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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顧承廷孤獨(d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長。
周淑慧慌忙攥住他的胳膊，指尖都在發(fā)顫：“承廷哥，這可怎么辦？這么短的時間，哪找得到房子??？”
她眼圈一紅，聲音都帶著哭腔：
“都怪我......李叔肯定是嫌我坐過牢晦氣，才不肯把房子給我們住。”
自從接周淑慧出獄以來，她總是翻來覆去提起這段往事。
顧承廷本就心煩，此刻更是像被火星點(diǎn)著的炮仗，脫口而出：“你說夠了沒有？！”
周淑慧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顧承廷卻沒心思哄她，滿腦子都是林雪歆的影子，轉(zhuǎn)身就往屋里走。
推開臥室的剎那，他愣住了。
梳妝臺上的雪花膏罐子不見了，鞋架最上層那雙她常穿的藍(lán)色布鞋也沒了蹤影。
顧承廷猛地拉開衣柜，那些艷麗的碎花布衫、淺藍(lán)色的工裝褲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自己那些灰撲撲的衣服，在空蕩蕩的柜格里晃蕩。
顧承廷的心臟“咚咚”狂跳。
他下意識摸向脖子，那塊他無比珍視的玉觀音，也不見了。
一股強(qiáng)烈的恐慌瞬間蔓延至全身。
他轉(zhuǎn)身就往周淑慧的房間走，想問問她最后一次見到林雪歆是什么時候。
可剛走到門口，里面就傳來壓低的說話聲。
“姐！林雪歆好像真被我們趕走了！連房子都退了?！敝苁缌岬穆曇衾飵е种撇蛔〉呐d奮。
“早該走了，也不枉我連機(jī)械廠的工作都舍棄了?！?/p>
周淑慧的聲音淬著狠勁，“可你看今天飯桌上，承廷哥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心里怕是還惦記著她?！?/p>
周淑玲嗤笑一聲：“姐，你怕什么？”
“你和承廷哥可是領(lǐng)了證的真夫妻，日子久了，我就不信他還忘不了那個女人?！?/p>
聞言，周淑慧輕笑起來：
“也對，承廷哥認(rèn)定是她害我丟了工作，自己也被停職調(diào)查，現(xiàn)在心里肯定恨死她了?！?/p>
“只要他對我的愧疚還在，這廠長太太的位置......”
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顧承廷站在門口，眼里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原來是你們搞的鬼！”
周淑慧嚇得猛地站起來，凳子被帶得翻倒在地。
她嘴唇哆嗦著：
“承廷哥，你、你聽我解釋......”
周淑慧死死拉住他的手，像小時候纏著他帶自己去玩那樣。
可這一次，顧承廷只覺得一陣反胃，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大得讓她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冷硬：
“我說得很清楚，我愛的人是林雪歆！”
“我已經(jīng)跟你登了記，答應(yīng)會照顧你一輩子，你為什么非要把她趕走？”
周淑慧從沒見過他發(fā)這么大的脾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只是怕你會把我和玲玲趕走?！?/p>
“對，林雪歆一直不喜歡我，如今我和你住在一起，她早就看我不順眼，我只是想讓自己多一層保障?！?/p>
當(dāng)年為了爭顧承廷，她背地里沒少為難林雪歆。
林雪歆端著那副清高性子，竟不曾在顧承廷面前提過半個字。
如果不是這樣，入獄前她暗示顧承廷想求個心安，他也不會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她。
看著她極力狡辯的模樣，顧承廷冷笑一聲：
“周淑慧，撒謊也得找個像樣的借口，林雪歆要是討厭你，怎么會容忍你妹妹在我家住了三年？還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我真是瘋了，才會一時糊涂把她的工作名額給你了，還和你領(lǐng)了證！”
親耳聽見周家姐妹的算計，顧承廷只覺得血?dú)庵睕_頭頂。
小時候總跟在他身后甜甜叫“哥哥”的小姑娘，怎么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而他竟被愧疚蒙了心，一次次偏聽偏信，還傷害了林雪歆。
他踉蹌著沖出房門，這個沒有林雪歆的家，只會讓他感覺窒息。
顧承廷像個游魂一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寒風(fēng)吹得他臉頰生疼，可和心里的疼比起來，竟不及半分。
悔恨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喃喃自語：
“雪歆，你在哪？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