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只持續(xù)了不到三秒。密室的鐵門被一股巨力撞開,阿哲踉蹌著沖了進來,
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仿佛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他胸膛劇烈起伏,嘴唇哆嗦著,
試圖說出完整的句子,但只能發(fā)出嘶啞的抽氣聲??諝庵袕浡O備過載后特有的臭氧味,
混雜著他帶來的絕望?!八麄儭卑⒄芙K于擠出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
“他們反向追蹤到了靜默盾的反射頻段!所有金屬屏蔽點將在兩小時內被徹底標記清除!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每個人的神經上。楚昭原猛地從椅子上站起,
身下的金屬椅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尖叫。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掃過墻上那張簡陋的城市地圖,大腦在瘋狂運轉。兩小時,這是最后的期限,
是那張無形蛛網徹底收攏的倒計時?!稗D移!”楚昭原的聲音低沉而果決,不帶一絲猶豫。
他抓起桌上僅剩的幾塊壓縮餅干塞進口袋,“老陳,銷毀所有數據痕跡。阿哲,
把便攜干擾器帶上。我們從鐵皮巷后門走。”命令剛下,通訊器里就傳來林驍急促的喘息聲,
背景是電流的“滋滋”聲和某種高頻的嗡鳴?!邦^兒!來不及了!
”林驍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巷子口被封了,至少六架‘蜂巢’無人機在盤旋。
外圍……外圍有‘凈化者’!”凈化者。這個詞讓密室內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幾度。
那不是普通的警察或士兵,而是基金會最精銳的特勤部隊,
一群沒有面孔、只執(zhí)行命令的機器。他們手中的電擊矛,
能在瞬間釋放出足以讓任何電子設備失效并讓一個成年人徹底癱瘓的高壓脈沖。
靜默盾在他們面前,就像一層薄紙。楚昭原的拳頭在地圖上重重一捶,
那張薄薄的紙張幾乎被他指節(jié)的力道洞穿。所有退路都被堵死,
他們被精準地圍堵在了這個狹小的區(qū)域內,等待著最后的“凈化”。他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死死地釘在地圖上,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狼,尋找著最后一絲生機。
他的手指緩緩移動,掠過那些被紅叉標記的街道、建筑,
最終停在了一個幾乎被忽略的角落——城市地下排污系統(tǒng)。一條渾濁的黑線,蜿蜒曲折,
其中一條支路,恰好從他們腳下不遠處經過,而它的終點,
直指城東那座高聳入云、如利劍般刺穿紅色月光的“真理之塔”的地下室層。那里,
是整個城市“真實”系統(tǒng)的主服務器所在地。沉默籠罩了所有人。去那里,不是逃生,
是自殺。但留在這里,是等死。“我們不能再躲了?!背言穆曇舢惓F届o,
平靜中帶著一絲瘋狂的決然,“唯一的活路,就是沖進去,毀掉那個鬼東西。
”老陳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恐,但很快被一種認命般的堅毅所取代。阿哲扶了扶眼鏡,
鏡片下的目光復雜,有恐懼,也有解脫。林驍的笑聲從通訊器里傳來,
帶著一絲自嘲和癲狂:“哈,我早就受夠這鬼地方了?!彼坪踝隽艘粋€什么動作,
只聽“嘶啦”一聲,像是布料被撕裂的聲音?!澳蔷蛣e等了,”他喘著氣說,
“送他們一份‘真實大禮’?!鼻碎_生銹的井蓋,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惡臭撲面而來。
排污管道內一片漆黑,只有頭燈射出的微弱光柱,照亮了齊膝深的、粘稠的黑色污水。
冰冷的液體瞬間浸透了褲腿,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澤里,沉重而艱難。四人彎著腰,
幾乎是匍匐著在狹窄的管道中前行。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悶響,
緊接著是石塊與泥土簌簌落下的聲音。楚昭原心頭一緊,大喊:“塌方!快!
”走在最前面的林驍反應最快,他沒有后退,反而向前一個猛沖,
用自己的肩膀和后背死死頂住了一塊正在下墜的巨大混凝土石板。
碎石和泥土像雨點一樣砸在他的背上,發(fā)出沉悶的“砰砰”聲?!翱爝^去!
”他從牙縫里擠出怒吼,臉上的肌肉因為巨大的壓力而扭曲,手臂青筋暴起。
楚昭原、阿哲和老陳從他用身體撐開的狹小縫隙中飛速爬過。就在老陳通過的瞬間,
一聲巨響,更多的石塊崩落下來,徹底封死了林驍身后的空間?!傲烛?!”楚昭原回頭,
用頭燈照向那片土石堆,只能看到一條被徹底堵死的裂縫?!皠e管我!
”林驍的聲音從石堆后傳來,悶聲悶氣的,卻依舊洪亮,“任務……任務優(yōu)先!
咳咳……”楚昭原從背包里摸出最后一塊巴掌大小的靜默盾,這是他們僅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