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里的歐陽飛掏出部電話,撥了幾個號碼,平靜的說道:“智權(quán)街幼兒園門前有人受傷!請派救護車!”
隨即便丟掉電話卡,把目光轉(zhuǎn)向身邊的小女孩,淡淡的笑著,像是那個常常帶她出去玩的大哥哥,“不用怕,媽媽不會有事,現(xiàn)在要帶你跟爸爸去個好玩的地方等媽媽?!?/p>
女孩被剛剛的一幕嚇壞了,仍然怔怔的看著父親,一言不語,表情讓人頓生憐愛。
歐陽飛露出淡淡的笑,給了那孩子一顆棒棒糖。
馬克這一下其實很有分寸,一般情況下不會傷到重要器官,不過要在醫(yī)院躺上一段時間,護理得好自然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他又看了看身邊的男人,面色平和,目光中透著一絲不耐煩,“或許下一次,我不會這么仁慈!對你或是孩子?!?/p>
男人蜷縮著跪在車后座狹小的位置中間,他已經(jīng)被嚇傻了,臉上滿是淚痕,乞求聲也越來越小,似乎知道不會起到什么作用,“歐少,求求你,放過孩子,放過我女兒吧。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歐陽飛不急于表態(tài),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淡淡的眸子,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男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閃,緊張急切的說:“他...他...他,他好像有個女人,還,還在青山道那邊,好像一直在那兒,不是,沒有太多人知道那女人,他一直保密,或許,或許他也在那兒,真的只有這些,真的只有這些!”
男人祈求的看著歐陽飛,像是在等待著他的寬恕,仿佛是他最后的生機。
由于太過緊張,男人毫無條理的說著。
歐陽飛轉(zhuǎn)而一笑,他還抱著男人的女兒,正逗著小妹妹玩,馬克一直開著車,這時已經(jīng)拐進了一條小路,他會意的將車停在一邊。
歐陽飛揚起一絲淡然的笑,又看了看那男人,對馬克說:“叫大偉做事!至于你,”他拍了拍男人的臉,丟給他一袋錢,厚度足夠他們一家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
歐陽飛此刻這樣的笑容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親切無比,與此前陰狠判若兩人,漫不經(jīng)心的說:“我想你應(yīng)該學(xué)聰明了!這些給你老婆看病?!?/p>
男人頻頻點頭,這幾天的遭遇他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不知如何的接過那些錢,又有種逃出生天的慶幸感,也有大難不死的劫后余生,竟也忘了道謝,跌跌撞撞的下了車,接抱過女兒,想馬上逃離這里。
歐陽飛并不仁慈,他陰狠詭詐,自知全然不是個好人,或許只是內(nèi)心深處還有一個角落還有些許光明的善意,和對自己現(xiàn)在所作所為的極度厭惡,偶爾也會有那么一點仁慈。
人無須太善良,否則會喪失根本的原則。
也不必太溫和,那樣會感覺無力支撐。
太單純必又將乏味無趣。
太純正則會脆弱易損。
好里面有那么點壞,壞并非要有諸多說辭和借口,擔(dān)得起受得住,壞得有那么點坦然,坦然里那么有點玩世不恭,玩世不恭里有那么點思想,這便是做人的本性。
這世上怕是無純善之人,好人不過就是少了更多的壞,壞人也未必全都喪盡天良,何必強求自己變成楷模。
然而,誰又能明白終日在搖擺不定中的人,會有偏離航道的一天。
仿若黑暗在夜空中無序的蔓延,粗放無序的擴張,任由它越來越肆無忌憚的膨脹,導(dǎo)致光明越來越昏暗,恍惚不定,仿佛不再有盡頭。
好似懸魂梯,你一直以為可以憑著自己的認知走出去,一直以為自己在光明與黑暗的無間地帶保持堅守,卻不自知,已經(jīng)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自己渾然不覺已經(jīng)無路可逃,倘若有一日幡然醒悟,可能早已無力回轉(zhuǎn)。
夜,海風(fēng),清涼,透著夏日午后的余溫,輕風(fēng)掠過,一絲淡然的海水咸澀味道,淡淡的,讓人很舒服。
馬克在歐陽飛身側(cè),低聲道:“歐少,J哥來了。”
他們口中的J哥,是江哮天,作為歐陽飛的第一任老大,兩人的關(guān)系一直不錯,交情頗深,除了相互依存,同生共死過,到也算是真的有情有義,親如兄弟般。
自然,歐陽飛自己也不干凈,他與江哮天的妹妹江小鹿有著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這關(guān)系早在他與江哮天相識之前。
歐陽飛迎面一笑,“哥!”
江哮天點了下頭,沖他一笑,兩人熟絡(luò)到彼此一個眼神就能心領(lǐng)神會,無論是正經(jīng)的事還是什么骯臟齷齪的點子。
江哮天與歐陽飛不同,后者穿著極為講究,一席西裝,加上舉止間表現(xiàn)的淡然自若,表面上看頗有教養(yǎng),一副精英顯貴的楷模樣子,永遠無法讓人將他與背地里的陰暗卑劣聯(lián)系起來,前者隨意很多,像極了閑云野鶴、不問世事的休散之人。
江哮天側(cè)目看了看被縛住手腳的男人,扯下他的眼罩,意味深長的說:“胡志邦,邦哥??!真是好久不見啊”
胡志邦冷哼了聲。
“知道嗎,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
胡志邦雖已身陷于此,卻毫不示弱,大抵早就明白自己的結(jié)局,自知怎么也逃不過,成王敗寇罷了,囂狂的看著這時所謂高高在上的江哮天。
“你這么有種兒,我到還真是有些佩服??上В覀儾煌??!?/p>
胡志邦輕蔑嘲笑道:“十年河?xùn)|,十年河西,這年月,別不信因果,你的結(jié)果未必好過我?!?/p>
“是嗎!可惜也是你看不到的果?!?/p>
“可我知道你種的因,因為你的身邊多了只不擇手段的狼,歐陽飛絕對是一頭貪婪無比的惡狼。他可不是條忠心的狗!江哮天你信不信,有一天你會比我死的慘。”
胡志邦說著惡狠狠的剮了眼站在一邊同樣淡淡笑著看著自己的歐陽飛。
他的叫罵和譏諷根本不會影響到這個若無其事的年輕人,是他可以用盡下作手段將自己挖出來,哪里還會在意這些,他的詭計和冷漠比江哮天更讓人絕望。
江哮天拔了拔頭發(fā),冷冷的笑了笑,他與歐陽飛一樣,相貌堂堂,總讓人有種錯覺,他們從來都與罪惡無干!
江哮天沖馬克揮了下手。
馬克動手將鐵鏈系在胡志邦腳踝處,將栓在另一頭的大石塊丟進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