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青花瓷應(yīng)聲而碎。
攤主是個長相干瘦的男子,約摸三四十歲。
他抬頭看了一眼任秋:“不是,兄弟,怎么個意思?”
“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我剛看其他東西了,沒注意腳下!”任秋連忙道歉,一臉緊張的表情。
男子哼了一聲:“損壞東西,得賠?。 ?/p>
“這,這瓶子得多少錢?”任秋結(jié)結(jié)巴巴詢問。
“正宗晚清青花瓷,出自景德鎮(zhèn)窯,市場價至少十個往上!”男子說的有板有眼。
任秋心里暗罵。
這他媽明明是一個現(xiàn)代仿瓶,批發(fā)價也就十來塊錢。
要價十萬,真黑??!
“不是,十萬?。≡趺催@么貴?”任秋慌了神,憋的臉色通紅,“我,我沒那么多錢,剛才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不賠,我是大學(xué)生!”
“大學(xué)生?大學(xué)生了不起,大學(xué)生毀壞別人東西就不要賠啊,虧你說的出口!”男子氣樂了,心里卻是暗喜,碰上個啥都不懂的趴菜了,可不能輕易放過,“不是,你一個大學(xué)生怎么進來的?”
“有個家里做古玩的同學(xué),給我的門票,說是讓我長長見識!”任秋回答,“我真沒那么多錢!”
“那你有多少?”男子冷哼一聲。
“一……一千!”任秋小心翼翼的豎起一根手指頭。
他倒沒騙人,自從轉(zhuǎn)行鏟地皮后,基本上沒收到過什么好東西,每月也就掙個三千來塊錢。
刨除吃喝,基本上就剩個千兒八百。
“什么?一千???”男子瞪大了眼睛,“你他媽跟我開玩笑呢,十萬塊錢的東西,你給我一千?!”
“不行,你要是拿不出錢,就打電話給你家長,否則別想走!”
“叔,不要,我家窮,學(xué)費都差點交不起,要是讓他們知道,肯定會氣死的!”任秋一臉委屈,說的他自己都差點信了。
“那也不關(guān)我事!”男子態(tài)度強硬。
“叔,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找這里管事的來,讓他們做裁判!要是他們也說得賠十萬,我去借高利貸也賠你!”任秋話鋒一轉(zhuǎn),像是逼急了要咬人的兔子。
男子頓時有些慌了。
黑市是有規(guī)矩的,要是讓管事的過來,他撿不到便宜不說,還會得罪人。
“黃猴,你就別為難人家大學(xué)生了,差不多得了!”
“是啊,惹出動靜,我們生意也不好做!”
旁邊幾個攤主出聲了。
任秋這才知道男子的名字叫黃猴,的確像只猴子。
黃猴擺了擺手:“哎呀,算我倒霉行了吧!一千塊拿來,趕緊走吧!”
“一千塊,我還想在你攤子上挑件東西!”任秋撇撇嘴,“我來一趟鬼市,啥都沒買還倒賠錢,讓我同學(xué)知道,我沒臉活了!”
“不管是五塊的十塊的,總得讓我拿件東西交差啊!”
“喲,你一個窮小子,還挺要面子?。 秉S猴嗤笑道,“行吧,你挑吧!”
反正他攤位上都是些小物件,基本上都是水貨,根本不值錢。
任秋裝模作樣,挑了幾下后,拿起了一樣?xùn)|西。
那是一塊橢圓形的物件,銹跡斑斑,中間略微凸起,看起來就跟踩扁的柿子差不多:“就這個吧,應(yīng)該不值錢,總不能讓你虧太多!”
黃猴差點沒笑出聲。
這大學(xué)生,沒想到還挺實誠。
這疙瘩,是他無意間撿,拿來充數(shù)的。
有人要,他求之不得:“給錢!”
任秋把一千塊遞了過去:“你數(shù)數(shù)!”
“沒啥好數(shù)的,算我倒霉,走吧!”黃猴憋住笑,擺擺手。
任秋才不想久留,生怕生出什么變故,轉(zhuǎn)身就匆匆朝外走去。
直到離開河?xùn)|菜市場,他才把東西掏出來,重新審視了一遍。
沒錯,是它了!
明代時期,出自相國寺的姻緣牌!
由寺廟高僧加持開光,寓意良緣的佩戴牌。
如果能順利出手的話,應(yīng)該足夠償還王黑龍的錢了。
任秋心情激動。
以前他跟著表哥的時候,幾百萬的物件也經(jīng)手過。
可單槍匹馬,從未撿過大漏。
這第一次,哪能不激動?
他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孫二柱的電話。
連續(xù)好幾次,都被掛了。
“靠,這家伙,該不會跟女朋友研究物理學(xué)吧!”任秋不想打擾孫二柱。
可他實在急于脫手,其他人,他又不信任。
所以只好厚著臉皮,又打了過去。
電話總算接通,孫二柱吭哧吭哧的喘息傳來:“任秋,你他媽有毛病是哦!”
“不知道什么叫……叫春宵一刻?。 ?/p>
“二柱,我開門了!”任秋激動道。
“開啥門開門!”孫二柱沒好氣,接著一愣,“啥?你說啥!還真讓你小子淘到東西了?啥玩意,至于這么激動?”
“嘿嘿,東西不輕,你來看就知道了,我在店門口等你!”任秋掛了電話,踩著三輪車,來到了博古齋門口。
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孫二柱的身影。
他上氣不接下氣:“任,任秋,你要是拿不出好東西,別怪我翻臉!”
“今晚幾次了,咋這么虛?”任秋好笑道。
“你他媽才虛!”孫二柱罵了一聲,打開了店鋪門。
先從冰箱拿了瓶冰鎮(zhèn)可樂,干掉大半,才舒坦了不少。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亮一盞臺燈:“拿來!”
任秋二話不說,把東西遞了過去。
孫二柱瞅著那銹跡斑駁的痕跡,愣了愣,但也沒說什么,放在臺燈下細細觀摩。
似乎眼力不夠,又找出了超倍放大鏡,嘴里時不時發(fā)出嘖聲。
“別嘖了,說句話!”任秋拍了他一下。
“嘖,我記得店里曾經(jīng)出手過一件民國年間姻緣牌,你這塊,模樣相仿,但材質(zhì)和做工,可以追溯到明代!”孫二柱瞇著眼睛,“你實話告訴我,在黑市那種地方,你是看出來的,還是踩了狗屎運?!”
畢竟黑市燈光昏暗,環(huán)境嘈雜,更不能拿超倍放大鏡看,否則就漏了底,撿不著漏了。
孫二柱在這些條件加持下,并且之前經(jīng)手過姻緣牌,方才瞧出了底細。
“我要說憑感覺,你信么?”任秋咧咧嘴。
“出了多少錢?”孫二柱問道。
任秋豎起一根手指頭。
“一萬?”
“一千!”
“臥槽,任秋,你他媽真是個牲口,才花一千塊,就撿了這么大一個漏!”孫二柱倒吸一口涼氣,激動的差點沒跳起來,“明代時期的姻緣牌,價格至少都在二十萬往上!”
“不行,下個月吃飯你必須包了,不然我心理不平衡!”
“吃飯小問題,前提是,你得幫我把東西收了!”任秋笑道。
“這……我還是有點拿捏不準(zhǔn),而且,價格太高,我沒辦法做主,得問過老板!”孫二柱掏出手機就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