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蘇晚是被窗外的鳥鳴聲喚醒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咖啡香。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顧衍的公寓，而不是那個住了五年的“家”。
昨晚喝了姜湯后，顧衍把主臥旁邊的客房收拾出來給她住。柔軟的大床、干凈的被褥，還有窗邊那盆生機勃勃的綠蘿，都讓她緊繃了一夜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這是她被趕出家門后，睡的第一個安穩(wěn)覺。
蘇晚起身拉開窗簾，江面上波光粼粼，晨霧尚未散盡，遠處的天際線被染成溫暖的橘粉色。這樣的清晨寧靜而美好，讓她暫時忘記了昨日的狼狽。
走出客房，她看到顧衍穿著休閑的家居服，正在開放式廚房準備早餐。陽光落在他身上，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褪去了昨日西裝革履的疏離感，多了幾分煙火氣。
“醒了？”顧衍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去洗漱吧，早餐馬上就好?！?/p>
廚房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餐具，吐司正在烤箱里加熱，牛奶在小鍋里冒著熱氣。蘇晚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里泛起一陣暖意。“我來幫你吧。”她走過去想搭把手。
“不用，你去坐著就好?！鳖櫻馨鸭搴玫碾u蛋盛出來，“洗漱臺有新的牙刷和毛巾，都是未拆封的?！?/p>
蘇晚應了一聲，走進洗手間。鏡子里的女人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比昨天清亮了許多。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無聲地說：蘇晚，你不能倒下，你要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洗漱完畢回到餐廳，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煎蛋、吐司、牛奶，還有一小碟新鮮的草莓。簡單卻精致，看得出來顧衍很用心。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鳖櫻苓f給她一杯溫熱的牛奶。
蘇晚拿起刀叉，小口地吃著早餐。餐桌上很安靜，只有餐具碰撞的輕響。她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感謝的話太輕，傾訴的話又太重。
顧衍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主動開口打破沉默：“吃完早餐，我?guī)闳ス静殛惪∶鞯牧魉?。我已經讓助理聯系了相關部門，他們會配合我們調閱資料?！?/p>
蘇晚驚訝地抬起頭：“你……你已經安排好了？”她沒想到顧衍會這么快行動，甚至動用了自己的人脈。
顧衍點點頭：“嗯，這種事宜早不宜遲。陳俊明能做出轉移財產的事，肯定早就做好了準備，我們得趕在他銷毀證據前拿到關鍵資料?！彼D了頓，看著蘇晚，“你對他公司的財務狀況最了解，等下可能需要你指認關鍵的賬目節(jié)點。”
“我知道！”蘇晚立刻點頭，眼神里燃起一絲光亮，“公司的財務系統(tǒng)是我剛結婚時幫他搭建的，雖然這幾年我沒怎么管，但核心的賬目邏輯我都清楚。他有個習慣，重要的合同副本會單獨存檔，藏在他辦公室的保險柜里，密碼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說到最后幾個字，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曾經以為的浪漫，如今卻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顧衍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安撫。過了幾秒，他才轉移話題：“你大學學的是會計專業(yè)？”
“嗯，”蘇晚點點頭，“畢業(yè)時還考了注冊會計師證，只是結婚后就沒再工作了，一直在家……”她沒再說下去，但語氣里的失落顯而易見。為了家庭放棄事業(yè)，是她心中一直隱隱的遺憾。
“你的專業(yè)能力很扎實?！鳖櫻芡蝗徽f，“昨天看你整理證件時，對數字的敏感度很明顯?！彼D了頓，像是在認真思考，“我公司最近正好缺一位熟悉傳統(tǒng)記賬模式的財務顧問，幫我們優(yōu)化舊項目的賬目系統(tǒng)。如果你暫時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
蘇晚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顧衍會向她拋出工作邀請。經歷了被背叛、被拋棄的打擊，她對未來充滿了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顧衍的提議，像是在她灰暗的世界里投進了一束光。
“我……我可以嗎？”她有些不自信地問，“我已經五年沒接觸專業(yè)工作了，很多新的財務軟件和政策可能都不熟悉了?！?/p>
“沒關系，”顧衍語氣篤定，“基礎邏輯和專業(yè)素養(yǎng)不會丟。傳統(tǒng)記賬的嚴謹性正是我們現在需要的，至于新軟件，我可以教你，或者讓助理幫你培訓?！彼粗K晚，眼神真誠，“蘇晚，你不是只能圍著家庭轉的菟絲花，你有自己的能力和價值。”
“你有自己的能力和價值。”這句話像一道暖流，瞬間涌遍蘇晚的全身。五年來，她聽慣了陳俊明的抱怨和指責，早已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個在專業(yè)領域閃閃發(fā)光的人。顧衍的認可，讓她沉寂已久的自信心開始復蘇。
“好，我愿意試試！”蘇晚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顧衍，“謝謝你，顧衍?！边@一次的感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誠。
早餐過后，顧衍開車帶蘇晚去了陳俊明公司所在的寫字樓。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帶她去了合作的會計師事務所，調取了陳俊明公司近三年的公開財務報表和銀行流水。
看著密密麻麻的數字和表格，蘇晚一開始還有些生疏，但很快就進入了狀態(tài)。她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目光專注地掃過每一項收支記錄，偶爾在紙上寫寫畫畫，標出可疑的賬目節(jié)點。
顧衍坐在她旁邊，安靜地看著她工作的樣子。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她認真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曾經那個在高中課堂上埋頭做題的少女身影，與眼前這個專注工作的女人漸漸重合。他眼底閃過一絲溫柔，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這里有問題。”蘇晚指著屏幕上的一串數字，對顧衍說，“這筆五十萬的‘咨詢費’支出很可疑，時間點正好是他跟那個富家女認識后不久，而且收款方是個空殼公司，很可能是他轉移資產的手段?！?/p>
顧衍湊近屏幕，看著蘇晚標出的疑點，贊同地點點頭：“你說得對，這個收款方我讓助理查過，注冊地址是假的，法人信息也是偽造的。”他頓了頓，“還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嗎？”
“還有這里，”蘇晚又指向另一處，“連續(xù)六個月的‘差旅費’都遠超正常標準，而且票據很模糊，很可能是虛報支出。另外，他把公司的一輛車低價過戶給了林薇薇的弟弟，這明顯是在轉移固定資產。”
她越說越投入，五年的主婦生活并沒有磨滅她的專業(yè)本能，那些被遺忘的知識和技能，在這一刻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里。她甚至開始主動分析陳俊明可能使用的其他手段，思路越來越清晰。
顧衍安靜地聽著，偶爾提出一兩個問題，引導她更深入地分析。他發(fā)現蘇晚不僅專業(yè)扎實，而且對陳俊明的習慣和性格了如指掌，兩人配合起來竟然異常默契。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他們整理出了十幾處可疑的賬目節(jié)點，為后續(xù)的調查找到了明確的方向。
離開會計師事務所時，已經是中午。顧衍提議去附近的餐廳吃午飯，蘇晚沒有拒絕。
餐廳的環(huán)境很安靜，顧衍讓蘇晚先點菜，自己去接了個電話。蘇晚看著菜單，心里還在想著上午的賬目，沒注意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彈出一條微信消息。
發(fā)信人是林薇薇。
蘇晚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消息。林薇薇發(fā)來的是一張截圖，看起來像是她和別人的聊天記錄。
【薇薇：你說顧衍突然幫蘇晚，會不會有什么目的??？】
【未知聯系人：不好說。顧衍那個人城府很深，他公司最近在跟陳俊明搶一個項目，說不定是想利用蘇晚拿到陳俊明公司的內部信息?！?/p>
【薇薇：??？那蘇晚豈不是被利用了？】
【未知聯系人：很有可能。你還是提醒一下蘇晚吧，別到時候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她知道林薇薇不安好心，可這段聊天記錄里的內容，卻讓她忍不住有些動搖。顧衍確實是商業(yè)大佬，他和陳俊明在生意上有競爭也很正常，他幫自己，真的只是出于同學情誼嗎？
她抬起頭，正好看到顧衍打完電話走回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顧衍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些別的東西。
“怎么了？臉色不太好?！鳖櫻茏⒁獾剿漠悩?，關切地問。
“沒……沒什么?！碧K晚連忙把手機屏幕按黑，放在桌子底下，勉強笑了笑，“可能是一上午對著電腦，有點累了?！?/p>
顧衍沒有懷疑，坐下來拿起菜單：“點好了嗎？這里的招牌菜是糖醋排骨，要不要試試？”
“嗯，好?！碧K晚心不在焉地應著，心里卻亂成了一團麻。她看著顧衍認真點菜的樣子，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別有用心”的痕跡，可看到的只有坦然和溫和。
她用力搖了搖頭，在心里告訴自己：蘇晚，你不能這么想。顧衍是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人，你怎么能因為林薇薇的一句話就懷疑他？
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悄悄生根發(fā)芽。她忍不住想起高中時，顧衍確實很少跟女生說話，總是獨來獨往，看起來確實有點“城府深”。而現在，他作為商業(yè)大佬，手段肯定更厲害，利用別人達成目的也不是不可能……
“在想什么？”顧衍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看到蘇晚走神，又問了一遍。
“沒什么！”蘇晚回過神，有些慌亂地避開他的目光，“我在想下午要不要去陳俊明公司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更多證據。”
顧衍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但不能直接進去，我們先在外圍觀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接觸到他公司的老員工，他們可能知道一些內情。”
午飯時，蘇晚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顧衍察覺到了，但沒有追問，只是不動聲色地給她夾了幾塊她愛吃的排骨——他記得高中時，蘇晚每次去食堂都會買一份糖醋排骨。
吃完飯，顧衍帶蘇晚去了他的公司。這是一棟位于市中心CBD的高檔寫字樓，顧衍的公司在頂層，視野開闊，裝修現代又不失格調。員工們都穿著統(tǒng)一的工服，忙碌而有序，整個公司彌漫著高效、專業(yè)的氛圍。
顧衍的辦公室很大，一面墻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景色，另一面墻同樣是書架，擺滿了書籍和一些獎杯。辦公桌干凈整潔，只有一臺筆記本電腦和幾份文件。
“隨便坐?！鳖櫻芙o蘇晚倒了杯水，“下午你先在這里熟悉一下財務軟件，我已經讓技術部的同事準備了教學視頻，有不懂的可以問我?！?/p>
“好?！碧K晚接過水杯，在沙發(fā)上坐下，打開了顧衍準備好的筆記本電腦。
看著屏幕上復雜的財務軟件界面，蘇晚確實有些手足無措。五年前她用的還是最基礎的版本，現在的功能已經更新換代了很多次。她深吸一口氣，點開教學視頻，認真地學了起來。
顧衍坐在辦公桌后處理工作，偶爾抬頭看看蘇晚。她學得很認真，遇到不懂的地方會皺著眉反復觀看視頻，實在弄不明白就會咬著嘴唇發(fā)呆，那副倔強又可愛的樣子，讓他想起了高中時她解不出數學題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蘇晚實在遇到了一個難題，猶豫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走到顧衍面前：“顧衍，這個……資產負債表的自動生成功能我不太懂，你能教教我嗎？”
“當然?！鳖櫻芰⒖谭畔率掷锏墓ぷ?，接過筆記本電腦，耐心地給她講解起來，“你看，這里需要先設置好會計科目，然后關聯對應的憑證類型……”他的聲音低沉悅耳，溫熱的氣息偶爾會拂過蘇晚的耳畔，讓她忍不住有些臉紅。
蘇晚努力集中注意力聽他講解，可心思卻總是不自覺地飄到林薇薇的那條消息上。她偷偷看著顧衍認真的側臉，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
就在這時，顧衍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對蘇晚說了句“我去接個電話”，就拿著手機走到了落地窗前。
蘇晚坐回沙發(fā)，心里亂糟糟的。她鬼使神差地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林薇薇的聊天界面，把那張截圖保存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許是想留個證據，或許只是因為心里的不安。
顧衍很快打完電話回來，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對蘇晚說：“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點回來。你要是餓了，冰箱里有食材，你可以自己做點吃的，或者叫外賣也行。”
“好，你去忙吧?！碧K晚點點頭，心里卻更加不安了。他這個時候出去，是真的有事，還是去跟別人“密謀”如何利用自己？
顧衍離開后，辦公室里只剩下蘇晚一個人。她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里五味雜陳。她不想懷疑顧衍，畢竟他是現在唯一能幫自己的人，可林薇薇的話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來。
她打開冰箱想找點水喝，卻看到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食材，還有一些新鮮的蔬菜和水果?？磥眍櫻芷綍r偶爾會自己做飯。蘇晚心里一動，或許她可以做點晚飯，算是感謝他的幫助。
說做就做，蘇晚挽起袖子，開始在廚房里忙碌起來。她做了一個番茄炒蛋，一個青菜豆腐湯，還煮了米飯。雖然都是簡單的家常菜，但香氣很快彌漫了整個公寓。
顧衍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蘇晚系著他的圍裙，正在廚房里把菜盛出來，夕陽的余暉落在她身上，溫暖而美好。
“你回來了？”蘇晚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冰箱里有食材，就做了點晚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p>
顧衍看著餐桌上的兩菜一湯，眼底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當然喜歡，我很久沒吃過家常菜了?！彼呓鼜N房，看到蘇晚額頭上的薄汗，自然地伸出手想幫她擦掉，卻在快要觸碰到她皮膚時停住了，轉而拿起旁邊的紙巾遞給她，“辛苦了?！?/p>
蘇晚接過紙巾擦了擦汗，臉頰有些發(fā)燙。剛才那一刻的靠近，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晚飯時，兩人聊起了高中時的趣事，氣氛輕松了許多。蘇晚暫時忘記了心里的疑慮，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顧衍看著她的笑臉，眼神也變得格外柔和。
吃完飯，蘇晚主動收拾碗筷，顧衍沒有阻止，只是在旁邊幫她遞東西。兩人配合默契，像是相處了很久的家人。
洗完碗，蘇晚回到客廳，看到顧衍正在看一份文件，眉頭微微皺著，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她走過去，下意識地問：“怎么了？遇到麻煩了嗎？”
顧衍抬頭看了她一眼，把文件遞給她：“這份項目預算有點問題，我總覺得哪里不對，但一時沒看出來。”
蘇晚接過文件，認真地看了起來。憑借多年的會計經驗，她很快發(fā)現了問題所在：“這里的成本核算有誤，把間接費用重復計算了，所以總預算才會偏高?！彼钢募系囊惶?，詳細地給顧衍解釋起來。
顧衍聽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看了半天都沒發(fā)現。蘇晚，你真厲害?！彼敛涣邌莸乜滟澋馈?/p>
被他真誠的眼神注視著，蘇晚心里的疑慮又淡了一些?；蛟S，林薇薇說的是假的，顧衍真的只是在幫自己。
就在這時，蘇晚的手機又亮了一下，還是林薇薇發(fā)來的消息：【晚晚，我知道你在顧衍那里。你小心點，我聽說他高中時追過你被你拒絕了，現在幫你說不定是想報復你，讓你愛上他之后再拋棄你！】
看到這條消息，蘇晚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猛地抬頭看向顧衍，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那目光深邃，讓她看不透。
他真的是這樣想的嗎？蘇晚不敢再想下去。她匆匆拿起手機，對顧衍說：“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休息了?！?/p>
沒等顧衍回應，她就快步走進了客房，關上了門。背靠著門板，她的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門外，顧衍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和擔憂。他不知道蘇晚突然怎么了，但他能感覺到，她似乎在刻意疏遠自己。
他拿起手機，給助理發(fā)了條消息：【查一下林薇薇最近的行蹤，還有她和蘇晚的聊天記錄?！?/p>
他隱隱覺得，蘇晚的異常，可能和林薇薇有關。這個女人，看來不只是參與了轉移財產，還在背后搞了其他小動作。
顧衍的眼神冷了下來。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蘇晚，尤其是在他的保護范圍內。
而客房里的蘇晚，看著林薇薇發(fā)來的消息，心里的天平搖擺不定。她不知道該相信誰，只能把那張聊天記錄的截圖小心翼翼的收藏著。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蘇晚臉上時，她已經醒了很久。昨晚輾轉反側到深夜，林薇薇的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里盤旋，可顧衍溫和的眼神和真誠的幫助又讓她無法完全相信那些惡意的揣測。
她起身拉開窗簾，看到顧衍已經在陽臺晨跑。他穿著灰色運動服，身形挺拔，步伐穩(wěn)健，晨光勾勒出他流暢的肌肉線條。聽到動靜，顧衍回頭朝她揮了揮手，額角的汗珠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笑容干凈得像個少年。
蘇晚的心莫名安定了些。這樣的人，真的會像林薇薇說的那樣處心積慮地報復嗎？她搖了搖頭，決定暫時把疑慮壓在心底——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證據，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說。
“醒了？”顧衍跑完步回來，額上搭著毛巾，“早餐想吃什么？我買了豆?jié){油條?！?/p>
“都可以?！碧K晚接過他遞來的溫水，“今天我們要去陳俊明公司附近嗎？”
“嗯，”顧衍點頭，“我讓助理聯系到他公司以前的老會計，今天上午約在咖啡館見面。她可能知道一些內部賬目問題，但膽子小，需要你去溝通會更合適?！?/p>
蘇晚立刻點頭：“我沒問題！”能實質性地推進調查，讓她暫時忘記了心里的陰霾。
早餐后，顧衍帶蘇晚去了他的公司。走進前臺時，員工們都禮貌地問好，目光在蘇晚身上短暫停留，帶著好奇卻沒人多問。顧衍把她帶到財務組的空位：“你先在這里熟悉工作，有不懂的問張組長，她是公司的老員工，專業(yè)能力很強。”
財務組的張組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士，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和藹。她笑著遞給蘇晚一份資料：“顧總已經跟我說了你的情況，這是我們舊項目的賬目樣本，你先看看，有問題隨時問我?！?/p>
“謝謝張組長?！碧K晚接過資料，認真地看了起來。雖然對新軟件還不熟練，但基礎的賬目邏輯她很快就能理清。遇到不懂的操作，她就虛心向張組長請教，對方總能耐心解答。
一上午的時間，蘇晚沉浸在工作中，漸漸找回了曾經在職場的狀態(tài)。當她成功用新軟件生成第一份完整的賬目報表時，心里涌起一陣久違的成就感。
午休時，顧衍過來找她：“準備一下，下午兩點去見那位老會計?！彼吹教K晚桌上的報表，贊許地點點頭，“學得很快。”
被他夸獎，蘇晚臉頰微紅：“多虧了張組長教我?！?/p>
“是你自己底子好?！鳖櫻苓f給她一份三明治，“先吃飯，下午才有精神?！?/p>
下午兩點，咖啡館靠窗的位置，蘇晚見到了陳俊明公司的前會計李姐。對方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穿著樸素，眼神里帶著明顯的緊張和猶豫。
“李姐，謝謝您愿意見我們?！碧K晚先遞過一杯熱咖啡，語氣真誠，“我知道您有顧慮，但我們真的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不會給您添麻煩的?！?/p>
李姐搓了搓手，嘆了口氣：“蘇小姐，不瞞你說，我是看著你和陳總結婚的。當初你把公司財務打理得多好，后來你在家?guī)Ш⒆樱静艙Q了新會計……”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陳總這兩年變化太大了，尤其是跟那個林薇薇在一起后，賬目做得越來越亂，我好幾次提意見都被他罵了，最后實在受不了就辭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