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總覺得他是座隨時會噴發(fā)的火山,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火山底下藏著片軟軟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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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并不妨礙我繼續(xù)發(fā)揮“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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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江野去陽臺收衣服,我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動畫片里的小狐貍在玩毛線球,我看著看著,眼睛亮了——我以前也愛咬毛線!客廳的茶幾底下正好有個裝著毛線團的籃子,是江野室友織圍巾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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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野抱著疊好的衣服進來時,我正坐在毛線堆里,把藍色的毛線纏得滿身都是。
他的白T恤被我拽下來當了墊子,上面還沾著幾根黃色的軟毛。
最絕的是,我把毛線繞著沙發(fā)腿纏了十幾圈,自己也困在中間,像個被蜘蛛網(wǎng)困住的小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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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比格?!彼驹陂T口,語氣平靜得有點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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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毛線還掛在我頭上的軟耳朵上(變成人之后耳朵居然還在!江野說這樣很可愛),尾巴在身后緊張地小幅度掃動,試圖用最無辜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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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盯著我看了三秒,突然笑了。不是那種扯扯嘴角的笑,是眼睛都彎起來的笑,連帶著眉骨下的陰影都變得柔和了。
“過來?!彼疑斐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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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挪過去,被毛線絆得差點摔倒,還是他伸手撈了一把。
他沒生氣,只是耐心地幫我解毛線,手指穿過纏繞的線團時,偶爾碰到我的皮膚,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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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他邊解邊念叨,“變成人了還這么能折騰。以前是拆家小能手,現(xiàn)在是毛線破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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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嘻嘻笑起來,趁他不注意,伸手揪了揪他亂糟糟的黑發(fā)。
他的頭發(fā)比看起來軟,像我以前啃過的棉花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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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反手撓了撓我的下巴。我的耳朵立刻舒服地耷拉下來,尾巴不受控制地搖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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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只小狗?!彼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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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他的朋友過來了。那是個戴眼鏡的男生,看到我時嚇了一跳:“江野,你什么時候有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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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正在給我削蘋果,頭也沒抬:“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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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顯然不信,湊過來看我,眼睛盯著我頭上的軟耳朵,又看了看我身后搖來搖去的尾巴,驚訝得眼鏡都快掉了:“這……這是特效嗎?好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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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沖他吐了吐舌頭,把江野遞過來的蘋果塊咬了一大口。男生被我的“可愛暴擊”砸得暈乎乎的,撓著頭說:“那啥,我回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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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咔噠”關(guān)上時,江野無奈地看了我一眼:“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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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蘋果搖頭,含糊不清地說:“哼,他是怕你揍他?!?/p>
以前總聽操場里偶遇的人說,千萬別惹江野,他打架超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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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的動作頓了頓,把剩下的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我什么時候隨便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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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蔽一沃龋暗麄兌寂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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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只是走過來,坐在我旁邊,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夕陽從窗戶照進來,把他的側(cè)臉描得很柔和,手臂上的疤痕在光線下不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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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怕了。”他突然說,聲音很輕,“我又不欺負你。有我在,也沒人敢欺負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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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總是半瞇著的眼睛,此刻亮得像落了星星。
我突然覺得,變成人好像也沒那么糟。至少現(xiàn)在,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