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清簡,不喜繁瑣之物。但房間之中隔窗擺著蘭花,書院前隔著屏風(fēng),屏風(fēng)旁擺著香爐。
更像是,女子喜歡的。
謝塵向來不喜歡我進(jìn)他房間,原來,對旁人并不如此。
我將一切收入眼底,開口,“相爺,郡主照顧你終究不妥,不如我留下?”
謝塵表情淡漠,眉眼清俊,“并無不妥?!?/p>
我還想再說些什么。
他嗓音冷淡,“夫人你逾矩了,你什么時候也愛提這些拈酸吃醋的事?!?/p>
我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一般僵在原地。
許久才笑道,“是,是我逾矩了?!?/p>
“方妤,若我有何舉動你覺得不妥,大可告訴我。”熟悉的話還回蕩在腦海中,我卻忘了,他所說的方妤,只是那個乖巧懂事的謝家夫人,不是我。
我端走桌上的茶壺,“水涼了,我去添些熱水來?!?/p>
說完便逃也似的走出門去。
我添好熱水后,謝塵的房門又緊閉著。
我走到門口。
里面?zhèn)鞒稣f話聲。
“當(dāng)年的事,彼此各有難處?!敝x塵聲音很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阿荷,我從未怪過你。”
“那阿塵哥哥,我們回到從前吧?!比钐K荷聲音帶著哭腔。
謝塵說,“阿荷,我成親了。成親,便是一份不能輕易擺脫的責(zé)任。”
“責(zé)任!又是責(zé)任,阿塵哥哥,你為了我不讓我身處險境刻意疏離,還為我擋劍,只要你說一句不愛我,我便不纏著你了?!?/p>
她聲淚俱下,我隔著門縫都能聽到她的質(zhì)問:“只要你說未曾愛過我,我立刻離開,絕不再多待半分!”
我沒敢聽答案,放下水壺,踉踉蹌蹌往外走去。
謝塵分明沒有說和離,我就覺得心空蕩蕩的。
責(zé)任嗎?一直以來,好像的確是一份責(zé)任。
從我踏進(jìn)謝家的那一天起,從我照顧癡傻的他開始,從我陪謝家渡過難關(guān)后,謝塵便向我許諾,此生只有我這一個夫人。
他放棄了他的年少依戀,我該開心才是。
為什么滿臉淚水呢?
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中,找了許久,終于翻出一紙契約。
那是謝老夫人還在世時,大夫說謝塵有所好轉(zhuǎn),老夫人擔(dān)心有朝一日他清醒過來,這門婚事會讓他不開心,于是與我定下這份契約,謝塵清醒后,我可自行離開,謝府不會虧待我錢財(cái)?shù)摹?/p>
只是清醒的謝塵并未透露出對我的不滿,這紙契約才無人提及。
我撫平紙張的折痕,將這紙契約壓在了謝塵書房的案上。
隨后帶著收拾好的包袱,走出了謝府。
仰頭,外面的天很藍(lán),晃得人眼睛疼。
我抬手遮住了刺目陽光。
我剛出府沒多久,翠兒追了上來。
“夫人你去哪?”
我笑了笑,“我要回家了?!?/p>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到回家,再說回家也不能讓您一個人回去?!贝鋬杭绷?。
我寬慰地笑笑,“翠兒,以后,我就不是夫人了,我要回自己的家了。”
翠兒愣住,“這,不就是夫人的家嗎?”
我擺擺手,“你快回去吧。”
“夫人,不管你去哪兒,翠兒跟著你!”她倔強(qiáng)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