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那根來勢洶洶的鋼管，在距離他頭頂不到三寸的地方，驟然停止。
沒有預(yù)想中金屬與骨骼碰撞的悶響。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聲音，包括風聲和呼吸聲，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
阿彪臉上的獰笑，凝固了。
他瞪圓了雙眼，眼球上布滿了血絲。他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他的鋼管，被一只手抓住了。
一只看起來并不粗壯，甚至有些清瘦的手。
那只手就那么輕描淡寫地握著管身，穩(wěn)如磐石。
“你……”
阿彪喉嚨里擠出一個字，他全身的肌肉猛然賁張，青筋如同蚯蚓般在手臂上暴起。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試圖將鋼管抽回，或者再往下壓進一分。
鋼管紋絲不動。
它像是被焊死在了半空中。
不。
更像是生長在了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巖里。
陸哲的視線，終于從阿彪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上，移到了自己手中的鋼管上。
他的五指，開始緩緩收攏。
咯……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被強行扭曲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在阿彪，在李三，在周圍所有混混，在樓上所有透過窗簾縫隙窺探的鄰居們那驚駭?shù)綐O致的注視下。
那根由堅硬合金制成的鋼管，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地變形，凹陷。
陸哲的五根手指，像是五根燒紅的烙鐵，深深地嵌入了管身之中。
堅硬的鋼管，在他的手中，脆弱得像一根橡皮泥。
“不……不可能……”
阿彪嘴唇哆嗦著，他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正從那只手中傳來，順著鋼管，蠻橫地沖入他的雙臂。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
阿彪的雙眼猛地凸出，他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雙手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后折斷。
鋼管脫手。
陸哲隨手一甩。
那根已經(jīng)被捏得不成樣子的鋼管，化作一道黑色的殘影，噗的一聲，精準地砸在另一個試圖從側(cè)面偷襲的黃毛混混的膝蓋上。
又是一聲骨頭斷裂的悶響。
黃毛混混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整個人便抱著腿軟倒在地，身體因為劇痛而劇烈地抽搐。
整個過程，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當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場中的局勢已經(jīng)徹底逆轉(zhuǎn)。
最壯碩的阿彪雙手盡斷，跪在地上哀嚎。
另一個偷襲的黃毛也廢了一條腿。
而陸哲，依舊站在原地。
他甚至連腳步都沒有移動過分毫。
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發(fā)出幾聲清脆的骨節(jié)爆鳴。
然后，他動了。
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多余的動作。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體微微下沉，右拳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筆直地轟向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混混的胸口。
莽牛勁。
沖拳。
這一拳，快到了極致。
那混混只看到眼前一花，一股無法抵御的巨力便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全速沖鋒的犀牛正面撞中。
胸骨塌陷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向后倒飛出去足有五六米遠，落地后翻滾了兩圈，噴出一口混雜著內(nèi)臟碎塊的鮮血，徹底沒了聲息。
一拳。
秒殺。
剩下的四個混混徹底被嚇傻了。
他們看著同伴的慘狀，又看了看那個如同魔神般的年輕人，心中的兇悍與暴戾，在這一刻被無邊的恐懼徹底沖垮。
“鬼……鬼啊！”
一個混混尖叫一聲，扔掉手里的鋼管，轉(zhuǎn)身就跑。
陸哲沒有追。
他只是側(cè)過身，右腿如同鋼鞭般橫掃而出。
莽牛勁。
擺尾。
空氣被抽出爆響。
那混混剛跑出兩步，后心便被陸哲的腳跟結(jié)結(jié)實實地命中。
他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弓，整個人以一個“倒栽蔥”的姿勢，臉朝下狠狠地拍在了水泥地上。
塵土飛揚。
又解決一個。
剩下三人，肝膽俱裂。
他們背靠著背，手中的鋼管抖得像篩糠，看著那個一步步逼近的殺神，雙腿發(fā)軟，幾乎要站立不住。
“跟他拼了！”
其中一人鼓起最后的勇氣，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咆哮，揮舞著鋼管朝陸哲沖了過來。
另外兩人也像是被激發(fā)了兇性，嘶吼著跟上。
三根鋼管，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帶著最后的瘋狂，砸向陸哲。
陸哲不閃不避。
他只是將雙臂在身前一架，手肘微微外頂。
莽牛勁。
撼山。
砰！砰！砰！
三聲沉悶的巨響，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三根鋼管，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陸哲的雙臂之上。
那三人的臉上，剛剛露出一絲喜色，下一秒，便化作了無邊的驚恐。
他們感覺自己的鋼管，不是砸在人的血肉之軀上。
而是砸在了三塊燒紅的鐵板上。
一股狂暴的反震之力，順著鋼管倒卷而回。
“??！”
三人齊齊發(fā)出一聲慘叫，虎口瞬間崩裂。他們手中的鋼管再也握不住，脫手飛出。
陸哲架開攻擊，身體順勢前沖，肩膀狠狠地撞進了其中一人的懷里。
莽牛勁。
撞城。
那人就像一個被攻城錘擊中的沙袋，身體向后對折，口中鮮血狂噴，飛出去撞在墻上，又軟軟地滑落下來。
陸哲動作不停，反手一記肘擊，正中左側(cè)那人的太陽穴。
那人身體一僵，雙眼翻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最后一人，已經(jīng)徹底嚇破了膽。
他看著滿地哀嚎或者生死不知的同伴，看著那個連衣服都沒有一絲褶皺的陸哲，褲襠一熱，一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腿流了下來。
“別……別殺我……”
他扔掉鋼管，跪倒在地，拼命地磕頭。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陸哲沒有理會他。
他的視線，越過這個跪地求饒的混混，落在了最后那個人身上。
李三。
此刻的李三，已經(jīng)完全呆住了。
他靠在墻邊，嘴里叼著的煙掉在了地上，他都沒有發(fā)覺。
他看著這片狼藉的空地。
七個人。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六個人，全部倒下。
剩下的一個，跪在地上，屎尿齊流。
而那個他眼中的獵物，那個他可以隨意拿捏的窮學(xué)生，此刻正靜靜地看著他。
那眼神，平靜，淡漠。
卻讓李三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史前兇獸盯上，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恐懼。
陸哲朝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腳步聲不重。
但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李三的心臟上。
咚。
咚。
咚。
李三想跑。
可他的雙腿，像是灌滿了鉛，根本不聽使喚。
他眼睜睜地看著陸哲走到自己面前。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你……你想干什么？”
李三的聲音在發(fā)顫。
“我告訴你，我老大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
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李三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雙腳離開了地面。
他被陸哲，用一只手，輕而易舉地提到了半空中。
窒息感瞬間涌來。
他的臉因為缺氧而漲成了醬紫色，雙手徒勞地抓撓著陸哲那只如同鐵鉗般的手臂，雙腿在空中無力地蹬踹。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所有的兇狠與算計，都成了一個可笑的笑話。
“錢?！?/p>
陸哲終于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本金，五十萬?！?/p>
他看著李三那雙因為恐懼而凸出的眼睛。
“明天中午之前，打到我賬上?！?/p>
“咳……咳……我給……我一定給……”
李三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陸哲松開了手。
李三像一灘爛泥，摔在地上，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涕淚橫流。
他活下來了。
“至于利息……”
陸哲的聲音，再一次從他頭頂響起。
李三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
陸哲低頭俯視著他，緩緩說道。
“沒了?！?/p>
李三瘋狂地點頭，像是在搗蒜。
“沒……沒了！一分錢利息都不要了！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條生路！”
陸哲沒有再看他一眼。
他轉(zhuǎn)過身，朝著樓道口走去。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窺探的窗口，都死死地關(guān)著。
李三看著陸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樓道的黑暗中，才敢從地上爬起來。
他看了一眼滿地的手下，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
“走！快走！”
他嘶吼著，連滾帶爬地帶著那群還能動彈的手下，狼狽不堪地逃離了這個讓他永生難忘的地方。
……
第二天。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出租屋的地板上。
陸哲一夜未睡。
小小的青靈果，回家一直在吃，沒想到體制增強這么恐怖。
他盤膝坐在客廳，默默運轉(zhuǎn)著那套粗淺的《莽牛勁》，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熱流。
上午十點。
手機收到了一條銀行的轉(zhuǎn)賬短信。
五十萬，分文不差。
一場足以壓垮一個普通家庭的危機，就此煙消云-散。
陸哲刪掉了短信。
他起身，準備去廚房給母親做點清淡的早餐。
就在這時。
他腳步一頓，視線透過窗戶，落向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