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野你是瞎了嗎？龍坑有眼看不到？」
我咬牙切齒地對著麥克風(fēng)吼出這句話，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屏幕里我的輔助英雄一個精準(zhǔn)的閃現(xiàn)，擋掉了對面射向打野的致命一擊。
「輔助別送?！苟鷻C里傳來打野冷淡的聲音，ID"White"的玩家頭也不回地搶走了我剛打到殘血的藍buff。
我氣得差點把嘴里的檸檬糖咬碎。
「不會打野建議去玩4399小游戲！」我按下變聲器按鈕，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個粗獷的男聲，「搶自家輔助的藍，你怎么不把對面水晶也偷了？」
室友唐可可從床簾里探出頭：「寧寧，你又在代我號打游戲??？小聲點，宿管阿姨剛過去?！?/p>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這局排位賽已經(jīng)打了二十分鐘，我們這邊除了我和那個討厭的打野，其他三個隊友基本都在夢游。
「集合，準(zhǔn)備團戰(zhàn)?！筗hite在隊伍頻道發(fā)信號。
我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操縱角色跟了上去。這個White雖然性格討厭，但操作確實厲害，剛才那波搶藍的動作行云流水，絕對是職業(yè)級的手速。
團戰(zhàn)在敵方野區(qū)爆發(fā)，我們家的中單和射手瞬間蒸發(fā)。我嘆了口氣，手指在鍵盤上跳起芭蕾——閃現(xiàn)進場，大招控住三人，治療術(shù)精準(zhǔn)卡在White殘血的瞬間釋放。
「Triple kill！」
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時，我自己的血量也見底了。就在敵方刺客朝我撲來的瞬間，一道身影閃過，White的刺客英雄如鬼魅般切入，一套連招帶走了對方。
「輔助別愣著，回城。」他冷淡地說。
我撇撇嘴，按下回城鍵。這家伙明明可以早點出手的，非要等我快死了才來救場，絕對是故意的。
最后一波高地團戰(zhàn)，我提前在草叢埋伏，一個完美的大招控住敵方四人。White默契跟上輸出，直接團滅對方。
「Victory！」
結(jié)算界面彈出，我14.2的評分高居榜首，White以13.8緊隨其后。系統(tǒng)提示我被五位玩家舉報言語違規(guī)，但同時收到了三個好友申請。
「可可，你這號要火了?！刮艺露鷻C，把電腦轉(zhuǎn)向唐可可，「剛才那波操作絕對能上精彩集錦?！?/p>
唐可可眼睛瞪得溜圓：「天啊寧寧！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對線的是誰？那個White是'周予白'的小號！校電競隊的王牌打野！」
我嘴里的檸檬糖突然不甜了。
「周予白？就是那個海報貼滿電競社走廊的周予白？」我聲音都變調(diào)了，「你為什么不早說！」
「我也是剛看到論壇帖子！」唐可可把手機懟到我面前，校園電競論壇首頁赫然掛著《驚！路人輔助怒懟周神，神級操作反殺！》的標(biāo)題。
我眼前一黑，視頻里我的變聲器男聲正氣勢洶洶地喊著：「不會打野建議去玩4399！」
「完了完了完了...」我把臉埋進手掌，「我罵了校隊大神，還用變聲器裝男的...」
唐可可卻興奮地跳起來：「寧寧你火了！評論區(qū)都在問'小鹿寧'是誰！有人出價買你的聯(lián)系方式！」
我看了眼自己的ID「小鹿寧」，是唐可可當(dāng)初中二病發(fā)作起的名字?，F(xiàn)在這個ID正高高掛在論壇熱搜上，后面跟著一個火紅的「爆」字。
「刪號吧?！刮颐鏌o表情地說，「我要連夜逃離這個星球。」
唐可可一把抱住我的筆記本：「別??！你看這個——」
她點開周予白的個人主頁，最新動態(tài)是一分鐘前發(fā)的：「輔助不錯?！?/p>
簡簡單單三個字，評論區(qū)已經(jīng)炸了鍋。
「周神居然夸人了？！」
「這個'小鹿寧'何方神圣？」
「求偶遇！求組隊！」
我吞了吞口水，心跳突然加速。周予白可是校園風(fēng)云人物，不僅電競打得好，還是計算機系的高材生，據(jù)說家里還特別有錢。最重要的是——長得帥，那張電競社招新海報上的照片，不知道讓多少女生特意繞路去看。
「他肯定不知道是我?！刮倚÷曕止?，「我用的是變聲器，而且他根本不認識我...」
「但他記住了你的ID！」唐可可搖晃著我的肩膀，「寧寧，機會啊！你不是一直想進校隊當(dāng)替補嗎？」
我嘆了口氣。作為醫(yī)學(xué)院大二學(xué)生，我確實偷偷夢想過能加入校電競隊，但父親那句「玩游戲能當(dāng)飯吃嗎」像座大山一樣壓著我。這次答應(yīng)幫唐可可代打，也是想過過癮而已。
「算了吧，」我搖搖頭，「明天我就把你號還給...」
話沒說完，唐可可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表情變得古怪：「電競社的招新通知...特別邀請'小鹿寧'參加？」
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第二天中午，我站在電競社招新處門口，緊張得手心冒汗。
「我就來看看，不報名?！刮覍μ瓶煽蓮娬{(diào)，「而且你要保證不說出昨天是我打的！」
唐可可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放心！不過你確定不試試嗎？萬一...」
「沒有萬一?！刮覊旱吐曇?，「我昨天罵的可是周予白！要是被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什么？」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背后傳來，我渾身一僵，緩緩轉(zhuǎn)身。
站在我身后的男生比我高出一個頭，黑色衛(wèi)衣襯得皮膚冷白，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釘在陽光下閃著暗芒。那張臉——和電競社海報上一模一樣，只是近距離看更讓人心跳加速。
周予白本人。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唐可可在旁邊拼命掐我的胳膊。
「你...」周予白的目光落在我胸前，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戴著醫(yī)學(xué)院的胸牌。
「陸晚寧？」他念出我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揚，「名字不錯?！?/p>
我的大腦當(dāng)場宕機。他怎么會知道我的ID和真名的關(guān)聯(lián)？我明明只在游戲里...
「借過。」周予白側(cè)身從我旁邊走過，帶起一陣淡淡的雪松香氣。我慌亂后退，卻不小心踢倒了身后的易拉寶。
「小心?！?/p>
他伸手扶了一下我的肩膀，而我的反應(yīng)是——把手里剛拆開的檸檬糖撒了一地。
五彩繽紛的糖果在地板上跳躍，有一顆直接滾到了周予白的球鞋旁邊。整個招新處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我們這邊。
我蹲下去撿糖，恨不得當(dāng)場消失。就在這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出現(xiàn)在視線里——周予白撿起了那顆落在他腳邊的檸檬糖。
「喜歡這個口味？」他端詳著糖紙，語氣里帶著我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傻傻地點頭，完全忘記了變聲器的事。
周予白突然笑了，把糖放回我手心：「巧了，我也喜歡?！?/p>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進電競社，留下我在原地捏著那顆糖，心跳快得像剛打完一場巔峰賽。
唐可可湊到我耳邊，聲音激動得發(fā)顫：「寧寧，他絕對認出你了！」
我低頭看著手心里的糖，突然意識到——這場游戲，可能才剛剛開始。
2 抽簽黑幕了解一下？
「寧寧！寧寧！救命啊——」
唐可可的聲音從手機里炸出來的時候，我正在圖書館里偷偷看周予白的比賽錄像。手忙腳亂地按低音量，結(jié)果不小心點開了全屏播放——周予白那張被粉絲稱為「電競建模臉」的特寫瞬間占滿整個屏幕。
前排幾個女生齊刷刷回頭看我。
我「啪」地扣上筆記本，臉燙得能煎雞蛋：「……手滑?！?/p>
「陸晚寧！」唐可可繼續(xù)在電話里哀嚎，「我完了！我報名了校園賽，結(jié)果抽簽結(jié)果剛出來——我匹配到周予白了！」
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什么？！」
「而且比賽是今晚七點！但我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急性腸胃炎！」她虛弱地咳嗽兩聲，「醫(yī)生說要掛水到晚上……寧寧，你忍心看我在男神面前丟人嗎？」
我握緊手機，腦子里閃過昨天周予白撿起那顆檸檬糖時似笑非笑的表情。
「……忍心。」
「可你昨天用我的號罵了他！如果我不出現(xiàn)，他肯定會懷疑『小鹿寧』是代打！」唐可可壓低聲音，「而且，電競社說了，缺席的直接禁賽半年……」
我眼前一黑。
昨天那場游戲后，唐可可的賬號「小鹿寧」一夜爆紅，電競社甚至發(fā)了特別邀請。如果現(xiàn)在暴露代打……
「……把賬號密碼發(fā)我?！刮乙а狼旋X。
唐可可瞬間痊愈似的歡呼：「愛你！比賽是組隊2v2，你裝網(wǎng)卡別開麥就行！」
我盯著手機里她發(fā)來的參賽二維碼，深吸一口氣。
——陸晚寧，你完了。
晚上6:50，我戴著口罩和鴨舌帽，鬼鬼祟祟溜進電競社。
比賽區(qū)已經(jīng)圍滿了人，大屏幕上滾動著對戰(zhàn)表：【Round1：White & 小鹿寧 VS 烈火 & 清風(fēng)】
「White」是周予白的游戲ID。
我縮在角落登錄賬號，祈禱他認不出我。
「選手『小鹿寧』到了嗎？」工作人員拿著名單喊。
我硬著頭皮舉手。
全場目光「唰」地射過來，我下意識壓低帽檐。
「這里?！?/p>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我渾身僵住，慢慢轉(zhuǎn)身——周予白靠在電競椅上，修長的手指轉(zhuǎn)著手機，黑曜石耳釘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唇角微勾：「又見面了，檸檬糖同學(xué)。」
「……！」
我大腦當(dāng)場宕機。
他記得我！而且記得檸檬糖！
「你的座位在這里?！顾噶酥干磉叺目瘴唬Z氣自然得像在討論天氣。
我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差點被自己的鞋帶絆倒。周予白伸手虛扶了一下，輕笑出聲：「緊張？」
「網(wǎng)、網(wǎng)絡(luò)不太好……」我干巴巴地回答，火速戴上耳機裝死。
大屏幕進入BP環(huán)節(jié)，周予白在隊伍頻道打字：【玩你擅長的】
我盯著這行字，手心冒汗。
——他不知道「小鹿寧」是我，也不知道昨天罵他的人是我。
——穩(wěn)住，陸晚寧，裝完這場就溜！
游戲加載完畢，我秒鎖自己最拿手的輔助英雄。
周予白頓了一秒，選了打野。
全場嘩然。
「周神居然打野？他不是主玩中單的嗎？」
「故意的吧，誰不知道『小鹿寧』輔助賊強……」
我捏著鼠標(biāo)的手微微發(fā)抖。
——他是在還原昨天那局游戲！
比賽開始3分鐘，我已經(jīng)想砸鍵盤了。
周予白的打野英雄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故意搶我的經(jīng)濟，還時不時發(fā)個「謝謝你」的局內(nèi)語音。
這絕對是報復(fù)！
我憋著火，操作角色去下路支援。剛走到河道，草叢里突然跳出敵方兩人——
「First Blood！」
我被秒了。
周予白的打野這才慢悠悠出現(xiàn)，收掉兩個殘血敵人，然后在公屏打字：【輔助別送】
「……！」
我氣得差點摘耳機。這場景和昨天一模一樣！
觀眾席傳來竊笑，我咬咬牙，復(fù)活后直奔野區(qū)——既然他演我，那我就演到底！
我故意把野怪引到敵方視野，裝作失誤被追殺。周予白的打野果然趕來救援，我立刻閃現(xiàn)回頭，一個完美控制技能定住追兵——
「Double Kill！」
周予白輕松收割，轉(zhuǎn)頭在我角色身邊繞了一圈，發(fā)了個「點贊」表情。
【操作不錯】他在隊伍頻道打字。
我盯著屏幕，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接下來的比賽，我們像有心靈感應(yīng)般配合默契。他入侵野區(qū)，我提前埋伏；我開團控人，他瞬間跟上輸出。最后一波高地團戰(zhàn)，我假裝走位失誤誘敵深入，他默契地繞后包抄——
「Aced?。▓F滅）」
勝利畫面彈出時，全場掌聲雷動。我長舒一口氣，正準(zhǔn)備開溜，周予白突然摘下一只耳機，偏頭看我：「不開麥指揮，也能打得這么默契？」
我僵住。
他輕笑，伸手點了點我的屏幕——那里還停留在賽后數(shù)據(jù)界面，我的輔助評分16.2，比他的打野還高0.3。
「『小鹿寧』，」他慢悠悠地念出我的ID，「你該不會……」
我屏住呼吸。
「……專門研究過我的打法吧？」
「？！」
我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我、我只是隨便玩玩的！」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站起來，「比賽打完了我先走了！」
周予白長腿一伸，攔住我的去路：「等等?！?/p>
他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我鍵盤上——
一顆檸檬糖。
「獎勵。」他眼睛彎起，「明天決賽，別遲到?！?/p>
我呆在原地，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耳邊全是觀眾起哄的聲音。
唐可可的微信瘋狂彈出：【論壇炸了！有人截到你倆對視的圖！熱搜#周神雙標(biāo)現(xiàn)場#！】
我低頭看著那顆糖，后知后覺地捂住發(fā)燙的臉。
——完蛋，好像玩脫了。
3 暴雨、錄音和掉馬預(yù)警
「陸晚寧！你居然背著我偷偷和周神組隊奪冠？！」
唐可可一腳踹開寢室門時，我正趴在床上刷論壇。屏幕上是昨晚比賽的照片——周予白偏頭看我，而我捏著他給的檸檬糖，耳朵紅得像熟透的蝦。
帖子標(biāo)題：《驚！周神主動給女生發(fā)糖，電競社地板甜度超標(biāo)！》
「我沒有背著你，」我悶頭把臉埋進枕頭，「我是被你坑去的……」
唐可可一個飛撲壓住我，掰著我的肩膀逼我對視：「論壇都傳瘋了！說周神對你特別關(guān)注，還有人扒出他電腦密碼可能是你生日！」
我差點被口水嗆死：「胡說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生日？」
「1225啊！你游戲ID『小鹿寧1225』！」唐可可晃著我的手機，「他昨天直播時鏡頭掃過鍵盤，有人放大發(fā)現(xiàn)他輸了『Lu1225』！」
我心臟猛地一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周予白怎么會特意記我ID后綴？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短信彈出：【明天下午三點，電競社復(fù)盤比賽錄像?！苡璋住?/p>
我手一抖，手機直接砸在臉上。
「嗷！」
唐可可搶過手機，尖叫出聲：「他居然有你電話？！你們什么時候交換的聯(lián)系方式？！」
「我沒有！我不知道他哪來的——」我突然想起昨天參賽表上填了手機號，頓時頭皮發(fā)麻，「完了，他肯定發(fā)現(xiàn)代打的事了……」
唐可可露出賊笑：「不，他肯定是喜歡你。」
「……你腸胃炎好了是吧？」我抄起枕頭砸她，「現(xiàn)在立刻去醫(yī)院掛水！」
第二天下午2:50，我站在電競社門口瘋狂深呼吸。
透過玻璃門，能看到周予白獨自坐在電腦前，冷白修長的手指敲著鍵盤。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側(cè)臉投下斑駁光影，連睫毛都鍍了層金邊。
——冷靜，陸晚寧，他只是找你來復(fù)盤比賽……
我推門進去的瞬間，周予白頭也不抬：「遲到了三分十七秒?！?/p>
「……？」我愣在原地，「我明明提前了十分鐘？」
他這才抬眼，嘴角微揚：「騙你的?！?/p>
「……」
這人怎么這么幼稚！
周予白轉(zhuǎn)動電競椅面向我，長腿隨意支著：「坐。昨天那波龍坑團戰(zhàn)，你的走位有問題?！?/p>
我松了口氣——果然是來談?wù)碌摹?/p>
然而當(dāng)我湊近屏幕，整個人瞬間凝固——
畫面里是我的輔助英雄繞野區(qū)的鏡頭，而周予白點開了數(shù)據(jù)分析面板，上面赫然顯示著我的角色習(xí)慣：開局必順時針繞野區(qū)三圈，每次回城前會在泉水邊緣停頓0.5秒……
「這些操作習(xí)慣，」他忽然靠近，雪松氣息撲面而來，「和三年前亞服某個路人王一模一樣?！?/p>
我后背沁出冷汗。
三年前我確實在亞服打過一段時間，還偶然救過一個掛機的玩家……
「巧合吧?！刮腋尚陕暎父呤侄歼@么玩……」
周予白沒說話，忽然點開一段錄音——
「跟那天一樣從龍坑繞！」
——這分明是我昨天比賽時脫口而出的指揮！
我猛地站起來：「你錄音？！」
「嗯?！顾谷怀姓J，「為了確認一件事。」
我心跳如鼓，下意識后退，卻被他握住手腕。
「陸晚寧，」他指尖輕輕摩挲我的腕骨，聲音低得只有我們能聽見，「三年前我掛機時，那個給我發(fā)語音說『輸了也沒關(guān)系』的人，是不是你？」
我大腦轟然炸開。
暴雨來得毫無征兆。
我沖出電競社時，天空已經(jīng)陰沉得像潑了墨。冷風(fēng)卷著雨絲拍在臉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頰燙得嚇人。
——周予白記得。
——他居然記得三年前那場無關(guān)緊要的排位，記得我隨口安慰的話……
「陸晚寧！」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回頭，看見周予白撐著一把黑傘追來，肩頭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一片。
「跑什么？」他蹙眉把傘傾向我，「話還沒說完?！?/p>
雨幕將我們隔絕在傘下的狹小空間里，他身上的雪松香混著雨水的潮濕，讓我呼吸發(fā)緊。
「你認錯人了?！刮业皖^盯著水洼，「我三年前根本不玩這個游戲……」
周予白忽然笑了。
他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音頻——
「沒事啦，掛機又不是故意的！輸了也沒關(guān)系，下次我輔助你呀~」
少女清亮的嗓音穿透雨聲，驚得我瞳孔驟縮。
——那是我十六歲時的聲音！
「這段語音我存了三年?！怪苡璋椎皖^看我，睫毛上沾著細碎雨珠，「現(xiàn)在還要否認嗎？」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炸雷轟響。我嚇得一哆嗦，周予白下意識攬住我肩膀：「怕打雷？」
「才、才不怕！」我嘴硬著，卻控制不住又抖了一下。
他低笑出聲，忽然把傘柄塞進我手里：「拿著?！?/p>
「啊？」
沒等我反應(yīng)，他直接彎腰把我打橫抱起！
「周予白！你干什么——」
「送你回宿舍?！顾蟛阶哌M雨里，聲音帶著惡作劇得逞的愉悅，「不然某只小鹿要淋濕了。」
我僵在他懷里，隔著濕透的襯衫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雨水順著他下頜滑落，滴在我手背上，燙得驚人。
「放我下來！別人會看見……」
「看見怎么了？」他故意顛了顛我，嚇得我趕緊摟住他脖子，「昨天比賽全場都看見你收我的糖了?！?/p>
我羞憤欲死，把臉埋在他肩窩裝鴕鳥。他的心跳聲透過相貼的肌膚傳來，又快又重。
——原來他也緊張嗎？
快到宿舍樓時，周予白突然停下腳步。
「陸晚寧，」他聲音罕見的認真，「明天的決賽，你會來吧？」
我抬頭，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睛。雨幕中的他像幅被水暈染的畫，唯有看我的眼神清晰熾熱。
「……嗯?！刮倚÷晳?yīng)道。
他唇角勾起，忽然低頭湊近我耳邊：「這次，別再躲了。」
溫?zé)岷粑鬟^耳尖，我渾身過電般顫栗。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
「咔嚓！」
不遠處，一個女生舉著手機，臉色慘白地看著我們。
我認出她了。
——蘇媛，周予白傳說中的前女友，校電競隊的經(jīng)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