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羅蘭中央噴泉廣場的陽光格外刺眼。蘇念瓷坐在大理石長椅上，漫不經(jīng)心地用吸管攪動著玻璃杯中的檸檬水。黎修鶴跪在她腳邊，正為她系涼鞋的緞帶，而黎修繕站在一旁，手里撐著遮陽傘，為蘇念瓷擋住熾熱的陽光。
"左邊太緊了。"蘇念瓷輕輕踢了踢腳。
黎修鶴立刻松開緞帶，小心翼翼地重新系："這樣呢？"
"嗯。"蘇念瓷懶懶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掃過廣場上越來越多圍觀的學(xué)生。她知道他們在看什么——黎家兄弟像兩個忠誠的騎士般侍奉在她左右，這景象在圣羅蘭前所未有。
黎修繕清了清嗓子："念瓷，關(guān)于昨天的誤會，我想單獨(dú)解釋..."
"噓。"蘇念瓷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今天天氣這么好，我不想聽掃興的事。"
黎修繕立刻噤聲，眼中閃過一絲挫敗。黎修鶴則得意地瞥了哥哥一眼，繼續(xù)專注于手中的緞帶。
就在這時，一陣騷動從廣場另一端傳來。人群自動分開，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女孩快步走來，她穿著圣羅蘭的女生校服，卻明顯不合身，像是臨時套上的。
"修繕！"女孩用帶著口音的中文喊道，聲音里滿是驚喜。
黎修繕的身體瞬間僵硬。他緩緩轉(zhuǎn)身，臉色變得煞白："艾琳？你怎么會..."
"左先生接我來的。"名叫艾琳的女孩跑到黎修繕面前，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他說你想給我一個驚喜！"
廣場上一片嘩然。所有人都認(rèn)出了這個女孩——她在國際部交換生宣傳冊上出現(xiàn)過，是黎修繕在哈佛交往的女友。無數(shù)道目光立刻轉(zhuǎn)向蘇念瓷，想看看這位大小姐會作何反應(yīng)。
蘇念瓷只是輕輕挑眉，吸了一口檸檬水，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黎修繕猛地甩開艾琳的手："我不認(rèn)識你！"
艾琳露出受傷的表情："修繕，我們在一起兩年了，你怎么能..."她從包里掏出一疊照片，"你看，這是我們在波士頓的合影，這是你送我的戒指..."
照片在人群中傳閱，上面清清楚楚是黎修繕與艾琳的親密合照，甚至有幾張是在床上拍的。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擴(kuò)散開來。
"原來黎大少爺在國外有女朋友啊..."
"那他還回來爭什么婚約？"
"嘖嘖，這下有好戲看了..."
黎修繕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他猛地轉(zhuǎn)向蘇念瓷："念瓷，這些照片是..."
"是真的嗎？"蘇念瓷打斷他，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黎修繕張了張嘴，最終艱難地點(diǎn)頭："是，但那是過去..."
"啪！"
一杯冰涼的檸檬水潑在黎修繕臉上。蘇念瓷緩緩站起身，手中的玻璃杯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臟。"她只說了這一個字。
黎修鶴立刻掏出手帕，輕柔地為蘇念瓷擦拭指尖并不存在的水漬。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眼神卻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黎修繕站在原地，檸檬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高級定制西裝上。他看向艾琳，聲音低沉："誰指使你來的？"
艾琳不安地后退一步："沒、沒有人指使...左先生說你想見我..."
"左辭。"黎修繕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名字，目光掃向校董辦公室的方向。透過落地窗，隱約可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正舉杯致意。
蘇念瓷突然輕笑一聲。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她身上，包括滿臉狼狽的黎修繕和惴惴不安的艾琳。
"有意思。"蘇念瓷把玩著胸前的玉佩，指尖描摹著上面隱秘的紋路，"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轉(zhuǎn)身要走，黎修繕急忙攔住她："念瓷，聽我解釋！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我回國就是為了履行婚約..."
"婚約？"蘇念瓷歪頭看他，金色的長發(fā)滑過肩膀，"你覺得我還會在乎嗎？"
黎修繕啞口無言。就在這時，黎修鶴突然上前一步，擋在蘇念瓷面前："哥，夠了。你已經(jīng)讓她難堪了。"
"你閉嘴！"黎修繕怒吼，"這一切都是你設(shè)計(jì)的！你偷玉佩、冒領(lǐng)婚約、現(xiàn)在又聯(lián)合左辭..."
黎修鶴沒有反駁，只是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蘇念瓷的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間流轉(zhuǎn)，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廣場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連噴泉的水聲都變得遙遠(yuǎn)。
"夠了。"她輕聲說，卻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黎修鶴立刻后退半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下頭。黎修繕則急切地上前："念瓷，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么？"蘇念瓷忽然抬手，指尖輕輕劃過黎修繕濕漉漉的領(lǐng)口，"解釋你如何一邊在國外風(fēng)流快活，一邊回國爭奪婚約？還是解釋你弟弟如何處心積慮地算計(jì)你？"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般鋒利。黎修繕的臉色變得慘白。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掌聲從人群后方傳來。學(xué)生們自動分開，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緩步走來。他戴著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睛似笑非笑。
"精彩，真是精彩。"左辭推了推眼鏡，"蘇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蘇念瓷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左校董親自來看戲？"
左辭微微一笑："我只是來確認(rèn)一下，我的'禮物'是否送到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手足無措的艾琳。
黎修繕猛地轉(zhuǎn)身，眼中燃起怒火："左辭！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左辭攤開手，"我只是覺得，蘇小姐有權(quán)知道真相。"他轉(zhuǎn)向蘇念瓷，"畢竟，某些人回國爭奪婚約的動機(jī)，恐怕不那么單純。"
黎修鶴突然抬頭："你什么意思？"
左辭意味深長地笑了："蘇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知道，黎家最近在瑞士銀行的賬戶變動？"
蘇念瓷終于正眼看向左辭："哦？"
"夠了！"黎修繕厲聲打斷，"念瓷，不要聽他挑撥。我承認(rèn)我隱瞞了艾琳的事，但我對你的心意..."
"心意？"蘇念瓷輕笑一聲，從手包里掏出一部手機(jī)，輕點(diǎn)幾下后，一段錄音開始播放：
【"哥，你確定要這么做？蘇家現(xiàn)在內(nèi)憂外患，這婚約就是個燙手山芋。"】
【"正因如此。父親說了，只要拿到婚約，我們就能名正言順介入蘇氏集團(tuán)的董事會。至于那個女人...哄哄就行了。"】
錄音戛然而止。黎修繕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這不是..."
"不是你的聲音？"蘇念瓷歪頭，"需要我繼續(xù)播放你和黎叔叔的完整對話嗎？"
全場嘩然。黎修鶴震驚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哥，你真的..."
左辭在一旁輕輕鼓掌："看來，我多此一舉了。蘇小姐早有準(zhǔn)備。"
蘇念瓷沒有理會他，而是緩步走向黎修繕。她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最親密的愛人。
"你知道嗎？"她輕聲說，"我本來可以原諒你的風(fēng)流往事。"
她的手指突然收緊，指甲陷入黎修繕的皮膚："但我最討厭被人當(dāng)傻子。"
黎修繕吃痛，卻不敢掙脫："念瓷，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蘇念瓷松開手，從黎修鶴手中接過手帕，仔細(xì)擦拭每一根手指，"從今天起，黎家與蘇家的所有合作終止。"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黎修繕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這樣！那些項(xiàng)目關(guān)系到..."
"松開。"蘇念瓷的聲音冷得像冰。
黎修繕下意識松手。蘇念瓷轉(zhuǎn)身欲走，黎修鶴急忙跟上："念瓷，我事先不知情，我..."
"你？"蘇念瓷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你以為我不知道玉佩是誰偷的？"
黎修鶴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蘇念瓷輕笑一聲，繼續(xù)向前走去。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后退半步，仿佛怕被她的裙角掃到。
左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提高聲音："蘇小姐，有興趣喝杯咖啡嗎？關(guān)于你父親最近遇到的一些...麻煩，我或許能提供幫助。"
蘇念瓷的腳步微微一頓，但沒有回頭："左校董，你導(dǎo)演了這么一出好戲，就為了約我喝咖啡？"
左辭微笑："我是個商人，從不做虧本生意。"
蘇念瓷終于轉(zhuǎn)過身，陽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暈，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好啊。不過..."她輕輕抬手，指向噴泉中央的鐘樓，"我要在那里喝。"
左辭挑眉："鐘樓餐廳已經(jīng)關(guān)閉十年了。"
"所以才有趣，不是嗎？"蘇念瓷歪頭，"今晚八點(diǎn)，敢來嗎？"
不等左辭回答，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漸行漸遠(yuǎn)。
廣場上一片寂靜，只剩下噴泉的水聲和三個男人各懷心思的目光。黎家兄弟面面相覷，而左辭則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
遠(yuǎn)處，蘇念瓷的身影消失在林蔭道的盡頭。風(fēng)起，一片落葉打著旋兒落在她剛才坐過的長椅上，仿佛為這場鬧劇畫上了句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