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病了。
不重。
就是一點風(fēng)寒。
但他身體底子弱，一點小病，也能拖很久。
他整天咳嗽，臉色比平時更白了。
石伯看著心疼。
“九爺，您這是何苦。把人趕走了，又自己折磨自己。”
顧昀不說話，只是喝著苦澀的藥。
他知道，自己這不是病。
是心病。
藥石無醫(yī)。
他派人去打聽莘月的消息。
聽說，衛(wèi)無忌帶她去騎馬了。
聽說，她在草場上，笑得很開心。
聽說，衛(wèi)無忌向她求親了。
她沒有答應(yīng)。
顧昀的心里，五味雜陳。
有欣慰，有失落，還有一絲……竊喜。
他知道，這樣不對。
但他控制不住。
這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莘月回來了。
她撲進他懷里，又哭又笑。
她說，九爺，我再也不走了。
他抱著她，感覺心里空了的那一塊，被填滿了。
他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
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冷冷清清。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一手濕潤。
是眼淚。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哭過了。
他坐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不能把她，讓給任何人。
他要她。
不惜一切代價。
顧昀的病，好了。
好得很快。
石伯覺得很奇怪。
前幾天還病得起不來床的人，怎么突然就精神了。
而且，九-爺好像變了。
以前，他總是很安靜，很沉穩(wěn)。
現(xiàn)在，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東西。
一些石伯看不懂的東西。
像是……燃燒的火焰。
顧昀開始布局。
他把他所有的產(chǎn)業(yè)，都梳理了一遍。
他把他所有的人脈，都動用-了起來。
他像一個高明的棋手，開始落子。
第一顆子，落在了朝堂上。
他通過一些隱秘的渠道，把一份賬本，送到了御史臺。
那份賬本，記錄了朝中某位重臣，貪污受賄的證據(jù)。
而那位重臣，是衛(wèi)無忌的政敵。
很快，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那位重臣落馬。
衛(wèi)無忌的勢力，因此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皇帝為了平衡，不得不提拔另一派的人。
而那一派的人，和顧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衛(wèi)無忌焦頭爛額。
他沒有時間，再去理會莘月了。
他把她，暫時忘在了腦后。
顧昀的第二顆子，落在了軍中。
他查到，衛(wèi)無忌手下的一名副將，一直在私吞軍餉。
他把證據(jù)，匿名送到了兵部。
兵部大怒，立刻派人徹查。
那名副將，是衛(wèi)無忌的心腹。
這件事，讓衛(wèi)無-忌在軍中的威信，也受到了影響。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他。
他查來查去，卻什么也查不到。
顧昀的手段，太干凈了。
干凈得，不留一絲痕跡。
莘月在將軍府，過得很平靜。
衛(wèi)無忌很忙，很少回來。
她樂得清靜。
她每天，就是吃飯，睡覺，發(fā)呆。
她瘦了。
臉小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這天，她正在院子里曬太陽。
一個下人，送來一個包裹。
“一個自稱是石園的人，送來的?！?/p>
莘月的心，猛地一跳。
她打開包裹。
里面，是一件衣服。
一件火紅色的胡服。
是她剛來建安時，穿的那種款式。
料子很好，上面還用金線，繡著狼的圖騰。
衣服下面，壓著一張紙。
紙上，只有兩個字。
“等著?！?/p>
字跡，是顧昀的。
莘月拿著那張紙，手在發(fā)抖。
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他說，讓她等著。
他沒有忘記她。
他會來接她的。
莘月把那件胡服，緊緊地抱在懷里。
像是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她笑了。
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
這是她離開石園后，第一次笑。
她決定，她要等。
不管多久，她都會等。
她換上了那件紅色的胡服。
她對著鏡子，仔細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fā)。
她要用最好的狀態(tài)，去等他。
等他來，把她接回家。
衛(wèi)無忌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女孩穿著一身耀眼的紅色，站在院子里。
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美得，讓人窒息。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占有欲。
“你穿這身，很好看。”他說。
莘月回頭，看到他。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你回來了?！?/p>
“嗯?！毙l(wèi)無忌走到她面前，“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p>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我？”他問。
莘月?lián)u搖頭。
衛(wèi)無忌的眼神，暗了下去。
“你還在想他?！?/p>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莘月沒有否認。
“衛(wèi)無忌，”她說，“你放我走吧?！?/p>
“不可能?！?/p>
“你留著我，又有什么意思？”
“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毙l(wèi)無忌說得有些狠。
“你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你?！?/p>
“我不在乎?！?/p>
衛(wèi)無忌伸手，想去抱她。
莘月后退一步，躲開了。
她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
是她藏在靴子里的。
“別碰我?！彼穆曇艉芾?。
衛(wèi)無忌看著她手里的匕首，笑了。
“怎么，想殺我？”
“如果你逼我。”
“好。我今天，就看看你這只小野貓的爪子，到底有多利?！?/p>
他說著，朝她逼近。
莘月握緊了匕首。
她的手心，都是汗。
她知道，她不是衛(wèi)無忌的對手。
但她不會束手就擒。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個墊背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
一個親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將軍！不好了！”
“什么事？”衛(wèi)無忌不耐煩地問。
“皇上……皇上派人來，說……說要徹查您私藏兵器一事！”
衛(wèi)無忌的臉色，瞬間變了。
私藏兵器。
這是謀反的大罪。
“誰在胡說八道！”
“是……是九爺?！庇H兵顫抖著說，“九爺向皇上舉報，說在您的別院里，搜出了大量的兵器?！?/p>
衛(wèi)無忌的腦袋，“轟”的一聲。
顧昀。
又是顧昀。
他終于明白，最近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誰在背后搞鬼了。
他死死地盯著莘月。
“好，好一個顧昀。為了你，他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p>
他轉(zhuǎn)身，大步向外走去。
“看好她！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衛(wèi)無忌走了。
莘月站在原地，握著匕首的手，慢慢松開。
她知道，顧昀出手了。
為了她。
她的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擔(dān)憂。
她怕，顧昀會因為她，而陷入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