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開始帶著我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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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我找了件洗得發(fā)白的連帽衛(wèi)衣，帽子一戴，正好能遮住我毛茸茸的耳朵。
他說：“進(jìn)去了就乖乖坐著，不許說話，不許亂跑，聽到?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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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點(diǎn)頭，心里卻在盤算著教室有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
以前他去上課總把我鎖在宿舍，我早就好奇那間能困住他好幾個(gè)小時(shí)的屋子長(zhǎng)什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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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大失所望。
教室里全是硬邦邦的椅子，講臺(tái)上的老頭說話像念經(jīng)，還不如我咬拖鞋帶勁。
江野把我抱在腿上，一只手按著我的肩膀防止我亂動(dòng)，另一只手在筆記本上寫字。
他的字很潦草，像雞爪撓出來(lái)的，我偷偷用手指戳了戳“高等數(shù)學(xué)”四個(gè)字，被他低頭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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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沒半小時(shí)，我就開始犯困。頭一歪，靠在江野的胸口睡著了。他身上的溫度和心跳聲像搖籃曲，睡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lá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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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過來(lái)時(shí)，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江野的臂彎里，他正用另一只手記筆記，動(dòng)作輕得生怕吵醒我。
窗外的陽(yáng)光落在他的手背上，能看到細(xì)細(xì)的青筋。周圍有人偷偷看我們，交頭接耳的，我聽到有人說：“江野居然會(huì)帶小孩？”
“那小孩好可愛啊，眼睛像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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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就知道自己很受歡迎。
我得意地往江野懷里縮了縮，尾巴在衛(wèi)衣底下?lián)u了搖。他大概是感覺到了，低頭用下巴蹭了蹭我的發(fā)頂，動(dòng)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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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的時(shí)候，有個(gè)女生紅著臉過來(lái)，手里拿著瓶牛奶：“江野同學(xué)，這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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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我伸手搶過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女生的臉?biāo)查g僵住了，江野輕咳一聲，把我往懷里緊了緊：“抱歉，他有點(diǎn)沒禮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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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尷尬地笑了笑，轉(zhuǎn)身跑了。
我舉著空牛奶瓶，有點(diǎn)委屈：“她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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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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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喝了，你會(huì)不會(huì)不高興？”以前我搶他的火腿腸時(shí)，他總會(huì)假裝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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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低頭看我，眼神軟得像化開的糖：“沒事，你喝吧。”他頓了頓，補(bǔ)充道，“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說，別隨便拿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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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乖點(diǎn)頭，心里卻甜滋滋的。原來(lái)他不是不喜歡我搶東西，是怕我被別人欺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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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沒課，江野帶我去超市買東西。我坐在購(gòu)物車?yán)?，兩只腳晃來(lái)晃去。
他推著車，在零食區(qū)停了很久，拿了好多我以前愛吃的肉干，還有新出的草莓味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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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這個(gè)！”我指著貨架最上層的巧克力，以前在救助站見過，別的狗說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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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踮腳夠下來(lái)，看了看配料表：“小孩子不能多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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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小孩子！”我氣鼓鼓地拍了拍胸脯，“我是聰明的小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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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逗笑了，捏了捏我的臉頰：“是是是，聰明的小比格。只能吃一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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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賬的時(shí)候，前面排隊(duì)的阿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野，笑著說：“你家孩子真可愛，眼睛像你，有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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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的耳朵瞬間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不是我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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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顯然不信，還在說：“瞧這眉眼，多像啊。你看這孩子，跟你一樣，嘴角都有點(diǎn)往下撇，鬧別扭的時(shí)候肯定一個(gè)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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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看江野，他的臉果然紅透了，連脖子都泛著粉色。
他結(jié)完賬，幾乎是抱著我逃出來(lái)的，把我塞進(jìn)副駕駛座（他偷偷買了個(gè)兒童安全座椅）時(shí)，手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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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說的?！彼l(fā)動(dòng)車子時(shí)，聲音有點(diǎn)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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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只是偷偷笑。其實(shí)我覺得阿姨說得對(duì)，我跟他好像越來(lái)越像了。
他皺眉的時(shí)候，我也想皺眉；他笑的時(shí)候，我的尾巴就控制不住地想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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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他把巧克力剝開，小心翼翼地喂了我一小塊。甜甜的，有點(diǎn)苦，果然很好吃。
我舔了舔他的手指，他像被燙到一樣縮回去，耳朵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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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前，他給我講故事。講的是一只兇巴巴的大狼，撿到了一只搗亂的小兔子，后來(lái)大狼每天都給小兔子拔胡蘿卜，還幫它趕走欺負(fù)人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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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狼好傻。”我打著哈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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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放下故事書，關(guān)了臺(tái)燈：“嗯？哪里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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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明明以前那么兇，居然會(huì)給兔子拔胡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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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我感覺到他的手輕輕放在我的頭上，順著軟毛摸下去，動(dòng)作溫柔得像春風(fēng)拂過草地。
“因?yàn)椤彼D了頓，聲音輕得像嘆息，“兔子太能折騰了，不拔胡蘿卜，怕它啃壞狼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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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嘻嘻笑起來(lái)，往他懷里鉆了鉆：“那我啃壞你的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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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彼托?，“差點(diǎn)把我一起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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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懂他的話，只覺得他懷里暖暖的，很快就又睡著了。
夢(mèng)里，我還是那只毛茸茸的小比格，江野蹲在草地上，手里拿著根胡蘿卜，有點(diǎn)別扭地遞給我。
陽(yáng)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zhǎng)很長(zhǎng)，正好能把我整個(gè)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