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娜湊近提耶林耳邊，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小聲說：
“這香味……是不是又出自城東‘橡木爐’的神奇烤爐呀？”
提耶林聽到聲音，猛地一回頭，那雙眼睛在看到伊蓮娜的瞬間亮得驚人，充滿了喜悅：
“伊蓮娜！我就說嘛！我的面包在哪里，香氣飄到哪里，你這位‘黃金面包’的忠實(shí)信徒就一定會出現(xiàn)在哪里！”
伊蓮娜也忍不住笑了，皺起小鼻子嗅了嗅空氣：
“哼哼，那是當(dāng)然！這么獨(dú)特又誘人的氣味，整個(gè)比丁坦頓城，除了你提耶林，還能有誰？”
重逢的喜悅暫時(shí)驅(qū)散了心頭的陰霾。她剛想問問提耶林知不知道卡里斯的情況，這時(shí)——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渾厚、莊嚴(yán)、仿佛能滌蕩靈魂的鐘聲，如同無形的巨浪，驟然從圣威蘭大教堂的最高處席卷而下，瞬間淹沒了廣場上的喧囂！這鐘聲宣告著典禮日活動的正式開始！前一秒還如同沸水般喧鬧的廣場，在這一連串洪亮的鐘聲沖擊下，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交談聲、叫賣聲、嬉鬧聲戛然而止！成千上萬的信徒，目光帶著無比的虔誠和期待，聚焦向教堂大門前的那個(gè)講壇。一種肅穆到近乎凝固的寂靜籠罩了巨大的廣場，連風(fēng)吹過旗幟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一個(gè)洪亮的聲音，從講壇旁邊響起，清晰地傳遍廣場每一個(gè)角落：
“時(shí)辰已至！”
一位身著華麗圣服的牧師站在講壇側(cè)翼，雙手高高舉起，聲音如同號角：
“有請我們信仰的燈塔，偉大的馬浦西金教皇陛下登場！”
“當(dāng)——?。?！”
洪亮、悠長的一聲鐘鳴，如同為教皇的出場奏響的禮炮，在廣場上空久久回蕩！
在萬眾矚目之下，圣威蘭大教堂那扇巨大的橡木大門，被兩名身著純白禮服的少年從內(nèi)緩緩?fù)崎_，一個(gè)身影從教堂內(nèi)部緩步而出。
正是教皇馬浦西金！
他左臂包扎的痕跡，被寬大的祭披巧妙地遮掩，但臉上的表情卻威嚴(yán)而平靜，仿佛那場血腥的刺殺從未發(fā)生。他步履沉穩(wěn)地踏上講壇，站到了最中心的位置，如同山岳般矗立。
“圣米卡修之神忠誠的后裔們！” 聲音從他的喉嚨深處噴涌而出，席卷整個(gè)廣場，“在這神圣的典禮日，能站在此地，向你們傳遞圣米卡修之神的榮光與恩典，是我——馬浦西金無上的榮幸……”
“教皇萬歲！”
“圣米卡修庇佑！”
“贊美吾主！”
教皇的開場白如同投入熱油的火星，瞬間點(diǎn)燃了下方信徒積蓄已久的狂熱！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贊美聲如同爆發(fā)的火山，巨大的聲浪直沖云霄，連空氣都在震顫！無數(shù)的手臂高高舉起，無數(shù)熱切的目光聚焦在講壇上那個(gè)“光芒萬丈”的身影上，整個(gè)廣場化作了一片信仰的海洋，充滿了對教皇和神祇的無限崇拜。
站在廣場外圍的伊蓮娜和提耶林被這宏大的聲浪所裹挾，提耶林踮起腳尖，但目光仍被前方攢動的人群遮擋，她四處張望，就在她的目光掃過她們附近位于廣場左側(cè)邊緣的線型長廊，她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cuò)了。她再次凝神望去——長廊一根高大的羅馬柱下站著兩個(gè)人。一個(gè)身材高大挺拔，穿著樸素的黑色長袍，面容沉靜，正是昨天帶走卡里斯的諾加曼神父！而站在他身后半步的，是一個(gè)戴著兜帽、身材矮小的身影，穿著一身明顯不太合身的、嶄新的深灰色見習(xí)修士袍，低著頭，雙手拘謹(jǐn)?shù)亟化B在身前，整個(gè)人散發(fā)著一種與周圍狂熱氛圍格格不入的沉寂。
兜帽下那張側(cè)臉的輪廓讓提耶林的心為之一震，她立刻拍了拍伊蓮娜的右肩，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急切和激動：
“伊蓮娜！伊蓮娜！快看！看那邊！”
她指向那兩人的方向。
伊蓮娜被提耶林拍得一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艱難地在涌動的人群中尋找目標(biāo)：
“怎么了，提耶林，看什么？”
“看那！長廊的那根柱子下邊！”
提耶林的聲音因?yàn)榧鼻卸行┳冋{(diào)。
伊蓮娜的視線努力地穿過人群的縫隙和晃動的光影，終于捕捉到了提耶林所指的地方，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諾加曼神父？”
伊蓮娜的聲音帶著確認(rèn)，隨即，她的目光落在了神父身邊那個(gè)穿著見習(xí)修士袍的身影上，她帶著極大的震驚和疑惑悄然說道。
“……等等！他旁邊的是……卡里斯？！這……這要是他，我肯定要找個(gè)機(jī)會去問問他才行??！這么突然……昨天才被帶走，今天就出現(xiàn)在這里？連聲招呼都不打，這太不正常了！”
伊蓮娜想靠近些試圖引起他的注意，但前方人群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更狂熱的歡呼浪潮，幾個(gè)信徒激動地向前涌動，瞬間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焦急地踮起腳，試圖重新找到那個(gè)位置。然而，當(dāng)人潮的縫隙再次出現(xiàn)時(shí)，長廊的羅馬柱下已是空空如也，諾加曼神父和那個(gè)穿著見習(xí)修士袍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不見了！”
伊蓮娜的聲音充滿了挫敗和擔(dān)憂。
提耶林也努力張望了一下，無奈地嘆了口氣，拉了拉她的袖子，語氣帶著一絲安慰：
“算了，伊蓮娜……這么多人，根本找不到的。也許……也許卡里斯真的被神父開導(dǎo)好了，在靜修呢？”
伊蓮娜看著眼前狂熱得近乎失控的人群和講壇上那個(gè)的身影，只能無奈地說道：
“……暫且這樣吧?！?/p>
就在這時(shí)，講壇上，教皇馬浦西金的聲音拔高，如同洪鐘，壓過了信徒們的歡呼：
“……深化你們的信仰吧，我虔誠的信徒們！讓祈禱成為呼吸，讓靈性之光穿透俗世的塵埃！唯有靈魂的純凈與堅(jiān)定，方能在這紛擾的世界中，筑起抵擋邪惡的圣光壁壘……”
教皇的演講充滿了鼓舞人心的力量，信徒們聽得如癡如醉，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這片人群中間，一個(gè)身影正如同最耐心的獵手般，悄無聲息地移動著。他穿著一身與周圍信徒無異的、略顯陳舊但干凈的粗布衣服，頭上戴著一頂寬檐的、沾著灰塵的舊帽子，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他微微佝僂著背，雙手?jǐn)n在袖中，步履緩慢而自然，完全融入了周圍的人群。他的偽裝天衣無縫，眼神平靜無波，呼吸平穩(wěn)，心跳沒有絲毫加速，將自己完美地化作了人海中的一滴水。
他計(jì)算著距離，捕捉著講壇上教皇每一個(gè)細(xì)微的動作和聲音的起伏，就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在等待那唯一、也是最佳的松弦瞬間。
教皇的聲音還在回蕩，他正微微張開雙臂，似乎要擁抱下方所有的信徒，那一刻，他的姿態(tài)最為開放，就是現(xiàn)在！
那“信徒”佝僂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釋放！他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爆發(fā)出與之前判若兩人的恐怖速度，朝著講壇猛沖過去！同時(shí)，他攏在袖中的手閃電般抽出，一道森冷的寒光直指教皇的心臟！
“有刺客！保護(hù)教皇！”
講壇旁一名眼尖的護(hù)衛(wèi)最先反應(yīng)過來，發(fā)出凄厲的警報(bào)！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一片！靠近刺客路徑的幾名壯碩信徒本能地試圖阻攔，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和衣襟。
刺客的身體如同滑溜的泥鰍，在抓來的手即將觸及的剎那，一個(gè)側(cè)滑閃避，利用人群的混亂和自身的敏捷，險(xiǎn)之又險(xiǎn)地從兩個(gè)壯漢之間的縫隙穿過！他的腳在混亂的腿腳間借力再次加速，動作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幾個(gè)試圖合圍的人撲了個(gè)空，撞在一起。
他的目標(biāo)無比清晰——講壇上的教皇！距離在飛速縮短！十米！五米！那致命的刀尖，帶著積壓已久的仇恨和決絕，撕裂空氣！
講壇上的馬浦西金教皇，臉上再一次露出了面對死亡威脅的驚駭！他下意識地向后退去，想要躲避那索命的寒光！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教皇眼中那驚駭?shù)墓饷⑺查g被一種更加深沉、更加狠戾的決斷所取代！他非但沒有完全后退，反而在刀尖即將觸及身體的瞬間，不退反進(jìn)，迎著刺客沖勢，用那只未受傷的、戴著巨大寶石權(quán)戒的右手，如同鐵鉗般精準(zhǔn)無比地一把握住了刺客持刀的手腕！那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狠辣，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刺客萬萬沒想到，這個(gè)看似年邁的教皇，竟有如此迅捷的反應(yīng)和強(qiáng)大的握力！他手腕傳來劇痛，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他想掙脫，但教皇的力量大得驚人！
教皇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抓住了刺客持刀那只手的手背，雙手合力！不是奪刀，而是強(qiáng)行扭轉(zhuǎn)刀鋒的方向。
“噗嗤——！”
刺客的身體猛地一僵，沖鋒的勢頭戛然而止。教皇的臉上，驚駭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種冰冷的、如同看著螻蟻般的漠然。
“呃……”
刺客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氣音，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充滿了不甘。他所有的機(jī)敏、所有的偽裝、所有的決絕，終究……還是失算了。他低估了教皇隱藏在圣袍下的狠毒與力量。
教皇猛地將刀拔出，鮮血濺落在教皇華麗的猩紅祭袍上，為那本就刺目的紅色增添了一抹更加妖異的暗紅！刺客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重重地摔在講壇旁邊。
廣場上數(shù)萬雙眼睛，從驚恐到茫然，再到極致的震驚！他們親眼目睹了刺殺，更親眼目睹了教皇如何“神跡”般地反殺刺客！
“圣米卡修在上！” 教皇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喘息和后怕，瞬間打破了寂靜，聲音充滿“悲憫”，“看??！信徒們！不要被惡魔的偷襲蒙蔽了雙眼！惡魔終將失敗，圣光會凈化一切污穢！”
幾名牧師和護(hù)衛(wèi)慌忙沖過來，他們七手八腳地將刺客癱軟的尸體攙扶起來，以便檢查。
就在這時(shí)，一名牧師在“處理”尸體時(shí)，似乎無意間用力一扯！刺客頭上那頂早已歪斜的舊帽子連同里面那層特制的、包裹獸耳的頭巾，被粗暴地一同扯了下來！露出了刺客頭頂——那對毛茸茸的、因?yàn)樗劳龆鵁o力耷拉著的、尖尖的獸耳！
“看?。 ?/p>
一個(gè)眼尖的信徒如同發(fā)現(xiàn)了瘟疫般，驚恐地叫起來，手指顫抖地指向尸體。
“那個(gè)人……他頭上有獸耳！是亞人！”
“亞人刺客！”
“天??！是那些妖怪！”
“他們竟敢刺殺教皇！”
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廣場瞬間炸開了鍋！恐懼、厭惡、憤怒、被褻瀆的狂怒……各種負(fù)面情緒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人群！之前的震驚迅速被更深的種族仇恨所取代！
教皇看著下方沸騰的、充滿仇恨的人群，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滿意。他站直身體，舉起那只沾著亞人鮮血的手，聲音充滿了煽動性的憤怒和“正義”的裁決：
“虔誠的信徒們！睜開你們的眼睛看清楚！”
他指著臺階上那具顯露了獸耳的尸體，聲音如同雷霆，“這群邪惡、丑陋、隱藏在陰影中的污穢之物！他們處心積慮，偽裝潛入！他們想要做什么？他們想要砸碎我們‘無憂城’安寧祥和的招牌！他們想要泯滅我們比丁坦頓人善良純樸的人性！他們要將黑暗與混亂，帶入這神圣的光明之地！”
教皇的聲音如同最熾烈的火焰，點(diǎn)燃了信徒心中所有的恐懼和排外情緒：
“這群卑劣的魔物！他們不配得到圣米卡修之神的絲毫憐憫！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神、對秩序、對人性的褻瀆！”
他猛地一揮手臂，指向廣場之外，指向整個(gè)城邦，下達(dá)了最終的判決：
“他們……應(yīng)被徹底驅(qū)逐！如同驅(qū)逐瘟疫！以圣米卡修的光輝，滌清這最后的污穢！”
“驅(qū)逐亞人！”
“凈化城邦！”
“教皇萬歲！”
狂熱的、充滿仇恨的呼喊聲瞬間淹沒了整個(gè)廣場，也狠狠拍打在伊蓮娜的心防上，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后背，她感覺周圍那些狂熱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偽裝，看到她隱藏在軟帽下的秘密。
“伊蓮娜？” 提耶林充滿擔(dān)憂的聲音將她從可怕的幻想中驚醒。
提耶林敏銳地察覺到了好友的異樣——那蒼白的臉色，以及眼中無法掩飾的驚惶。她輕輕拉了拉伊蓮娜的手：
“你還好嗎？你的手好冰！”
伊蓮娜搖了搖頭，精神依舊緊繃：
“我……我沒事，提耶林?！?/p>
她強(qiáng)顏歡笑。
提耶林皺起眉頭：
“你這樣子……可不像沒事啊。不會是因?yàn)椤?她猶豫了一下，目光無意間掃過正在被拖走的亞人尸體，又看向伊蓮娜的臉，似乎在尋找某種聯(lián)系。
“……你？”
“沒有沒有！”
伊蓮娜的反應(yīng)激烈，陡然拔高的聲音使她意識到有些失態(tài)，連忙壓低聲音，帶著刻意的虛弱。
“提耶林，別瞎猜！我只是……只是剛才有點(diǎn)被嚇到了，加上昨晚沒睡好，現(xiàn)在頭有點(diǎn)暈……不太舒服而已?！?/p>
她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做出疲憊的樣子。
提耶林看著伊蓮娜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樣子，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但她的解釋似乎也說得通。提耶林擔(dān)憂地嘆了口氣：
“哦……那好吧，看來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這里太吵了，人又多，空氣也不好?！?/p>
她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群情激憤的人群和講壇上還在慷慨陳詞的教皇，提議道：
“要不……我們先離開這兒？教皇的演講也不是非得從頭看到尾。我知道一個(gè)安靜的地方——我們?nèi)ァ鹉緺t’吧？我給你弄杯牛奶，再吃個(gè)剛出爐的面包，好不好？”
聽到“橡木爐”和面包，伊蓮娜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點(diǎn)。她看著提耶林真誠關(guān)切的眼神，一股暖流夾雜著愧疚涌上心頭，但她如今無法說出真相，只能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好。”
“那我們走！”
提耶林拉起伊蓮娜的手，帶著她逆著人潮，艱難地朝著廣場邊緣擠去。
教皇那煽動性的、充滿種族仇恨的話語，依舊如同附骨之蛆般鉆入伊蓮娜的耳朵，在她心中反復(fù)回蕩。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伊蓮娜在心中無聲地吶喊，“僅僅因?yàn)樯鷣聿煌?？就要被?dāng)作魔物，被憎恨，被驅(qū)逐？”
就在她和提耶林艱難地?cái)D出人群時(shí)，在教堂大門左邊的二樓回廊里，兩雙眼睛正透過石雕的縫隙，靜靜地俯視著下方沸騰的廣場和講壇上的教皇。
他們正是諾加曼神父和卡里斯。
卡里斯臉上此刻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困惑，他親眼目睹了這次事件，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神父大人……教皇他……他這是……？”
諾加曼神父平靜地注視著下方，他聽到卡里斯的疑問，只是微微側(cè)過頭，聲音很平淡：
“哦……關(guān)于這個(gè)，將來你自然會知曉更多。現(xiàn)在，你不妨嘗試著……自己判斷?！?他指了指下方狂熱的信徒和教皇，“看看他們的話語，他們的行為，以及……最終導(dǎo)向的結(jié)果?！?/p>
亞人刺客只是教皇宏大棋局中一枚注定被犧牲的棋子，這是諾加曼神父的心聲。
神父沒有將這些想法說出口，他仿佛在欣賞一出精心編排的戲劇?？ɡ锼箍粗窀改獪y高深的表情，又看向下方教皇那充滿“正義”與“悲憫”的演講姿態(tài)，心中的迷霧更加濃厚……
在教堂內(nèi)部一條通往后門的狹窄通道里，兩名抬著沉重麻袋的牧師，正費(fèi)力地挪動著腳步，麻袋底部滲出暗紅的液體。
通道一側(cè)，那兩位熟悉的牧師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或者只是避開前門的喧囂。
瘦牧師看著被抬過去的麻袋，皺了皺鼻子，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厭惡：“嘖，這又抬走一位？今天凈是些晦氣事！這味兒……待會兒得好好清理，別影響了后面的流程?！?/p>
一名抬尸的牧師喘著粗氣，頭也不回地答道：
“這是教皇陛下給予他的命運(yùn)，這是他應(yīng)得的歸宿?！?/p>
“他……已經(jīng)完成了他的‘使命’……這或許……也是一種被動的解脫吧……” 微胖牧師的目光追隨著那個(gè)麻袋，聲音消散在陰暗通道里，帶著一種洞悉結(jié)局卻無力改變的悲哀……