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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鑄血為符 用戶25335237 534912 字 2025-08-07 08: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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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的鐘乳石還在往下滴水,砸在血符碎片殘留的紅光里,濺起細(xì)碎的光斑。林縛用布巾擦拭著掌心的血痕,李青消散前那句“血符醒需三生祭”像根冰錐扎在心頭——三生祭,是用三個人的生魂獻祭,還是……三代人的血脈?

“他嘴里的‘回魂谷’,你聽過嗎?”趙猛正用烈酒清洗張武的傷口,酒液滲進血肉的聲響里,混著親衛(wèi)長壓抑的痛呼,“我守了鎮(zhèn)魔關(guān)十五年,從沒聽說過關(guān)外有這么個地方?!?/p>

蘇瑤攤開從李青身上搜出的羊皮卷,卷上用朱砂畫著扭曲的地圖,最中央的山谷被血色圓圈標(biāo)注,旁邊寫著“子時祭,符乃醒”。她指尖劃過地圖邊緣的小字,臉色漸漸凝重:“這不是關(guān)外,是蝕骨淵深處的裂隙。我爹的信里提過,那里的時間是亂的,進去的人從來沒出來過?!?/p>

“時間亂的?”張武突然插話,傷口的劇痛讓他聲音發(fā)顫,“李青說……說他在回魂谷見過阿蠻姑娘,還說十七位修士根本沒戰(zhàn)死,是被困在里面了?!?/p>

林縛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阿蠻石碑上“血盡則止”的刻字,想起老者石盒里那半塊帶著體溫的血玉——如果修士們沒死,血符的力量為何會衰退?

“他在撒謊?!壁w猛將喝剩的烈酒潑在火盆里,火苗騰起的瞬間,映出他眼底的紅血絲,“當(dāng)年鎮(zhèn)守蝕骨淵的老兵都知道,那裂隙是吞天獸的巢穴,別說活人,連骨頭渣子都留不下?!?/p>

“可他說對了血符碎片的位置。”蘇瑤指著羊皮卷上的紅點,“這里就是我們找到最后一塊碎片的溶洞,連我爹都不知道這個地方?!彼闹讣庠凇叭馈比齻€字上停頓,“李青還說,欽天監(jiān)已經(jīng)抓了三個人,都是當(dāng)年守關(guān)修士的后人?!?/p>

林縛突然想起檔案室的日志——“元啟三十八年,第七塊符牌碎裂,守關(guān)修士瘋了十七個,都喊著‘看見阿蠻了’”。那些所謂的“瘋癲”,會不會是因為看到了來自回魂谷的幻象?

“必須去。”林縛將羊皮卷折好塞進懷里,定界石的藍(lán)光突然變得溫潤,“不管里面有什么,總得弄清楚三生祭是怎么回事。欽天監(jiān)抓了修士后人,顯然是想強行喚醒血符。”

“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險?”趙猛猛地站起來,巨斧在地上頓出沉悶的響聲,“蝕骨淵的裂隙里,時間流速是關(guān)外的百倍!進去一天,外面就過三個月!我們現(xiàn)在連欽天監(jiān)的玄甲軍都沒解決,哪有功夫去闖那鬼地方?”

“可等解決了玄甲軍,欽天監(jiān)早就完成儀式了!”蘇瑤的聲音陡然拔高,左臂的繃帶又滲出血跡,“我爹說過,血符若被邪術(shù)喚醒,會變成吞噬一切的怪物!比吞天獸更可怕!”

兩人的爭執(zhí)讓溶洞里的空氣瞬間凝固。張武看著他們,突然低聲道:“我跟李青去過一次裂隙邊緣?!彼穆曇魩е笈?,“那里的石頭會說話,說的都是過去的事。我還看見……看見十年前被蝕骨蠕蟲吃掉的兄弟,就坐在石頭上擦劍,跟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p>

林縛的呼吸頓了頓。時間錯亂的區(qū)域,能看到過去的景象?那是不是意味著,也能看到十七位修士煉符的真相?

“投票決定吧?!壁w猛的聲音緩和下來,他指著溶洞里幸存的七名修士,“愿意去回魂谷的舉手?!?/p>

林縛第一個舉起手。蘇瑤緊隨其后,繃帶下的手指因用力而發(fā)白。張武猶豫了片刻,也緩緩抬起手——他想再見見十年前犧牲的兄弟,哪怕只是幻象。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其中一個年輕修士顫聲道:“趙大哥,我們……我們想守著鎮(zhèn)魔關(guān)。萬一……萬一你們回不來,總得有人給關(guān)內(nèi)的人報信?!?/p>

趙猛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么。他往火盆里添了些柴,火焰照亮了他臉上的傷疤:“明早出發(fā)。今夜我?guī)麄兗庸探Y(jié)界,你倆去軍械庫挑些趁手的家伙,再準(zhǔn)備些抗?jié)釟獾牡に?。?/p>

林縛和蘇瑤剛走出溶洞,就看見關(guān)外的天空泛起詭異的紫黑色。玄甲軍的營帳在夜色中連成一片,像條蟄伏的巨蛇,而更遠(yuǎn)處的蝕骨淵方向,隱約有綠色的光點在閃爍,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是妖魔?!碧K瑤握緊了袖中的定界石,“至少有上千只,都聚集在裂隙周圍。”

林縛突然想起老者說的“結(jié)界一旦破壞,會釋放異空間的無數(shù)妖魔”。那些聚集的妖魔,是在守護裂隙,還是在等待血符蘇醒?

回到營房時,林縛發(fā)現(xiàn)軍械庫的門虛掩著。推開門的瞬間,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守庫的老兵倒在地上,胸口插著支玄甲軍的弩箭,手里卻緊緊攥著塊染血的符牌,正是之前失蹤的第七塊血符碎片。

“是李青的同伙干的?!碧K瑤蹲下身檢查尸體,指尖拂過老兵圓睜的眼睛,“他手里的符牌……有被咬過的痕跡?!?/p>

林縛拿起符牌,碎片邊緣的齒痕很深,像是有人用牙齒硬生生從完整符牌上啃下來的。符牌內(nèi)側(cè)刻著個“林”字,讓他心臟猛地一跳——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家族印記。

“你認(rèn)識這個標(biāo)記?”蘇瑤注意到他的異樣。

林縛搖了搖頭,指尖卻不受控制地?fù)徇^那個“林”字。定界石突然發(fā)燙,符牌上的齒痕竟?jié)B出暗紅色的液體,與他掌心的傷口產(chǎn)生共鳴。

“李青說的守關(guān)修士后人……”林縛的聲音有些干澀,“或許不止三個?!?/p>

就在這時,趙猛的親衛(wèi)跌跌撞撞地沖進來,手里舉著塊染血的令牌:“趙大哥讓我來報信!玄甲軍開始攻城了!還有……還有裂隙那邊的妖魔突然暴動,正在沖擊結(jié)界!”

林縛和蘇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玄甲軍攻城與妖魔暴動同時發(fā)生,絕不是巧合。

“把符牌帶上?!绷挚`將第七塊碎片塞進懷里,與其他碎片放在一起,“看來欽天監(jiān)不想讓我們活著去回魂谷?!?/p>

當(dāng)他們趕到西城墻時,玄甲軍的攻城錘已經(jīng)撞開了半扇城門。欽天監(jiān)的秘法修士站在軍陣前,手里舉著閃爍綠光的法器,那些聚集在裂隙的妖魔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瘋了般沖向結(jié)界。

“是蝕骨晶做的引妖幡!”趙猛的巨斧劈開一只撲上來的骨蛾,綠色漿液濺在他臉上,“他們想借妖魔的力量撕碎結(jié)界,逼我們分兵!”

林縛望著軍陣中那面飄展的黑旗,旗上的骷髏頭眼睛里,正閃爍著與回魂谷相同的綠光。他突然明白李青為何能準(zhǔn)確找到血符碎片——這些妖魔,根本就是欽天監(jiān)養(yǎng)的獵犬。

“按原計劃行動?!绷挚`將定界石塞給趙猛,“你帶著人守住城門,我和蘇瑤去裂隙。”他拔出長劍,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只有找到血符的真相,才能知道怎么徹底消滅這些東西?!?/p>

趙猛看著他,又看了看蘇瑤臂上蔓延的黑色紋路,突然將巨斧遞給林縛:“拿著這個,比你的劍結(jié)實?!彼D(zhuǎn)身沖向城門,聲音在廝殺聲中格外清晰,“活著回來?!?/p>

林縛握緊巨斧,斧柄上還殘留著趙猛的體溫。蘇瑤的定界石突然發(fā)出藍(lán)光,照亮了通往蝕骨淵的小路——那些聚集的妖魔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竟在路中間讓出一條通道,眼睛里閃爍著詭異的期待。

“它們在等我們?!碧K瑤的聲音有些發(fā)顫,卻依舊握緊了短匕,“李青沒說謊,這些妖魔確實在守護回魂谷?!?/p>

林縛望著那條被妖魔讓開的通道,突然想起李青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怨毒,是解脫?;鼗旯壤锏降子惺裁矗渴鞘呶恍奘康恼嫦?,還是……連妖魔都恐懼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氣,率先踏上那條通往裂隙的路。巨斧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懷中的血符碎片開始發(fā)燙,七塊碎片的紋路在紅光中漸漸連接,像一條即將蘇醒的血脈。

關(guān)外的廝殺聲還在繼續(xù),玄甲軍的號角與妖魔的嘶吼交織成網(wǎng)。林縛知道,他們必須在結(jié)界徹底崩潰前找到答案。而回魂谷的時間錯亂區(qū)域里,或許就藏著拯救鎮(zhèn)魔關(guān)的最后希望——也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絕望。

當(dāng)兩人走進蝕骨淵的裂隙時,林縛回頭望了一眼。鎮(zhèn)魔關(guān)的城墻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像條瀕死的巨龍。他突然有種預(yù)感,這一去,他們可能再也回不到這個時間了。

裂隙深處傳來流水般的聲響,不是風(fēng)聲,也不是水聲,像是無數(shù)人在低聲訴說。蘇瑤的定界石藍(lán)光暴漲,在前方照出一條盤旋的石階,石階上布滿青苔,卻異常干凈,像是經(jīng)常有人走過。

“有人在等我們?!碧K瑤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這石階上的腳印……是新的?!?/p>

林縛低頭看去,那些腳印很小,像是個孩童留下的,鞋邊沾著的朱砂粉,與阿蠻石碑上的血跡一模一樣。

他握緊巨斧,一步步走上石階?;鼗旯鹊娜肟诰驮谇胺?,霧氣中隱約能看見無數(shù)人影,有的穿著古代的戰(zhàn)甲,有的穿著欽天監(jiān)的官袍,還有個扎著總角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畫著什么,身影在霧氣中時隱時現(xiàn)。

“是阿蠻?!碧K瑤的聲音發(fā)顫,“她真的在這里。”

林縛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看著那些來自不同時代的人影,突然明白了時間錯亂的含義——回魂谷不是異空間,是所有與血符有關(guān)的執(zhí)念交織的地方。而三生祭的真相,或許就藏在那個畫符的小姑娘身上。

就在這時,霧氣中傳來玄甲軍的吶喊,李監(jiān)丞的聲音穿透時空,帶著得意的狂笑:“林縛,蘇瑤,多謝你們把最后一塊血符碎片送進來!三生祭,只差最后一步了!”

霧氣劇烈翻滾起來,那些人影開始扭曲、重疊,阿蠻畫的符紙上,突然滲出鮮紅的血,順著石階流到林縛腳邊,與他掌心的傷口融為一體。

血符碎片在懷中劇烈震顫,七塊碎片終于拼合成完整的血符,紅光沖天而起,將整個回魂谷照得如同白晝。

林縛看著血符中央浮現(xiàn)的人臉——那是十七位修士的面容,有白發(fā)老道,有年輕姑娘,還有個十二歲的娃娃,他們的眼睛里沒有痛苦,只有解脫。

“原來……”林縛的聲音在紅光中飄散,“三生祭,祭的不是生魂,是執(zhí)念。”

而在鎮(zhèn)魔關(guān)的城墻上,趙猛看著裂隙方向沖天的紅光,突然跪倒在地,老淚縱橫。他終于明白父親臨終前說的那句話——“血符醒時,守關(guān)人皆為符”。

關(guān)外的妖魔開始瘋狂逃竄,玄甲軍的陣型陷入混亂。只有趙猛知道,真正的考驗,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鼗旯壤锏牧挚`和蘇瑤,能否帶著血符的真相回來?而那真相,又是否能拯救這座即將淪陷的雄關(guān)?


更新時間:2025-08-07 08: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