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夜里,我被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
那聲音很輕,像是有人在池塘邊踱步。
我悄悄起身,透過窗縫望去。
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池塘邊,正彎腰,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一點點地撒進水里。
那些錦鯉像是瘋了一樣,爭先恐后地涌過去,水面被攪得波濤洶涌。
我從未見過它們?nèi)绱丝駸帷?/p>
“冷宮那位……”魚兒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
我心跳如鼓,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就是它們口中的“冷宮那位”。
他喂完魚,直起身,月光照亮了他的側(cè)臉。
那是一張極美的臉,卻帶著一種死寂般的蒼白。
他的眉眼深邃,像極了水墨畫里濃墨重彩的一筆,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憂郁。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腕上,纏著一道白色的布條。
我呼吸一滯。
“他手腕上的血,味道可真不錯……”
這句話再次在我腦海中炸開。
難道,那不是普通的布條,而是……裹傷的?
我死死盯著那道白布,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是好奇,是震驚,更是一種……被困在牢籠里的同病相憐。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抬眼,目光如劍,直直地朝我這邊的窗戶射來。
我嚇得一個激靈,立刻縮回身,背靠著墻壁,心跳快得要沖出喉嚨。
他看到了嗎?
他發(fā)現(xiàn)我了?
我屏住呼吸,全身僵硬,連大氣都不敢出。
窗外,寂靜無聲。
過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jīng)離開時,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我的耳畔。
“魚說,你來了。”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
魚……說?
他也能聽懂魚說話?
不,不對。
魚從來不會主動跟人說話,它們只會自言自語,或者在心里嘀嘀咕咕。
除非……他能聽到魚的心聲?
我的腦子轟鳴作響,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徹底打敗了。
這宮里,除了我,竟然還有第二個人能聽懂魚說話?
我猛地沖到窗邊,卻只看到夜色下空蕩蕩的池塘,和水中倒映的清冷月光。
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
留下我一個人,在冰冷的月色里,如墜冰窟。
第二天清晨,我頂著一對黑眼圈,心神不寧地來到池塘邊。
那些錦鯉一看到我,就爭先恐后地游過來。
“阿鯉阿鯉!昨晚那個喂血的又來了!”
“噓!你不要命啦!這事兒不能說!”
“咦?那個冷宮來的今天怎么沒來?。渴遣皇怯直涣P了?”
我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喂血……
果然是血。
他手腕上的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將魚食撒進水里,目光卻始終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直到日上三竿,他都沒有出現(xiàn)。
我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就在這時,李公公帶著幾個宮女走了過來。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阿鯉姑娘,陛下今日心情大好,特意召見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