原地，任她發(fā)泄。
這種情緒風暴他見多了——戒毒者面對失去毒品后的空虛，往往會產生強烈的憤怒和自憐。
干預只會火上澆油。小雨最終精疲力竭地癱坐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程遠遞給她毛巾和溫水，保持安全距離。"周醫(yī)生說..."小雨抽噎著說，
"即使身體戒掉了，
心還會渴望很久...有時候我覺得...沒有那些東西我活不下去..."程遠慢慢靠近，
在她身邊坐下。"但你現(xiàn)在還活著，而且比一個月前活得好多了。"小雨靠在他肩上，
呼吸漸漸平穩(wěn)。"遠哥...如果我復發(fā)了怎么辦？如果我...又讓你失望了怎么辦？
"程遠看著窗外的夕陽，思考如何回答這個每個康復者都會問的問題。"那我們就重新開始。
一次，兩次，一百次...直到成功為止。"小雨抬起頭，
紅腫的眼睛里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
"程遠沒有立即回答。他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舊相冊，
翻到其中一頁——五歲的小雨頭上纏著繃帶，卻對著鏡頭燦爛地笑。"記得這個嗎？
"小雨搖搖頭。"你從秋千上摔下來，額頭縫了三針。"程遠輕撫照片，
"整個過程中你沒哭一聲，還安慰嚇壞了的姑媽說'不疼，我是勇敢的小雨'。
"他合上相冊，"那個女孩還在你心里。我只是...幫她找到回家的路。
"小雨的眼淚再次涌出，但這次是安靜的、治愈的淚水。她伸手輕輕觸碰照片，
仿佛在觸碰那個已經(jīng)模糊的、純真的自己。那天晚上，程遠被手機震動驚醒。
是李隊的短信：「趙強保釋出來了。小心?！钩踢h瞬間清醒。他輕手輕腳地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