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吧?!鄙蛞輶炝穗娫?,把手機扔回桌上。
他對這些精心培養(yǎng)的名媛沒興趣。她們像溫室里的玫瑰,漂亮,卻太脆弱,風一吹就倒。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女人,為了嫁入豪門,把自己包裝成完美的藝術品,可一開口,眼里全是算計。
不像剛才那個女孩。
明明穿著借來的禮服,踩著歪掉的鞋,卻敢對林薇薇說“嘴臟了該洗洗”;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卻死死咬著牙不肯哭;明明面對的是他這個能決定她前途的“大人物”,眼里卻沒有諂媚,只有感激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倔強。
有點意思。
沈逸忽然笑了笑,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林舟看在眼里,心里直犯嘀咕——這位太子爺上次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在發(fā)現那個話劇團新人的時候。難道……蘇瑤要被這位大佬看上了?
“對了,”沈逸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把后備箱里的那雙鞋拿過來?!?/p>
林舟趕緊從后備箱取來一個鞋盒,遞到后座。鞋盒是裸粉色的,上面印著個簡約的logo,是意大利手工鞋品牌,專為女性設計,以舒適聞名。
“這是……”
“給蘇瑤的。”沈逸打開鞋盒,里面是雙米色的低跟鞋,鞋面是柔軟的小羊皮,鞋跟只有三厘米,看起來就很舒服,“明天讓助理送去她住的地方。”
林舟徹底懵了。先是送七位數的禮服,又是送定制鞋,現在連《長安月令》的女主都要給她……沈總這是……動真格的了?
“沈總,這會不會太……”
“太什么?”沈逸挑眉,“我沈逸做事,需要向你解釋?”
“不敢?!绷种圳s緊低下頭。
沈逸沒再理他,只是看著那雙鞋,想起蘇瑤穿著歪跟鞋走路的樣子,像只踮著腳的小鹿,笨拙,卻很可愛。
他不是什么爛好人。在京圈混了這么多年,他早就學會了心硬如鐵??蓜偛趴匆娝驹谀抢?,渾身是酒漬,卻偏偏不肯低頭的樣子,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就像小時候在老宅的院子里,看見只被雨淋濕的小貓,明明怕得發(fā)抖,卻還是對著大狗弓起背。
有點蠢,卻讓人沒法不管。
車到沈家老宅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沈老還沒睡,正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喝茶,看見沈逸進來,眼皮都沒抬。
“去哪了?”
“有點事?!鄙蛞輷Q了鞋,走到客廳坐下。
“是去給那個女演員解圍了?”沈老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如刀,“我早就跟你說過,娛樂圈的女人心思重,你偏不聽,非要管那個什么影視公司?!?/p>
“爺爺,我是在工作?!鄙蛞菽闷鹱郎系牟韬攘艘豢?,是今年的明前龍井,味道醇厚。
“工作?”沈老冷笑一聲,“讓助理給一個小演員送禮服,還親自送她回家,這也是工作?沈逸,別忘了你是沈家的長孫,你的婚事,你的人脈,都關系到沈氏的未來?!?/p>
“我的未來,我自己說了算。”沈逸放下茶杯,語氣平靜卻堅定,“爺爺,我選什么樣的女人,做什么樣的事,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
“你——”沈老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跟那些戲子扯上關系,就別認我這個爺爺!”
沈逸沒說話,只是站起身:“我累了,先上樓了?!?/p>
他轉身往樓梯走,背后傳來沈老的怒吼:“你要是敢娶那個女演員,我就把你趕出沈家!”
沈逸的腳步頓了頓,沒回頭,徑直上了樓。
房間里一片漆黑,他沒開燈,徑直走到窗邊。老宅的院子里種著棵老槐樹,枝椏在月光下張牙舞爪,像極了京圈里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
他想起剛才蘇瑤站在樓下的樣子,抱著禮盒,像抱著個寶貝,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星星。
娶她?
沈逸笑了笑?,F在說這個,還太早。
但他知道,自己好像對這個女孩,產生了點不一樣的興趣。
不是因為她漂亮,也不是因為她有才華,而是因為她眼里的那點光。那點在名利場里早就絕跡的,屬于普通人的,倔強又鮮活的光。
他拿出手機,翻到蘇瑤的簡歷,看著她的住址——一個老舊的小區(qū),租金大概每月三千塊。和他住的地方,簡直是兩個世界。
他忽然想去看看,在那個沒有水晶燈,沒有香檳塔的世界里,她是怎么生活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壓了下去。
沈逸,你可別犯傻。他對自己說。
你是沈家長孫,是沈氏集團的繼承人,你的世界里,不該有這樣的意外。
可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按了保存鍵。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手機屏幕上,照亮了蘇瑤的名字。
沈逸靠在窗邊,站了很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轉身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夢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宴會廳。水晶燈的光碎在地上,像一地的星星。那個叫蘇瑤的女孩,穿著那件白色的禮服,站在光里,對他笑。裙擺上的月光花紋,亮得像真的月光。
而他,站在陰影里,看著她,忽然不想移開目光。
有些相遇,注定是意外。
有些意外,注定會燎原。
沈逸不知道,這場始于晚宴的風波,會在未來的日子里,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他只知道,從今晚開始,那個叫蘇瑤的名字,和她眼里的光,已經悄悄住進了他心里,像顆埋下的種子,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便會破土而出,瘋狂生長。
而那個時機,很快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