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的吊扇換了新的扇葉,轉(zhuǎn)起來帶起的風都比以前清爽,把綠蘿的影子吹得像只舒展的綠蝴蝶。天一正趴在桌上,用兩只手翻著新到的委托信——右手的繃帶早就拆了,虎口處留著道淺疤,卻靈活得很,翻信時指尖在紙頁上滑得飛快。
“哎你們看,”他忽然舉起個厚厚的信封,信封上貼著張印著海浪的郵票,“從青嶼島寄來的,還是個加急件?!?/p>
陳欣悅剛把新打印的價目表貼在墻上,聞言走過來,指尖在郵票上碰了碰:“青嶼島?那地方靠海,聽說夏天能撿到貝殼?!?/p>
劉明軒從電腦后探出頭,鏡片后的眼睛掃過信封上的寄件人信息:“周航,26歲,備注‘尋物’。”他頓了頓,補充道,“青嶼島旅游局官網(wǎng)推薦了咱們,說‘擅長處理有溫度的委托’?!?/p>
“喲,咱這名氣都傳到島上去了?”天一挑眉,拆開信封時動作麻利,右手捏著信紙抖了抖,“看看啊……周航,說是在島上開民宿的,丟了他爺爺留下的一塊船木,說是以前漁船的舵板改的,刻著他家的堂號‘聽潮’?!?/p>
陳欣悅湊過去看,信紙邊緣沾著點細沙,字里行間帶著股海風的潮氣:“他說那塊船木是爺爺走前親手交給他的,放民宿大堂當鎮(zhèn)店的,前陣子臺風天收起來后就找不著了,島上找了半個月沒頭緒,才托人打聽著找過來。”
天一摸著下巴,左手撐著桌沿,右手轉(zhuǎn)著支鉛筆——這動作他以前做不了,現(xiàn)在手腕轉(zhuǎn)得靈活,鉛筆在指尖打著旋:“船木啊……臺風天丟的,說不定被風吹到哪個礁石縫里了。”他忽然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哎,青嶼島!這不正好當旅游嗎?咱去查委托,順便看看海,多好!”
陳欣悅笑著搖頭:“你就想著玩。不過……確實離得不算太遠,坐高鐵三小時就到?!彼聪騽⒚鬈?,“查下那邊的天氣和民宿?”
劉明軒已經(jīng)點開了地圖,指尖在屏幕上劃著:“周航的民宿叫‘聽潮小筑’,就在碼頭旁邊。未來三天晴天,適合出海?!彼鋈活D了頓,抬頭看向天一,“蘇晴?”
這兩個字輕得像海風,卻讓屋里靜了兩秒。天一的鉛筆停在指尖,眼睛亮了:“對啊!叫上蘇晴啊!她不是說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海嗎?這趟就當帶她旅游了,委托查完,咱去撿貝殼、吃海鮮,多舒坦!”
“合適嗎?”陳欣悅有點猶豫,“畢竟是工作……”
“有啥不合適的?”天一擺擺手,右手抓起手機就站起來,“朋友嘛,正好一起去玩玩。再說了,蘇晴心細,說不定還能幫咱留意點細節(jié)呢?!彼叩介T口又回頭,晃了晃右手,“你看我這手,早好利索了!提箱子、搬東西,啥都能干,保證不拖后腿?!?/p>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虎口的淺疤上,像道淡金色的印記。陳欣悅忽然想起他剛受傷時,左手笨拙地系鞋帶、扒橘子,現(xiàn)在兩只手配合著轉(zhuǎn)鉛筆,笑得露出小虎牙,心里忽然軟了——這雙手不僅好了,還帶著比以前更足的勁兒。
天一打給蘇晴時,她正在給張奶奶送新烤的棗糕。電話里的聲音帶著點棗香的甜:“去青嶼島?看海?”
“對啊!”天一的聲音透著股雀躍,“周航委托咱找塊船木,完事兒咱就去海邊踩水,吃剛撈上來的螃蟹,據(jù)說那邊的扇貝烤著吃能鮮掉眉毛!”
蘇晴的笑聲從聽筒里傳過來,像風鈴被海風撞響:“好啊,我正好休年假。需要帶什么嗎?防曬霜?”
“啥都不用帶!”天一嗓門亮了,“帶好你的好心情就行!咱明早出發(fā),高鐵站見!”
掛了電話,他回頭沖陳欣悅和劉明軒笑:“搞定!你看咱這事務所,現(xiàn)在不僅能幫人找東西,還能組織旅游了,名氣大了就是不一樣!”
陳欣悅正在收拾工具箱,聞言白了他一眼:“別臭美了,人家是看咱處理老人玉佩、蘇晴這事用心,才慕名來的。”她把紫外線燈、卷尺塞進箱子,“對了,明軒,把周航給的船木照片存好,還有島上的地圖,標下臺風天可能積水的地方?!?/p>
劉明軒點頭,筆記本上已經(jīng)寫了半頁:青嶼島地形、碼頭監(jiān)控覆蓋范圍、周航民宿周邊商戶名單,最后一行畫了個小小的海浪,旁邊標著:蘇晴·第一次看海。
天一湊過去看,用胳膊肘撞了撞劉明軒:“可以啊你,連這個都記上了。是不是也想撿貝殼?”
劉明軒沒理他,卻在“海鮮市場”旁邊畫了個小螃蟹,畫得圓滾滾的,像天一上次在燒烤攤搶著吃的那只。
暮色漫進來時,事務所的燈又亮了。天一在打包行李,右手靈活地疊著T恤,嘴里還哼著跑調(diào)的歌;陳欣悅在核對高鐵票,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著座位信息;劉明軒把打印好的地圖和船木照片訂在一起,動作還是那么認真。
窗外的老槐樹沙沙響,像在說這趟海邊的旅程,定是熱熱鬧鬧、暖融融的。而青嶼島的海浪,正等著他們帶著新的委托,和滿船的歡喜,慢慢靠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