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還沒干透,蕭寒光著膀子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舉石鎖。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他咬牙切齒地數(shù)著,汗水順著精瘦的脊背往下淌,“他娘的,這具破身子也太虛了!”
“公子,該用早膳了?!比宥酥鴤€豁了口的粗瓷碗走過來,碗里飄著幾片菜葉的清粥能照出人影。
蕭寒把石鎖往地上一扔,濺起一片塵土:“就這?蕭府喂狗都比這稠吧?”
全叔局促地搓著手:“廚房說...說公子近日脾胃不和...”
“放他娘的屁!”蕭寒一把奪過碗,仰頭灌了下去,“等著,等老子發(fā)達了,非讓那幫孫子天天喝刷鍋水不可!不行啊,還是的想想辦法搞錢才行,早知道就不裝了,隨手就把那幅畫送給那妹子了。唉拿去賣點錢多好啊~~”
“公子,六皇子的侍衛(wèi)剛找到我,讓我轉(zhuǎn)告您三日后秋狝,邀您一起。”
蕭寒笑了下:“哦?這么快想見識我的真本事了?”他抹了抹嘴上的粥水,“我讓你打聽的事兒怎么樣了?我那兩首詩......”
“了不得啊公子!”全叔頓時眉飛色舞,“國子監(jiān)那幫老酸儒爭得面紅耳赤,聽說祭酒大人連夜召集門生研討呢!”
蕭寒一愣:“研討?研討什么?”
“有人說‘國破山河在’是憂國憂民,也有人說這是妄議朝政...”
“噗——”蕭寒一口粥噴了出來,“就這?老子隨便抄...咳,隨便寫的打油詩,他們也能吵起來?”
他摸著下巴,笑得賤兮兮的:“這幫讀書人真是閑得蛋疼!”
晌午時分,蕭寒溜達到街上買炊餅。路過醉仙樓時,忽然聽見里面?zhèn)鱽硎煜さ脑娋洌骸按猴L(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嬌滴滴的女聲唱得婉轉(zhuǎn)悠揚,蕭寒一個急剎車:“臥槽?老子的詩被譜成曲了?”
他鬼鬼祟祟地扒著窗縫往里瞧。只見大堂里,幾位當紅歌姬正輪番演唱《登科》,臺下賓客聽得如癡如醉。
“柳姐姐唱得真好!”一個小丫鬟拍手道,“聽說這是蕭家五公子寫的詩呢!”
“真的假的?”旁邊書生模樣的人驚訝道,“不是說蕭五公子是個癡兒嗎?”
“你才癡兒!”歌姬嬌嗔著扔過去一顆葡萄,“能寫出‘春風(fēng)得意’的人,會是傻子?我看啊,是蕭家故意打壓人才!畢竟是庶子出生?!?/p>
蕭寒在窗外樂得直搓手:“這姑娘有眼光!以后賺錢了得給她打賞!”
正美滋滋地聽著,忽然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五弟好雅興啊?!?/p>
蕭寒回頭,正對上蕭烈那張陰惻惻的俊臉。
“三哥也來聽曲兒?”蕭寒咧嘴一笑,露出八顆白牙,“要不要弟弟教你寫詩?包你也能被姑娘們追捧!”
蕭烈臉色鐵青:“你!”
“我什么我?”蕭寒掏了掏耳朵,“哦對了,聽說國子監(jiān)在討論我的詩?三哥要不要去幫弟弟解釋解釋,那句‘國破山河在’是什么意思?。俊?/p>
這時樓里又傳來歌姬的唱詞:“蕭公子才高八斗~~奴家愿為您紅袖添香~~”
蕭寒沖蕭烈擠擠眼:“聽到?jīng)]?弟弟我現(xiàn)在可是文化人了!”說完大搖大擺地走進醉仙樓,氣得蕭烈在原地直跺腳。
與此同時,兵部衙門里。
蕭遠山正在批閱公文,同僚周侍郎踱步過來,笑吟吟道:“蕭尚書,貴府真是藏龍臥虎啊?!?/p>
“周大人何出此言?”蕭遠山頭也不抬。
“令郎那首《春望》,如今可是傳遍京城啊?!敝苁汤赊壑?,“‘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當真是字字珠璣!”
蕭遠山手中的毛筆一頓,墨汁在公文上暈開一大片。
另一位官員湊過來打趣:“蕭大人這是藏珠于櫝啊,莫非是怕兒子搶了您的風(fēng)頭?”
眾人哄笑,蕭遠山臉色鐵青,硬邦邦道:“小兒胡鬧之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胡鬧?”周侍郎故作驚訝,“國子監(jiān)祭酒可是將此詩與杜工部相提并論?。 ?/p>
蕭遠山額角青筋暴跳,猛地合上公文:“本部堂還有軍務(wù)要處理,諸位請便吧?!?/p>
待同僚散去,蕭遠山一把將茶杯摔得粉碎:“逆子!逆子!竟作出這種詩句,是想害死蕭家不成!”
傍晚時分,蕭寒蹲在茶樓外的石階上嗑瓜子。里面說書人正唾沫橫飛地講著新編的故事:
“話說那蕭家庶子,自幼飽受欺凌,卻在荷花池中得仙人點化,一朝開竅,詩才驚天動地...”
“噗——”蕭寒一口瓜子殼噴了出來,“這都什么跟什么?。俊?/p>
全叔在一旁憂心忡忡:“公子,這傳聞越傳越離譜了...”
“怕什么?”蕭寒笑嘻嘻地又抓了把瓜子,“讓他們傳!傳得越夸張越好!”
他瞇起眼睛,看著茶樓里聽得如癡如醉的百姓,心里樂開了花:“沒想到啊,抄詩還能抄出這種效果?老子這是要當大玄的大網(wǎng)紅啊!網(wǎng)紅搞錢快啊,得蹭著這一波熱度,搞點銀子傍身才行,要不然窮鬼一個怎么也做不強做不大啊~~”
“現(xiàn)在的想辦法接觸一下程家大小姐才行。不知下次再見到六皇子得等到什么時候了,再漏兩手東西讓那些大人物瞧瞧才行?!笔捄攘艘豢跓岵琛安蝗欢寂什簧细邩淞耍蝗槐皇捈夷且患易痈闼蓝疾恢涝趺椿厥??!?/p>
“全叔,明天帶我去見見你那邊軍教頭可好?”蕭寒忽的想到回頭看著全叔。
“好的公子。明日我準備一下帶您去見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