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曉晴盯著電腦屏幕，眼睛干澀得發(fā)疼。凌晨三點，辦公室里只剩她一個人，窗外的城市燈光已經(jīng)稀疏。她揉了揉太陽穴，再次檢查方案中的3D渲染效果。
明天——不，今天上午十點，就是程氏集團新商業(yè)綜合體廣告策劃的競標會。作為公司主力創(chuàng)意，她主動請纓負責(zé)這個項目。不是因為程墨是程氏的高管，而是她真心相信自己的團隊能給出最佳方案。
"最后一遍..."她小聲對自己說，點擊保存鍵。電腦屏幕上，《城市綠洲》四個藝術(shù)字緩緩旋轉(zhuǎn)，下面是整套完整的廣告策略。這是她連續(xù)熬了三個通宵的成果，融合了環(huán)保理念與都市情懷，完美契合程氏新項目的定位。
手機震動起來，程墨的名字跳出來：「還在加班？」
顏曉晴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自從搬進程墨的公寓，他似乎總能精準掌握她的作息：「馬上收工，方案剛完成?！?/p>
「別太累，明天見?！钩棠貜?fù)得很快，后面跟了一個咖啡的表情。
顏曉晴輕笑。程墨知道她明天有競標，但一句多余的詢問都沒有——他尊重她的專業(yè)，絕不利用私人關(guān)系打探商業(yè)信息。這種邊界感讓她感到舒適又...有點說不清的失落。
她關(guān)上電腦，將文件拷貝到U盤，小心地鎖進抽屜。明天一早還要最后調(diào)整演示文稿，現(xiàn)在必須回家睡幾個小時。
清晨的陽光刺得顏曉晴眼睛發(fā)痛。她比平時晚起了一小時，匆匆趕到公司時，距離競標會只剩四十分鐘。
"小顏！"部門主管張姐慌張地沖過來，"你的方案呢？王總已經(jīng)在會議室等了！"
顏曉晴打開抽屜，心突然沉了下去——U盤不見了。她瘋狂翻找每個文件夾，檢查每個口袋，冷汗順著后背流下。
"不可能...我明明鎖在這里..."
"別找了。"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顏曉晴轉(zhuǎn)身，看到同事劉明靠在隔斷上，臉上掛著假惺惺的關(guān)切，"聽說你的電腦昨晚崩潰了？真不幸。不過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準備好我們公司的方案了。"
顏曉晴瞪大眼睛，"你說什么？我的電腦沒崩潰！我做完的方案——"
"哎呀，年輕人就是愛逞強。"劉明搖搖頭，轉(zhuǎn)向張姐，"張主管，我已經(jīng)把《都市新境》方案準備好了，絕對符合程氏的要求。"
顏曉晴如墜冰窟?！抖际行戮场肥撬现芊駴Q的初稿名字，劉明怎么會知道？而且她昨晚保存的明明是《城市綠洲》...
張姐為難地看著表，"小顏，如果你沒有準備..."
"我有！"顏曉晴咬牙打開電腦，"我有備份！"
但當(dāng)她登錄云盤時，最新上傳的記錄停留在三天前。昨晚的文件不翼而飛。
會議室里，顏曉晴麻木地看著劉明在投影儀前侃侃而談。那分明是她的創(chuàng)意框架，只是換了名字和視覺效果，核心概念幾乎原封不動。更糟的是，由于準備倉促，執(zhí)行細節(jié)漏洞百出。
"所以我們的核心理念是打造城市中的綠洲..."劉明自信滿滿地總結(jié)。
顏曉晴握緊拳頭。那是她的臺詞，她的創(chuàng)意，現(xiàn)在被這個偷竊者堂而皇之地占為己有。
"感謝XX廣告的分享。"程氏的市場總監(jiān)微笑點頭，"下一個是..."
"等等！"顏曉晴突然站起來，所有人的目光轉(zhuǎn)向她，"我想補充一些執(zhí)行細節(jié)。"
劉明臉色變了，"顏曉晴，這不是你負責(zé)的項目..."
"是嗎？"顏曉晴直視他，"那你能解釋第三頁的互動設(shè)計為什么選擇AR技術(shù)而不是VR嗎？知道目標用戶年齡分布嗎？預(yù)算分配依據(jù)是什么？"
劉明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會議室門突然打開，程墨走了進來。他穿著深藍色西裝，氣場強大得讓所有人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
"抱歉打斷。"程墨的聲音平靜而有力，"我們臨時調(diào)整了評審流程。考慮到項目重要性，希望各家廣告公司能派首席創(chuàng)意進行即興提案。"他環(huán)視一周，"題目是：如何在不使用任何數(shù)字屏幕的情況下，傳達'科技賦能生活'的理念。準備時間一小時。"
會議室一片嘩然。即興提案？這完全偏離了原定流程！
市場總監(jiān)困惑地看向程墨，但后者只是微微點頭。總監(jiān)立刻會意，"是的，程總說得對。我們需要看到團隊的真實創(chuàng)意能力。"
顏曉晴心跳加速。這是程墨給她的機會！而且題目恰好撞在她的專業(yè)領(lǐng)域——兩年前她曾為環(huán)保組織做過類似項目。
劉明額頭冒汗，"這...這不符合約定..."
"有問題嗎？"程墨挑眉。
"沒、沒問題！"張姐趕緊打圓場，"我們顏總監(jiān)正好擅長這個方向。"
一小時后，顏曉晴站在投影儀前，展示她臨時準備的方案：利用建筑光影與互動裝置藝術(shù)，打造"無形科技"的沉浸式體驗。沒有PPT，只有手繪草圖和激情演講，卻比任何精美文件都更有感染力。
她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全程都在看著程墨的眼睛，而他的目光中滿是驕傲。
"...這就是我們提出的'無屏之境'概念。"顏曉晴總結(jié)道，"科技應(yīng)該服務(wù)于人，而不是讓人成為屏幕的奴隸。"
會議室響起熱烈掌聲。程墨沒有鼓掌，只是微微點頭，但顏曉晴從他眼中讀出了贊許。
結(jié)果宣布得很快：顏曉晴的公司獲得合作機會，但前提是由她親自帶隊。
"這不公平！"劉明在走廊攔住她，"你明明有內(nèi)幕消息！"
顏曉晴冷冷地看著他，"我只知道有人偷了我的U盤，刪了我的云文件。要查監(jiān)控嗎？"
劉明臉色刷白，倉皇離開。
"表現(xiàn)不錯。"程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旁，"一起吃午飯？"
高級餐廳里，顏曉晴終于放松下來，"謝謝你...給我第二次機會。"
程墨切著牛排，"我沒做什么，只是改變了題目。贏靠的是你自己的能力。"
"但如果不是你..."
"顏曉晴，"程墨放下刀叉，直視她的眼睛，"我欣賞的是你的專業(yè)。今天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為什么只有你能在短時間內(nèi)拿出那樣的創(chuàng)意？這才是價值所在。"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程墨的側(cè)臉上，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顏曉晴突然意識到，這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因為她的外表或關(guān)系，而是純粹為她的能力感到驕傲。
"還是要謝謝你。"她輕聲說，"不過...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幫助？"
程墨嘴角微揚，"猜的。劉明最近頻繁聯(lián)系林薇，而林薇一直很'關(guān)心'你的動向。"
顏曉晴瞪大眼睛，"你調(diào)查他們？"
"保護我的未婚妻，不應(yīng)該嗎？"程墨的語氣輕松，眼神卻異常認真。
那一刻，顏曉晴感到心臟漏跳了一拍。
回到公司，顏曉晴被歡呼的同事圍住。張姐私下告訴她，劉明已經(jīng)主動辭職，據(jù)說去了林薇的公司。
下班時分，電梯門一打開，顏曉晴就看到了最不想見的人——程昱。他靠在她的辦公桌旁，手里把玩著她的名片座。
"恭喜啊，聽說你拿下我家的項目。"程昱的聲音帶著諷刺，"枕邊風(fēng)果然好用。"
同事們假裝忙碌，實則豎起耳朵。顏曉晴深吸一口氣，"去我辦公室說。"
關(guān)上門，程昱立刻變了臉色，"曉晴，你真的要和我哥在一起？他根本不愛你！"
"程昱，"顏曉晴疲憊地揉著眉心，"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什么選擇？"程昱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報復(fù)我的選擇？是，我錯了，我混蛋！但你就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放開！"顏曉晴試圖掙脫，但程昱抓得更緊了。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程墨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哥..."程昱下意識松手。
程墨大步走來，將顏曉晴護在身后，"我記得警告過你，不要騷擾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程昱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演戲！曉晴愛的是我，她只是..."
"夠了！"顏曉晴從程墨身后走出，"程昱，請你離開。我和你哥的關(guān)系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guān)。"
程昱像被扇了一巴掌般后退兩步，"你變了，曉晴。他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程墨拿出手機，"要我叫保安，還是你自己走？"
兄弟倆對峙的瞬間，顏曉晴恍惚看到了某種相似的特質(zhì)——同樣的固執(zhí)，同樣的占有欲。只是程昱的表現(xiàn)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而程墨則像一座不可撼動的堡壘。
最終，程昱憤然離去，臨走前丟下一句："你們會后悔的！"
辦公室里恢復(fù)安靜。顏曉晴突然感到一陣疲憊，腿一軟差點跌倒。程墨及時扶住她，"沒事吧？"
"沒事..."她勉強笑笑，"只是有點累。"
程墨皺眉，"你臉色很差。我送你回家。"
回程的車上，顏曉晴靠著車窗假寐。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太戲劇性了——方案被竊、即興提案、程昱鬧事...還有程墨，總是適時出現(xiàn)的程墨。
"為什么幫我？"她突然開口，眼睛仍閉著。
程墨沉默了一會兒，"我說過，我欣賞你的專業(yè)。"
"僅此而已？"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程墨轉(zhuǎn)向她，"你還想要什么理由？"
顏曉晴睜開眼，對上程墨深邃的目光。那一刻，她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危險的問題。她想要什么理由？假未婚夫的保護？朋友的關(guān)心？還是...更復(fù)雜的情感？
"沒什么。"她移開視線，"謝謝你來接我。"
回到家，程墨有電話會議，直接進了書房。顏曉晴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決定煮點姜茶驅(qū)寒。她端著兩杯茶來到書房門前，正要敲門，卻聽到程墨在說話。
"...確保她不會再遇到這種麻煩...對，那個劉明...不，不要驚動林薇..."
顏曉晴屏住呼吸。程墨在為她安排什么？她悄悄退回廚房，心跳加速。一方面，她感激程墨的保護；另一方面，又對這種被暗中"照顧"的感覺有些不適。她是個獨立的人，習(xí)慣了自己解決問題。
等程墨結(jié)束通話，顏曉晴才端著茶敲門進去。"喝點姜茶，預(yù)防感冒。"
程墨有些意外，但接過杯子，"謝謝。"
顏曉晴假裝不經(jīng)意地掃視他的書房。整潔的桌面上，一個文件夾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赫然寫著"第七屆全國大學(xué)生設(shè)計大賽"。
她的心猛地一跳。那是七年前她參加的比賽！程墨真的記得她？為什么保存這些資料？
"怎么了？"程墨注意到她的視線。
"沒什么。"顏曉晴慌忙移開目光，"你忙吧，我不打擾了。"
深夜，顏曉晴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中全是那個文件夾。終于，她輕手輕腳地來到書房。月光透過窗戶，給一切蒙上朦朧的銀輝。她小心地打開那個文件夾，呼吸瞬間凝滯。
里面是當(dāng)年的比賽手冊，而在評委評語頁，程墨的名字旁邊，赫然寫著她的作品名稱和一段評語：「《流動的邊界》作者顏曉晴，將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完美融合的大膽嘗試。雖技術(shù)稍顯青澀，但創(chuàng)意令人過目難忘。期待看到更多作品。——程墨」
她的手微微發(fā)抖。程墨不僅記得她，還保存了七年前的比賽資料？這是什么情況？
"找什么呢？"
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顏曉晴嚇得差點叫出聲。轉(zhuǎn)身看到程墨靠在門框上，穿著睡袍，頭發(fā)微亂，臉色卻異常潮紅。
"我...我只是..."她語無倫次，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
程墨彎腰去撿，卻突然踉蹌了一下。顏曉晴趕緊扶住他，手掌觸到他滾燙的皮膚。
"你在發(fā)燒！"她驚呼。
程墨搖搖頭，似乎想否認，但身體誠實地晃了晃。顏曉晴扶他到沙發(fā)上坐下，匆忙找來體溫計。
39.2度。高燒。
"為什么不早說？"她責(zé)備道，濕毛巾敷在程墨額頭上。
程墨閉著眼睛，"小問題...明天還有會..."
"什么會都不行！"顏曉晴翻出退燒藥，"吃藥，然后睡覺。"
程墨乖乖吞下藥片，卻在顏曉晴要離開時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別走..."
他的手掌滾燙，眼神因發(fā)燒而迷離。顏曉晴僵在原地，心跳如鼓。
"曉晴..."程墨低聲呢喃，聲音沙啞，"終于...找到你了..."
這句話像電流般擊中顏曉晴。什么意思？他找過她？什么時候？為什么？
但下一秒，程墨已經(jīng)閉上眼睛，陷入昏睡。顏曉晴輕輕抽出手，為他蓋好毯子。月光下，程墨的輪廓顯得格外柔和，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冷峻。
她蹲在沙發(fā)旁，不由自主地伸手撥開他額前的碎發(fā)。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這場假訂婚，她的心已經(jīng)開始當(dāng)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