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倉儲中心位于城西工業(yè)區(qū)，周圍是清一色的灰色廠房和銹跡斑斑的圍欄。
周雯坐在張維的車里，手指不停地敲擊膝蓋。盡管張維和警方都建議她待在家里，
但她堅持要親自來。"搜查令已經拿到了。"張維停好車，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便衣警車，
"陳警官他們會在暗處盯著。如果有情況...""我知道，保持距離，不輕舉妄動。
"周雯深吸一口氣，摸了摸口袋里的鑰匙——今早警方根據那張收據找到的儲物柜鑰匙。
倉儲中心B區(qū)是一排排藍色的鐵皮柜，每個約兩米高，編號用白漆噴在門上。
周雯很快找到了47號，心跳如擂鼓。鑰匙插入鎖孔時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柜門打開的瞬間，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儲物柜里整齊地放著三個紙箱和一個黑色手提箱。
"先看哪個？"張維戴上手套問道。周雯指向標有"1號"的紙箱。張維小心地打開它，
里面是一疊文件。
最上面一份的標題讓周雯倒吸一口冷氣：《王建成與B.L.投資資金往來記錄》。
"天啊..."張維快速翻閱著，"這是王建成挪用公司資金的全部證據，
還有他向高利貸集團借款的合同..."第二個紙箱里是一臺筆記本電腦和幾個U盤。
周雯打開電腦，電量還剩37%。桌面上只有一個文件夾，命名為"給最愛的人"。
她點開文件夾，里面是一段視頻。畫面中的鄭志明比記憶中消瘦許多，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背景似乎是某家酒店房間。"小雯，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最壞的情況發(fā)生了。
"視頻里的鄭志明聲音沙啞，"王建成已經走投無路，今天他威脅說要'解決'我。
我假裝妥協(xié)，爭取了三天時間準備這些材料..."周雯捂住嘴，眼淚模糊了視線。
視頻拍攝日期是鄭志明死亡前一天。"我把所有證據都備份在這里，
包括王建成與高利貸集團的聯(lián)系，以及..."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復雜，
"關于林美娜的真相。她不是自愿的，小雯。她父親欠下巨額賭債，被王建成表弟控制，
被迫接近我..."張維猛地抓住周雯的手臂："聽！"遠處傳來引擎聲。
周雯迅速合上電腦，和張維一起躲到儲物柜深處。透過門縫，
她看到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B區(qū)通道，車窗貼著深色膜。車子在距離他們約五十米處停下，
但沒人下車。幾分鐘后，它又啟動離開了。"可能是巧合..."張維低聲道，
但額頭上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緊張。周雯顫抖著打開第三個紙箱。里面是一個密封的塑料袋，
裝著幾瓶藥和一個注射器。藥瓶標簽上寫著"β受體激動劑-實驗用"。
"這就是害死志明的藥..."周雯的聲音哽咽。黑色手提箱上了密碼鎖。
周雯試了日記本上的那串代碼，但打不開。"試試你的生日。"張維建議。
周雯輸入自己的生日，依然錯誤。她突然想起什么，輸入了孤兒院的成立年份"1998"。
咔噠一聲，鎖開了。箱子里只有一部手機和一個信封。周雯先打開信封，
里面是一張照片：林美娜滿臉淚痕，舉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救救我"。手機開機后，
直接進入了一段視頻。畫面中的林美娜衣衫不整，右眼淤青，背景是一個昏暗的房間。
"鄭總，如果您在看這個，說明我失敗了。"她聲音顫抖，"他們發(fā)現(xiàn)我給您報信，
把我關在這里...王力說如果我不配合，
就殺了我父親和孤兒院的孩子們..."她突然崩潰大哭，"對不起，
我騙了您...那些照片都是合成的，
我們根本沒發(fā)生關系...是他們逼我..."視頻突然中斷。周雯和張維面面相覷。
"所以林美娜也是受害者..."周雯喃喃道，"志明知道真相后，
決定幫她...""而且因此惹上了殺身之禍。"張維沉重地補充。
他們迅速將證據裝回箱子。剛準備離開，張維的手機響了。是陳警官。
"有人報警說在城南廢棄工廠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特征描述很像林美娜。
"陳警官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我們正在趕過去。你們立刻帶著證據回警局，不要停留！
"周雯的心一緊："我們也去現(xiàn)場！""太危險了！
王建成的人可能在...""如果真是林美娜，她掌握的信息可能對案子至關重要。
"周雯堅持道，"而且我有權知道真相。"掛斷電話后，張維猶豫地看著她："周雯，
這真的很危險...""志明死了，張維。"周雯直視他的眼睛，"如果我不弄清楚真相，
下一個可能就是我。"廢棄工廠位于城郊接合部，四周雜草叢生。警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幾個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拍照取證。周雯和張維被攔在警戒線外，直到陳警官過來帶他們進去。
"尸體在后面的倉庫里。"陳警官神色凝重，"初步判斷死亡時間不超過12小時。
"倉庫里彌漫著血腥和腐爛的混合氣味。周雯捂住口鼻，
跟著陳警官走向角落里的白色裹尸袋。當拉鏈被拉開時，周雯屏住了呼吸——不是林美娜。
死者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金色短發(fā)，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刀傷。
"不是她..."周雯松了一口氣，隨即為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愧。無論死者是誰，
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身份證顯示叫劉婷，是夜總會陪酒女。"陳警官合上裹尸袋，
"奇怪的是，她手里攥著一張林美娜的名片。"他們剛走出倉庫，張維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可能是記者。"他皺眉掛斷。幾秒鐘后，
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我是林美娜。周雯有危險。王力知道她去倉儲中心了?！?/p>
周雯和張維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張維立刻回撥，但提示對方已關機。"可能是陷阱。
"陳警官警惕地說，"但也可能是真的。王建成半小時前從公司消失了，我們的人跟丟了。
"回程的車上，周雯一直盯著窗外，腦海中回放著儲物柜里發(fā)現(xiàn)的那些證據。
鄭志明明知危險，卻依然選擇幫助林美娜和孤兒院...這個認知讓她胸口發(fā)緊。
"你在想什么？"張維瞥了她一眼。"我在想...志明是什么時候決定犧牲自己的。
"周雯輕聲說，"他明明可以報警，可以告訴我，
可以一走了之...""但他選擇了最危險的路。"張維嘆了口氣，"這就是鄭志明，
不是嗎？"周雯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又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周...周雯？"一個虛弱的女聲傳來，
"我是林美娜...我需要幫助..."背景音很嘈雜，似乎是在某個人多的地方。
"你在哪？"周雯打開免提，讓張維也能聽到。
"中央...中央醫(yī)院急診室..."對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王力的人...在找我...求你了..."電話突然中斷。
周雯看向張維："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真的。要不要通知陳警官？
"張維調轉車頭："我們先過去，路上通知警方。"中央醫(yī)院急診室永遠人滿為患。
周雯和張維在人群中搜尋著林美娜的身影，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是否有可疑人物。"那兒！
"張維突然指向角落里的一個身影。
一個戴鴨舌帽和口罩的女人蜷縮在候診區(qū)最角落的椅子上，左臂不自然地垂著，
白襯衫上沾滿血跡。周雯小心地靠近："林美娜？"女人猛地抬頭，
露出的半張臉上布滿淤青和擦傷。
但那雙眼睛——周雯在照片和葬禮上見過的那雙眼睛——確實是林美娜的。
"你真的來了..."林美娜的聲音嘶啞，"我以為你會恨我...""我是恨你。
"周雯直言不諱，"但志明留下的視頻說你也是受害者。
林美娜的眼淚沖開了臉上的血跡："鄭總他...他本來可以不管我的...他知道真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