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胳膊,斷了?!?/p>
寧悠的聲音,帶著哭腔。
“嗯?!蔽覒?yīng)了一聲,疼得額頭全是冷汗。
“怎么辦?怎么辦?”她急得團團轉(zhuǎn)。
這個安全區(qū),有醫(yī)療站。
但是我們不能去。
去了,就等于自投羅網(wǎng)。
“屠夫”的人,肯定在那里等著我們。
“扶我起來?!蔽艺f。
寧悠趕緊把我扶起來。
我的左臂,無力地垂著。
“我們得離開這里?!蔽艺f,“此地不宜久留?!?/p>
“去哪兒?”
“不知道。”我看了看地上的尸體,“先把他們處理了?!?/p>
我們不能留下痕跡。
寧悠咬著牙,幫我一起把三具尸體拖到焚化爐投送口。
她第一次做這個,吐了好幾次。
但我沒讓她停。
她必須適應(yīng)。
在這個世界,心軟,是原罪。
清理完現(xiàn)場,我靠在墻上,喘著粗氣。
“叮。”
機械的聲音響起。
【玩家‘程野’,完成三連殺。】
【‘擊殺榜’排名上升至6521名?!?/p>
【檢測到玩家傷勢嚴(yán)重,‘回響’效果提升?!?/p>
【‘協(xié)同作戰(zhàn)’(D級)進化為‘生死與共’(D+級)?!?/p>
【新效果:綁定隊友一方重傷時,另一方全屬性提升15%。】
寧悠的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光。
她的力量,變強了。
因為我快死了。
這算什么?沖喜嗎?
“這有什么用!”寧悠哭著說,“我寧愿不要這個!”
“有用?!蔽铱粗?,“接下來,要靠你了?!?/p>
我的戰(zhàn)斗力,暫時廢了。
我們想活下去,只能靠她。
“我……我不行……”她搖著頭。
“你行?!蔽铱粗难劬?,“想想他們是怎么對你的。想想你的團隊。你想一輩子當(dāng)個被人狩獵的獵物嗎?”
她不說話了。
眼睛里,慢慢燃起了一團火。
“我們?nèi)ツ膬??”她問,聲音不再顫抖?/p>
“往上走?!蔽艺f,“去這棟樓的最高層?!?/p>
“為什么?”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蔽艺f,“‘屠夫’的人,會以為我們逃了,他們會在下面搜。不會想到我們還在樓里?!?/p>
我們順著消防通道,一路往上。
精神病院的頂樓,是個天臺。
風(fēng)很大。
能俯瞰大半個B區(qū)。
遠(yuǎn)處,城市的廢墟,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天臺上很空曠,只有一個小小的,鎖著的崗?fù)ぁ?/p>
我一腳踹開門。
里面有一張床,一張桌子。
應(yīng)該是以前保安待的地方。
我們暫時,有了一個落腳點。
我躺在床上,劇痛讓我無法入睡。
寧悠在旁邊守著我。
她用從下面儲藏室找來的木板和繃帶,給我做了一個簡易的夾板,固定住我的胳膊。
“程野?!彼蝗婚_口。
“嗯?”
“那個‘作死榜’第一的‘瘋子李’,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睜開眼。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我在想,”她說,“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們……一勞永逸。不用再像現(xiàn)在這樣,東躲西藏?!?/p>
一勞永逸。
這個想法,很誘人。
也很天真。
“手冊上說,”她繼續(xù)道,“‘瘋子李’在A級畸變區(qū)‘巢穴’門口睡了一覺,然后就成了‘作死榜’第一。他得到的‘回響’,是S級的,‘絕對隱形’。只要他想,沒人能找到他。他才真正實現(xiàn)了……自由?!?/p>
S級回響。
這個誘惑太大了。
“你想模仿他?”我問。
“我們比他做得更瘋?!睂幱瓶粗?,眼神里有一種灼熱的東西,“我們不止要在‘巢穴’門口睡覺。我們還要在‘巢穴’門口,開一場演唱會?!?/p>
我看著她。
我確定了。
這個女人,骨子里,就是個瘋子。
比我還瘋。
“你知道‘巢穴’是什么地方嗎?”我問。
“知道。”她點頭,“A級畸變區(qū)。里面,盤踞著這個安全區(qū)最強的畸變體,代號‘女王’。據(jù)說,看一眼,就會精神崩潰。”
“那你還去?”
“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上‘作死榜’第一?!彼f,“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得到最強的‘回響’,才能擺脫‘屠夫’的追殺?!?/p>
她站起來,走到天臺邊緣。
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
“程野,我們賭一把吧?!彼f,沒有回頭,“賭贏了,我們海闊天空。賭輸了,不過是死。反正,我們遲早會死。”
她說的對。
在這個世界,茍延殘喘,和死了沒區(qū)別。
“我的胳膊,動不了?!蔽艺f。
“我知道?!彼D(zhuǎn)過身,看著我,“所以,這次,換我來保護你?!?/p>
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決絕的表情。
那一刻,我腦子里那個女人的臉,和她的臉,重合了。
一樣的決絕。
一樣的,像撲火的飛蛾。
“好?!?/p>
我只說了一個字。
因為我知道,我攔不住她。
就像當(dāng)年,我攔不住那個女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